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暘不禁沉思。
下午飛艇落地，他和小滴就逛街一樣直奔這座調查出來的圖特的單身公寓。在樓下的時候，景暘隨手放出岩雀，讓它去指定房間撬開窗。
小灰鳥撬窗後飛入圖特的公寓，麻溜兒地又去開門，剛好景暘和小滴一邊聊天一邊走進來，就跟回自己家一樣簡單。
“凸眼魚，把裝著火紅眼的容器吸過來。”小滴舉著具現化出的奇特吸塵器，在圖特的公寓裡轉了一圈，很快景暘就聽到臥室裡傳來動靜。
不得不說，這位補習班講師藏得挺好，可惜沒有藏得嚴實，隻是將溶液罐藏在一堆雜物底下，卻沒有使之處於密封環境裡，以至於被凸眼魚的念能力覆蓋，被強大的吸力乾擾，在雜物底下嗡嗡亂動，被景暘輕易地撈了出來。
原本，景暘和小滴拿到火紅眼後，可以直接離開，就當沒來過。
不過景暘臨時想到，這種喜歡收藏人體器官的家夥，或許能知道其它火紅眼的消息——這貨不是已經就聯係到了被酷拉皮卡盯上的青年畫家了嗎。能聯係到青年畫家，就未必不會有其他認識的同好。
如今一番審問下來，果不出其然，這貨確實知道其他的火紅眼的下落。
而且還是他親手賣出去的。
這位補習班講師，原本手上有兩對火紅眼。
之前他想一對賣了，一對留著收藏，結果最近手頭緊，剩下的這一對也打算出手。
這貨正聯係著青年畫家準備成交大賺一筆呢，哪成想被景暘登門逮捕。
“另外一對火紅眼，是賣給誰了？”
景暘坐在床邊，小灰鳥岩雀已經被他打發到窗外放哨，畢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是謹慎為上。
圖特跪坐在地板上，欲言又止。
臥室電腦桌前的椅子上，小滴抬手抓住凸眼魚，吸塵器咧開的大嘴甩著舌頭，突然翻起一圈利齒。
“嗡嗡嗡！”利齒如電鋸般旋轉起來，朝圖特的臉逼近。
**裸的威脅恐嚇啊！
圖特不禁駭然，拚命向後仰頭，連忙道：“是肆馬可=梅特！”
見景暘和小滴兩人半點反應都沒有，嚇得他聲線都破了音，舞著手慌道：“肆馬可啊！梅特公司的大老板，那個有名的大富豪，明星企業家！你們，你們沒聽說過他嗎？”
小滴根本不理他。
景暘則點頭道：“喔，現在聽說了。”
他起身，擠過去將小滴抱到腿上坐下，然後抬抬手。
小滴拿著凸眼魚低聲一句，唰的一聲，一張精致獨特的卡片落入景暘手裡。
正是景暘持有的獵人執照。有時他身上沒口袋，就會讓小滴保管。小滴怕忘了，就讓凸眼魚吃掉。
見到這張執照，圖特很想怒罵。
早說啊，早說你們是職業獵人啊！
有必要弄成這副樣子嗎，嚇死人了！
你們要是直接拿出獵人執照，我難道還敢不把火紅眼交給你？
頂多便宜點賣唄，你們堂堂職業獵人，不都是個頂個的大富豪嗎，難道差我這點小錢，非要用搶的？
“嗶！”
景暘打開電腦的同時刷卡，登陸獵人賬號，著手查詢這個買走另一對火紅眼的什麼馬斯克臉書，哦，肆馬可=梅特。
同時，他隨口道：“對了，差點忘了，我在這裡用了獵人執照，那你最好儘快搬家。”
圖特一開始還沒轉過彎來，尋思了一下後簡直要高血壓了，這兩個家夥……簡直，簡直是缺了個大德啊！
在自己家用獵人執照，肯定會被人盯上的吧！
畢竟，一張小小的獵人執照，基本就等同於是：合法殺人執照，絕大多數國家無限期簽證，絕大多數公共設施免費使用執照，絕大多數商品折扣卡……就算是拿去當成抵押物，獵人執照也是信用價值最高的，因為這東西本身拿去賣就不知道多少億的戒尼！
圖特自己就經常混跡黑色交易的網站論壇，自然聽說過有關獵人執照、黑執照的消息。
他喜歡收集人體器官之類的玩意兒，可從來沒有膽子碰獵人執照。
有命碰，沒命拿啊！
結果今天沒招誰沒惹誰，自己家恐怕已經成了獵人執照的“刷新點”了。在那些暗地裡潛伏著的狩獵獵人執照的殺手的眼中，自己家就好像黑暗森林裡的一點燈火，已經群狼環伺了吧……
