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裡,海麵映著粼粼月光。“景狼”躲在這艘小型遊輪的窗後,幽綠的眼眸悄然盯梢岸上的動靜。
忽然,“景狼”耳朵往前一折,動了動。昏沉死寂的岸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透過能夠夜視的狼瞳,發現了岸上走來一個腳步略顯沉重的黑魆魆身影的一瞬間,船艙內,這會兒正在鬱悶自己的心臟以及一係列衍生問題的景暘,立刻反應了過來。沒時間去想未來的隱憂了,現在要緊是眼下這一關。
來者不善呐!
“景狼”一溜煙躥回本體身邊。景暘操控野狼一起推搬來一個足夠當掩體的箱子,然後讓野狼躲進過道斜對角的房間內,虛掩著門,隻留下一個能讓狼的視線穿過的狹小縫隙。
接著,景暘看向斑紋老虎,“虎哥,為了更好的配合,兄弟我,隻能是得罪了。”
早就沒鮮血可用了,隻能還是拽一根頭發下來湊活用。景暘捏著發絲,伸向老虎的腹部——而老虎就歪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施為,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景暘心生感動,然後很快在老虎腹部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玫金色五芒星標記,而他自己,則是躲到了箱子背後,一邊操控老虎埋伏好,一邊自己也持續深呼吸,透過三對耳朵,仔細傾聽船艙入口處隨時會傳來的動靜。
很快,“咚”的一聲輕響傳來。藏身在不同房間的狼耳朵與虎耳朵都動了動。
咄,咄
來人的腳步很輕停住了?
又開始走了,不過這次腳步更加謹慎他確定船上有人?
糟糕,肯定是因為自己之前吃剩的那堆零食,忘記收拾了
“是誰?出來。”
來人踏入這條船艙過道,一邊威脅一邊緩步接近。
咄,咄,咄
景暘靠在箱子後,閉著眼平靜地呼吸。穆瑟經過的門縫後,一隻狼瞳悄然出現。暗處,斑紋猛虎伏地重心,蓄勢待發
——
夜深了,景暘靠著趴著的老虎身上,簡單梳理了一遍在短短時間內發生的所有事,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正經的首次戰鬥,贏得很是僥幸。
但凡來的那家夥,身上的氣多了一點點,自己都極有可能輸
對一個念能力者而言,不論是武二這猛虎,還是那頭野狼,都不過是兩隻沒什麼威脅的動物而已。念能力者的防禦力,近距離的子彈都打不穿,何況兩隻野獸的爪牙?
自己的操作係能力固然厲害,固然可以一擊必殺,但前提也得是能擊中才行。
接下來,必須著重開始鍛煉基礎能力,念能力修行的四大行,纏絕練發,我頂多算是會半個發,基礎功基本沒有,更重要的念量,也根本拿不出手,星標用不了兩次就能將我掏空,這可不行
還有心臟的問題那種詭異的氣息,姑且稱作死氣好了,暫時還搞不清楚
武二身上隨著它的呼吸,發出持續的輕微顫動,仿佛低沉的雷鳴。
景暘側臥在又暖又軟的“虎窩”,就好像一邊享受著全身按摩,一邊為明天做著打算。
對了,還要想辦法,弄死船上關著的那貨滅口
不知不覺,他已蜷縮著,沉沉地睡著。
後窗之鳥發動失敗!
穆瑟在緊閉的房間內失神良久,這才無力地垂下了手。
怎麼可能?
難道,那個小鬼也和自己一樣,有著在戰鬥之前,提前給自己施加操作係能力的習慣?
穆瑟簡直無法理解,那個一米左右個頭的小鬼,看上去最多也就五歲吧?!
一個五歲的少年,能夠掌握一種成熟的操作係念能力,就已經很打破穆瑟的認知了。完了現在更是發現,這小鬼謹慎得如同一個念能力者江湖中經驗豐富的老手!簡直就好像是,他已經見過無數場念能力者之間的對決似的可這怎麼可能呢?到底是誰教那小鬼的念能力?
真是可笑!
