“噗!”
一潑鮮血在走廊上飛掠,一條斷臂旋轉著撞在牆上後彈落,留下濺射的血跡。
凸眼魚外翻飛速旋轉的利齒,真是如同電鋸一般鋒利,在轟鳴聲中,將側方來襲的敵人的手臂直接切斷。
嗡!嗡!
電鋸利齒混雜著血水。
小滴這才與襲擊自己的人打了個照麵。
這是個女人。
一頭黑色長發在腦後緊束,一身黑色西服與其他保鏢也沒什麼不同,四肢肌肉將西裝長袖長褲繃得緊緊的,爆發力十足。
這是肆馬可=梅特長期雇傭的四名民間獵人保鏢的最後一個。
女保鏢眼中驚愕,顯然也是沒有想到,自己手裡拎著得貌似隻能吸納物品的具現化能力,竟然還有這種用法。
而自己也沒有想到,對方的另一隻手裡,也捏著一把武器。
剛才自己用凸眼魚的利齒斬斷這女人的手臂之前,似乎咬斷了另外的什麼東西……就像她另一隻手上,現在用來刺穿自己胸口的這把看不見的武器一樣。
小滴的胸口被洞穿。
她平靜地低頭瞥了一眼,對方的武器是無形的,正好讓她看清楚傷口的形狀。
是一把無形的劍?
“是『隱』!”那邊,與葩佤近戰激鬥的景暘抽空看了這邊一眼,揚聲喊道,“小滴,太大意了吧!”
小滴暗自吐舌,抬腳將對方踹開,同時雙眼凝聚氣。
抽身退開時,傷口裡並沒有劍刃抽離時的疼痛感,隻有鮮血突然熱湧而出……小滴定睛一看,正撕下一截衣擺將斷臂紮緊止血的女保鏢手上,一把無形的長劍飛速瓦解,融入她身上的氣裡。
真實的物品,是沒辦法用『隱』偽裝的。
也就是說,這個女保鏢的念能力,是將自己的氣變化成兵器?
變化係。
將氣變成兵刃後用『隱』加持,采用暗中偷襲一擊得手的戰術。
小滴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的時候,她胸口被刺穿的傷勢,已經在星標的作用下迅速止血,傷口彌合,恢複如初,隻有衣服上的一點破洞證明她真的有受傷過。
而對方的情況就比較慘了。
也不知道她在暗中觀察了多久,才決定突襲,結果碰上小滴這麼一個身上攜帶星標印記,根本不怕以傷換傷的人。
最糟糕的是小滴的攻擊手段,那台怪異的吸塵器,簡直大開大合,卻又殺傷力十足。
根本不講道理,照著危險來襲的方向掄就完了!
這是具現化的物品,就算在對拚中被打碎,也傷不了小滴自身分毫,最多損失一部分的氣。
除了攻擊範圍有點短之外,這兵器簡直是近戰刺客的克星……女保鏢心裡不服,又不得不服,對麵這個眼鏡女孩的力氣也太大了,竟然直接將自己變化的長刀連同手臂一齊砸斷!
她臉色蒼白地瞪著小滴手上滴血的電鋸吸塵器,十分嫉妒。
『千百種武器說明』,這是她的變化係念能力。
她可以將自己的氣變成任意一種自己觸碰過的兵器。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為了解決一口吃的,不得不藏起小刀與人拚命的經曆,導致她的念能力修煉成形之後,變化出的武器會自動加持『隱』的效果。
完美地契合她的心意。
在她看來,隻有藏好沒被發現的武器,才能給她可以保護自己的底氣。
以及,掌握越多的武器,越能讓自己安心。
看到對方的氣迅速變成一台“凸眼魚”,小滴就算被刺傷也毫無波動的表情總算變了,露出驚訝的神色。
嗡!嗡!
女保鏢的獨臂拎著一台“凸眼魚”,腦袋處的利齒同樣飛速旋轉起來,看到小滴總算動容,她得意地笑道“我能將碰到過的武器變成自己的,怎麼樣,很吃驚嗎?”
小滴恍然,自語道“我還以為是可以變打傷你的武器……”
“不過,凸眼魚不是武器。”小滴推上吸塵器的開關,“把她的血都——把她的血吸一半進來。”
……
這個叫葩佤的,拳頭確實是狠。
通過念能力,將雙拳視作兵器來強化增幅,簡直是一雙強化+15的鐵拳。
就算是以景暘『堅』的厚實程度,被這種拳頭打在身上,也隱隱作痛。
景暘不是稍微有點疼,就會表現在臉上的人。
於是在葩佤的眼中,就成了自己全力毆打的雙拳,竟沒能打傷對方分毫。
這怎麼可能!