圖特那邊自己嚇自己嚇得頭發簌簌狂掉，景暘這邊很快查到了所謂明星企業家肆馬可的資料。
畢竟是大富豪，大企業家，個人資料是極度的**，保密級彆很高。
但很可惜景暘有獵人執照。在這張卡的權限麵前，所謂大富豪的保密情報，也隻不過是價格稍微高了那麼一個級彆而已。
“草，屁大點情報，居然花了我九百萬。”景暘嘀咕一聲，關掉獵人網站，“遲早找補回來……”
酷拉皮卡，打工還債吧你！
還有這什麼大富豪，既然是個收藏人體器官的渣滓，想必被哥們敲上兩筆，也沒什麼的吧？
景暘一邊尋思，一邊隨手瀏覽新聞，忽然手掌被另一隻微涼的小手蓋住。
小滴按住景暘操作鼠標的手，沒讓他關掉現在的新聞網頁。
景暘見狀，也定睛一看，原來是個棋藝大賽……嗯？
軍儀棋世界大賽？
景暘點開新聞詳情，正要仔細看一遍，忽然眼神一動。
有人來了？
放在外麵的岩雀給他傳來信號，景暘意識投射，附身到窗外屋簷下的岩雀身上。
晃了晃鳥頭，“景岩雀”看到樓底下徘徊的一個男子，看上去不高不胖，年紀不大，但留著唏噓的短胡渣，耷拉著眼角，似乎很急躁，對旁邊幾個小弟似的高高壯壯、滿臉匪氣的家夥說了什麼後，將這幾個幫手留在樓下，自己一個人衝進樓裡。
這是來搶獵人執照的？
景暘看得稀奇，漫畫裡雖然提到過乾這種事的人的存在，但畢竟從未正麵出現過。
撲棱棱……
“景岩雀”飛了下去，像一隻普通路過的小灰鳥。
發帶男進樓後，滿臉匪氣的小弟們在底下散開。“景岩雀”注意到，他們分散得很有規律，基本上將能夠靠近這座公寓樓的路線全部盯死。
既然來搶獵人執照，為什麼隻讓領頭的一個人進去送，其餘人留在外麵，是為了防止同行搶食不成？
這麼有自信的嗎？
景暘摩挲食指的甲字戒。
【小滴……】
小滴腦海裡聽景暘的心音。
【……看來我們這張獵人執照登陸的信號，已經被盯上了。這效率夠可以的啊！】
景暘說完，小滴點點頭起身離開。
……
賞金獵人細寬在單身公寓的門口，拿起手機看了看地址，就是這裡沒錯了。
他抓住門把手，居然直接推開了。
門沒關？
不對，難道已經有人搶先——細寬急忙衝入屋裡，看到明顯被翻亂的客廳的同時，腦後突然傳來一縷很淡的惡意。
《天阿降臨》
細寬大驚，果斷抽出腰側的短刀，轉身揮斬。
當！
短刀被奇特的吸塵器給砸斷。
麵無表情的黑色短發眼鏡少女一榔頭將他連刀帶人砸在地板上，轟的將地板砸出一個破碎的坑洞。
這女人好大的力氣！細寬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小滴依舊沒什麼表情，一把掄起凸眼魚。
嗡！利齒電鋸轉動。
細寬簡直頭皮發麻，喂！喂！乾嘛啊這是，上來直接就是下死手？！
隻是這女人突然愣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手上的動作略有遲疑。
小滴是想起景暘還在附近，如果弄死這個人，未免有死氣會去給景暘添麻煩。
就是這麼個停頓的功夫，細寬連忙逃開，掏出獵人執照。
“先等等！我是職業獵人！先彆動手，這到底發生了——”
對麵的女人掄著電鋸吸塵器的動作果然停了下來，隻是細寬突然有些後悔，他娘的這女人該不會是想連自己的執照一塊搶了吧？
……
就隔著一道沒關緊的臥室門，景暘當然聽到了客廳裡的動靜，知道找上門的那個發帶男原來是獵人協會的，是個職業獵人。
同事啊這是！
景暘手裡的獵人執照不是自己的，那就算半個同事吧……
他有點好奇，外麵這位仁兄，腦筋不太靈光的樣子。
因此當小滴攆著他進臥室時，景暘當先問道：“頭腦這麼一根筋，你強化係的？”
“啊？”細寬揉著酸痛的肩膀，聞言愣了一下。
他仔細看了看臥室內的情形，坐在電腦前的青年……呃，少年？
這少年一臉好奇地望著自己，床邊的地板上跪坐著一個臉色蒼白，失魂落魄的中年人。
最重要的是，桌上放著的那個滿是溶液的罐子裡，沉浮不定的那對眼球，那瑰麗的火紅色眼瞳。