原來從一開始,那小鬼就立於不敗之地
至於之前穆瑟對景暘所說的“猜測”,其實穆瑟自己也不怎麼相信。
不如說,如果真的是那樣,是那個女人死前留下的更強的念寄生在了她的兒子身上,並將她的兒子催熟,提速長到了現在五歲的模樣可這小子怎麼學會的說話?哪來的基本的邏輯思維能力?
那女人生下孽種,連一周都不到!
一個真實年紀是七天不到的小鬼,就算身體催熟了,但是可以念能力運用得如此自然,還經驗老道,還具有理性,行為正常乍一看就覺得很離譜,仔細想想,確實是特彆的離譜。
“不管怎麼樣,我的任務失敗了栽在一個五歲的小鬼手裡”
穆瑟失魂落魄,在封閉的房間內喃喃自語。
他很想打開房門衝出去,但每當他手伸向房門把手的時候,身體就會僵硬不動,再無法寸進,更轉不了把手。
那個少年臨走前施加的“操作指令”,仍然在自己身上生效。
細密的冷汗在穆瑟的額頭冒出。
他徹底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已經完全被那個小鬼操之於手
這麼想著,穆瑟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他坐下來,從鞋子的夾層裡,取出好幾個機械部件,雙手毫不停頓地將之組裝成了一個迷你手槍。
一發子彈。
足夠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穆瑟站起身來,筆挺地立正,隔著封閉的艙壁,向北朝卡金的方向注視,然後舉起手槍,對準太陽穴,打開了保險。
再見了,本傑明殿下。您一定能成為卡金的王!屬下先走一步
扣下扳機。
“砰!”
“砰!”
槍聲的悶響,回蕩在整艘船裡。
船艙入口處趴臥休息的慘月虎武二立刻警覺地睜開眼抬起頭,看向槍聲傳來處,然後抬起一隻爪子,推了推縮在自己身上睡著的人類幼崽。
“彆鬨”
景暘推開虎爪,翻了個身,下意識吸了口“貓”。
老虎低下頭,舔了舔景暘的頭頂,又用大腦袋頂了頂,不輕不重地催促。
而景暘也已經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剛才是不是有什麼動靜?
他皺起眉,坐了起來,看向走廊過道的方向。
星標成功施加在目標身上後,基本上有兩種狀態——激活態,潛伏態。
標記激活時,景暘能清楚地感覺到標記所在的方向,也隨時能夠切換操控那個攜帶星標者的方式。
而當景暘斷開一切操控,卻又沒有用手觸碰星標將之解除時,星標就會在這期間呈現一種潛伏的狀態,而景暘則感覺不到標記的位置與方向。或許是有微妙的感應的,但以景暘現在的操作的精細程度,實在是感覺不出來
比如此時此刻,被自己安排去盯梢穆瑟的野狼身上的標記,景暘還能夠感應到。但那個同樣被指令操控住,無法離開房間的穆瑟,他身上的星標,景暘卻完全感應不到了。
我夢遊了?
還是說夢話,不小心切換成了第一種操控方式?又瞬間解除了操控,導致操控徹底脫離,標記進入潛伏態?
景暘這麼想著,心念一動,將操控野狼的方式切換為第一視角,他的意識瞬間投射過去。
“景狼”眨眨眼,適應了昏暗房間內,自身的夜視視角。
而此刻視線正對麵,確實是關押那貨的房間門,也仍然緊閉著——不過,剛才明明槍聲響了,這條蠢狼就繼續這麼傻站著?
好吧,自己睡覺前給它下達的指令,確實隻有一條,讓它咬死不經允許擅自離開房間的那家夥並不包括其他的突發狀況
“景狼”衝出房間,一躍人立而起,兩隻兩爪子抱住門把手,輕輕一轉,打開了房間門。
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景狼”看見了倒在血泊中的穆瑟。
瞥了一眼穆瑟手裡緊握著的迷你型號手槍,“景狼”懶得去琢磨穆瑟到底是把槍藏在了哪裡,而是有點好奇,這貨究竟是怎麼自殺成功的?
或許自己可以參考參考。
“景狼”將死去的穆瑟的腦袋撥了過來,看到了後者被子彈近距離擊中的左太陽穴,立刻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