更離譜的是,這少年越打越流暢,適應了自己雙拳的威力後,他漸漸地可以準確地預判自己拳頭的落點與實際的威力,並分配剛剛好不多不少的氣用來完美防禦,就好像對方體表的『堅』裡有個挨打的地鼠,而自己的拳頭被迫每一次都準確地擊中這個冒頭的地鼠。
每一次自己被迫擊中皮糙肉厚的地鼠,對方都會趁機給自己狠狠一拳。
幾番下來,葩佤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而景暘卻仍舊神采奕奕,越打越精神似的。
好強的近戰能力!
葩佤心裡無語,這少年很明顯壓根就不是強化係,卻鍛煉出如此可怕的格鬥技巧,難道在成為念能力者之前就是一名武鬥家?
這樣挑不出任何破綻,連自己這個強化係也沒辦法以力破巧的技術,恐怕沒有十年以上寒暑不綴的修行,是沒辦法練就的。
可這個少年才多大年紀啊?
葩佤臉上挨了一拳,皮肉扭曲、波動著,整個人被打得連不迭倒退,忽然眼中一厲,在腰後抽出一把短刀。
刷!
寒光一閃,如同電芒,刺向景暘。
景暘雙掌相疊擋在麵前。
以他現在的氣的防禦,這樣雙掌相疊起來,就算是狙擊彈都未必能破防,可這把普普通通的短刀卻穿破景暘手掌外層的氣,差點將兩隻手掌一齊洞穿。
就在這時,側方一股破空聲襲來。
嗡!
電鋸聲轟鳴,漸漸弱去。
景暘雙眼凝氣,看到一個加持著『隱』的電鋸凸眼魚砸向自己。
那邊,女保鏢的斷臂處不斷崩裂出鮮血,被小滴的凸眼魚吸走,臉色已經蒼白得可怕。
好在她一開始就綁住斷臂止血,凸眼魚無法吸攝封閉環境內的東西,除非乾脆將這個封閉環境本身吸走——而眼下這個封閉環境是女保鏢本人,凸眼魚並不能吸走活人。
在凸眼魚的強大吸力下,女保鏢斷臂傷口處血壓飆升,一絲血跡出現後,就如同大壩破閘,傷口崩裂血飛如注,不斷地被那台怪異的吸塵器攝走吞入。
知道敗局已定,女保鏢竭力保護傷勢,不至於失血過多的同時,將自己變化出的電鋸頭吸塵器砸向景暘。
小滴一個愣神的功夫,女保鏢抽身逃離。
景暘當然不至於被扔來的電鋸吸塵器給砸傷,更何況這還是個山寨的。
“威力變弱了。”景暘一腳將山寨吸塵器給踢開,後者撞在牆壁上,即使是嗡鳴旋轉的電鋸頭也沒能在牆壁上切割出多麼誇張的痕跡。“她的放出係不怎麼樣,所以武器扔出來後威力大減——估計她平時也很少變化手槍之類的熱武器,對吧?”
他扭頭問了一下那個叫葩佤的保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葩佤板著鼻青臉腫的表情,若有所思地自語道,“難怪她平時很少用槍……”
“我聽得見!”景暘無語,擺擺手道,“行了行了,就打到這吧,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你也不想死吧?”
他檢查了一下小滴受的傷,早就痊愈了,很好。
葩佤冷著臉道“入侵的盜賊,有什麼資格要求停戰?”
景暘道“已經可以跟你們老板談笑風生的人,也能算是盜賊嗎?”
葩佤一愣。
之前景暘就是因為“景傑克”那邊的情況變化,才選擇停下來與葩佤帶的幾個保鏢過過招——畢竟很快估計就打不起來了,那還不抓緊時間打上一打。
隻是沒想到,暗處還藏著一個保鏢。
好好一個女保鏢,不去貼身保護雇主,怎麼混得跟個殺手似的?
找誰不好,找上了小滴!
景暘看向地上血泊裡的那條斷臂。
……
紮緊斷臂,臉色蒼白的女保鏢一路飛奔,趕到老板的房間,破門而入後愣了一下。
老板他一臉凝重地與最開始來襲的陌生人在說著什麼。
同為受雇的民間獵人的另外兩人,因弗斯和瑞麗也在場,後者十分不滿地瞪著那個人。
一隻小灰鳥不懷好意地飛向老板的後背……
女保鏢一眼就看出,這隻小灰鳥不正經!
老板又不養鳥!
刷,女保鏢的氣變化成一把匕首,甩手扔了過去。
“牽阿波,不要!”
“等等!”