這是絕對不會讓人認錯的——這一定是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眼吧？
“嗯，強化係。那又怎麼了？”細寬點頭，心想眼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問道：“你們也是職業獵人？既然如此，怎麼在民居裡登陸獵人執照，這不是白白地惹麻煩嗎？”
“惹就惹唄，給這種人渣添堵，就是幫我自己心情通暢。”景暘指了指旁邊的火紅眼，簡明扼要道，“這家夥買來收藏，我替天行道，剛剛才正義執行。”
所以你是犯罪獵人嗎？細寬有點汗顏，說實話，職業獵人裡，出於道德因素去製裁罪犯或者違反行為的，其實是少數——職業獵人自己就是特權階級，甚至很少有職業獵人手上沒有染過血的，而誰又敢保證自己殺的每一個人都活該死呢？
不過，其他職業獵人願意懲惡揚善，那自己也沒什麼可多嘴的。
獵人十誡，第一條就是「獵人者，必有所狩獵之目標」，一個獵人沒有立場對另一個獵人決定的狩獵目標說三道四。
“話說回來，你們到底是怎麼發現有人用獵人執照刷卡登陸的？而且還這麼快就找上門了？”景暘這是真的好奇。
細寬舒出一口氣，從懷裡掏出煙盒，抖出一根指了指鍵盤側前方的讀卡器，解釋道：“當然是因為這個。早就有黑客破解了讀卡器的程式，做出了能夠檢驗獵人執照登陸信號的專用軟件。我剛好就在附近，一發現信號，就趕了過來。”
他點上煙，嚴肅地對景暘說：“我是賞金獵人，所以我知道有好幾個窮凶極惡的罪犯，就在這附近地區出沒，他們……”
看了一眼麵無人色，頭發都掉了一地的圖特，細寬換了個說法，“他們都有過襲擊職業獵人的經驗！現在他們肯定也知道了這個公寓有獵人執照登陸的信號。經驗老道的獵人，基本上隻會在公共網絡使用執照，所以現在這樣的信號，一般都是新手獵人才會犯的失誤，所以他們一定會找上門來的。我搶先過來，就是想提醒你們趕緊轉移。”
“哦，謝謝提醒。”景暘點頭，其實有些不以為然。
更厲害的獵人應該不會把這當回事，比如像碧尤那樣的，恐怕本身就有極高的黑客技術，說不定能反破解讀卡器裡的信號軟件，將信號屏蔽掉。
當然，最瀟灑的應該是小傑的老爸小金那德行，直接就把獵人執照當廁紙，隨手就丟了，壓根不在乎。
細寬見這少年獵人沒將自己的警告當回事，也有些鬱悶。
……
「199年6月9日，第六屆軍儀棋世界大賽落下帷幕，冠軍得主為來自東果陀國的盲人少女小麥！她還在蟬聯！這是她第三次摘得世界冠軍的桂冠！三冠王誕生！真乃軍儀棋屆不世出的天才少女……」
就是幾天前的事情啊？景暘繼續瀏覽新聞，看到新聞裡小麥這熟悉的名字，以及照片裡那與漫畫相似又有不同的盲眼鼻涕少女，心中不禁感慨。
自然是想起了漫畫裡的王麥之戀。
也就是蟻王與小麥。很多讀者粉絲看完這段絕世虐戀，都痛哭流涕，說這是超越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最浪漫的愛情故事……
雖然景暘前世也很感動，但換到今世，他覺得，有機會的話，還是讓這小姑娘離蟻王越遠越好。
好好的一個人類奇才，乾嘛要英年早逝呢？
不過，自己這小小的蝴蝶翅膀扇一扇，蟻王還能不能誕生，都是個未知數……
看這少年獵人坐在電腦前發呆，細寬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正在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拿出來一看，不禁吃驚，急忙衝到窗邊，看到樓底下自己的那些同為賞金（民間）獵人的好兄弟們，已經散落躺了一地，全部被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