因弗斯以及旋律聽到破門聲扭頭一看,立刻驚呼出聲。然而女保鏢牽阿波扔出去的匕首自動附加了『隱』,扔的又快又果斷,根本阻攔不及。
岩雀更是不可能懂得能看破『隱』的『凝』,無辜地被當空一刀刺中,釘在了牆壁上。
灰色的細小羽毛紛飛……
“景傑克”無語地看到,岩雀的身上因為受襲,寄生的念獸『倒影』開始浮現,八條漆黑手臂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中抓向牽阿波。
牽阿波一條手臂都被小滴砍斷,還被凸眼魚吸過血,渾身都血跡斑斑,自然不缺血用。
『倒影』在她身上隨便一蹭就取到血滴吞入。
呼……
『倒影』消失,重新如鬼魅般出現在牽阿波的身後,黑色鎧甲般附著齊身。
“這是什麼?!”
牽阿波掙紮,卻毫無用處。
寄生念獸一旦滿足觸發條件,連尼特羅都得等它吃飽之後才能再做應對之策,何況她這樣的民間獵人?
『倒影』裹緊女保鏢將她全身掃了一遍,將她一層最大的顯在念量一掃而空後,這才悄然消失,回到了岩雀的身上。
女保鏢的飛匕首離體後很快消失,岩雀的傷勢也已經在星標加持下自愈,這會兒嘰嘰喳喳的憤怒不已,圍著女保鏢周圍亂叫,卻其實不敢靠近。
慫貨!
“景傑克”白了它一眼。
女保鏢卻已經累得跌坐在地,本來就被小滴折騰得失血過多,這下又被吸走這麼多念氣,直接就頭暈目眩,眼前一陣陣發黑,軟倒在地。
“所以說,何必這麼衝動呢?”
破開的門口,景暘走了進來,身旁跟著小滴以及將信將疑、保持警惕的保鏢葩佤。
進門以後,景暘與屋裡坐著的“景傑克”點了點頭。
有旋律強行讓人變得佛係平靜的『原野之春』,這屋子裡“景傑克”很快就與這位富豪肆馬可=梅特心平氣和地談了一番。
“景傑克”說我是來討要火紅眼的,君素雅達,必不致令我徒勞往返也。
富豪說不可不可,這玩意兒我正用著呢。
這一問就讓景暘聽出了問題,彆的人渣弄到火紅眼都是用作收藏,這位富豪怎麼是“用”?這眼珠子有什麼可用的?
總不能是當下酒菜吧那也太變態了。
“景傑克”當時就變了臉色,喚來岩雀,打算悄不留神地給這位富豪來一下子,先用星標控製住,之後是圓是扁,那就任自己拿捏……
隻是沒想到女保鏢突然衝了進來,好好的氣氛都給破壞了。
“聊到哪兒了?”景暘大搖大擺地走來,一副很不見外的樣子。
他是在對“景傑克”提問。
顯然,沒必要讓這裡其他人知道,自己就是“景傑克”,“景傑克”就是自己。
小滴將撿來的斷臂輕輕放到昏倒的女保鏢身上,文文靜靜地走到景暘身旁,這動若瘋兔靜若處子的神態,簡直叫一起來的葩佤看得頭皮發麻。
“你是……”富豪肆馬可看向景暘。
“哦,我是領頭的。”景暘一腳把“景傑克”踹開,“什麼眼神兒啊,老大來了不知道讓座是吧。”
自己踢自己,這可真是全新的體驗。
看到“景傑克”被踹走,卻一聲不吭地爬起來,在景暘身後站好,肆馬可等人不禁沉默。
旋律卻很奇怪,為什麼這個自稱老大的人,和這個“羅斯”,心跳的韻律如此的像?
更奇怪的是,就算是老大,這樣當眾將自己踹走,也應該有所反應的才對——表麵沒有反應,心裡也該有所波動。但這個“景傑克”的心跳聲卻平淡如水,毫無變化,就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老大會這樣踹自己似的。
讀心大師你可收了神通吧!
景暘餘光瞥了一眼旋律,見這小胖子眼中若有所思的樣子,就知道她估摸著是從自己和“景傑克”的心跳聲中聽出了什麼。
肆馬可歎道“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我這次找來旋律,也是為了同一件事。”
“火紅眼……你把我當成喜歡收藏人體器官的變態了對不對?”他搖頭苦笑,“我哪有那個閒心!我買來這一對火紅眼,不是為了自己收藏,而我為了送人。我正為此苦惱呢!”
說著,肆馬可拿出來一份信封似的東西,原來是封婚禮邀請函。
“我對人體器官不感興趣,可這位大佬卻很有興趣,我這也是投其所好,不得已而為之……想要在閔缽商界混到我這個地步,不跟這些黑幫打交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手上這對火紅眼,我實在不能現在就交給你們……”
景暘聽著聽著,不禁十分地無語。
怎麼一個接一個,找到一對火紅眼就來下一對,擱這讓哥們跑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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