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燭園寬大的廣場上。
“二位老兄弟,待會文會開始,你們可要給老夫麵子,莫要出太難的題目!”居中而坐的白胡子老者,向身旁二人賠著笑臉。
“魯疾,你對這些後輩太過仁慈了!”
左邊說話的瘦高老者冷哼一聲,顯得極為不滿。
他名為鄧方,是天華北處的一位老大儒。
其一生教書育人五十年,可謂是桃李滿天下,不知為天華培養出了多少名士。
這次科舉,他就是會、殿兩試的出題人之一。
今日應魯疾的邀約前來,除了給老友麵子以外,更想看看年輕一輩的文人,究竟是個什麼水準。
“不是,老夫隻是怕……”魯疾性格和善,心也不惱。
可剛想辯解,便被另一人打斷。
“玉不琢,不成器,這可是少年龍夫子所著的三字聖經裡的要義,你身為太學閣主,對待那些未經雕刻的璞玉,又豈能這般仁慈!”
右邊說話的這位長須黑臉老者名為王慈。
他出生天華的南疆邊境,其年輕時也是京都有名的風流才子。
在十年前辭掉官職,回歸故裡,開始鑽研聖賢古經。
“你們誤會了,我隻是覺得要循序漸進,不要一下子……”魯疾被老友說的漲紅了臉。
“行了行了,這事我倆比你明白,你就好好待在這安心看著就是!”王慈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住嘴。
“好好好,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們這兩家夥,是怎麼教育後輩的!”魯疾吹胡子瞪眼,莫名有些後悔請這兩老家夥過來!
他本意是讓這兩家夥出簡單的題目,考考前來答題的學士,活躍一下氣氛。
等時間差不多了,再讓自己來出難的題。
誰知道就那點小私心,居然也被這兩老狐狸看破。
居然聯合起來,不讓他出這個風頭。
“放心,比你在行!”
鄧方雙手抱胸,顯得胸有成竹。
他一生不知培養了多少學生,一個人能否成材,他幾眼便知,若是真有天賦,自然不會吝嗇指導。
“老夫此次入京,其一是為了科舉,其二嘛……就是想見見那位少年夫子龍傲天!”王慈瞥了魯疾,問道:“老東西,有沒有辦法讓龍夫子賞臉來吃杯水酒?”
“唉,這位龍夫子神龍見首不見尾,更無心功名利祿,我這老朽哪來的麵子能請的動他啊!”魯疾苦笑不止。
“你咋這般無用!”
鄧方聽他自怨自艾,不僅沒有勸慰,反而指責道:“我若是你,定會投其所好,結下一份善緣再說!”
“說的輕巧!”
魯疾不屑一顧,冷笑道:“即便是陛下,也與龍傲天平輩相交,我等俗人的心思,又豈能逃過他的法眼?”
“瞧你說的,是人就會有欲望,哪怕是聖人也不例外,龍夫子不喜錢財,不喜權利,那隻是喜歡美色了,你既不付諸行動,也不投其所好,怎麼就能說不行?”王慈冷冷一笑。
一旁的鄧方聽後深以為然,止不住的點頭。
“以美色誘之?老夫豈會做這般下作之事!”
魯疾皺眉道:“況且以龍夫子的為人,又豈會被世間的美色所迷惑?”
他不是沒和龍傲天打過交道,當初在銅雀台,龍傲天身旁堪稱是群美環繞。
但他都不假以辭色,看都沒多看一眼。
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龍傲天是一個古今罕見的正人君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般的庸脂俗粉自然是不能入夫子的法眼,但是……”王慈撚須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是什麼?”
二老皆是疑惑。
“天下女子眾多,可能配得上龍夫子的女人,無論是外貌、才華、背景、脾性……都隻能是萬裡挑一的!”
“彆說廢話!”
二人白眼。
“事情是這樣的……”
王慈輕咳一聲:“我那孫女也算是生的國色天香,背景也不差,更是對夫子的才華仰慕已久!若是可以,還請勞煩老友,為我那孫女引薦一下這位古夫子!”
“吔……”
鄧方一臉嫌棄。
“你……我原以為你為南疆大儒,出言必有高論,卻沒想到,也會出這等俗語!”
魯疾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臉麵。
並且與身旁的鄧方,一同投去鄙夷的目光。
這小子為老不尊,打的一手好算盤,不僅找了個乘龍快婿,居然還想當彆人的爺爺!
“我這也是為夫子著想!”
王慈老臉一紅,顯得有些心虛。
“老匹夫白日做夢!”魯疾義正言辭的叱罵。
“豎子無知,老夫這是成就一樁姻緣!”王慈據理力爭。
鄧方則是在一旁看著二人爭吵,心中卻在想著王慈剛才的話。
龍夫子也不是聖人,怎麼可能真的沒有欲望……
既然不愛錢、權,那就隻能圖名和色了!
而名望他本身就已經是天華數一數二的存在了,隻有美色還有運作的空間!
而他雖然沒有孫女,但門下弟子中,卻有一位女子長的極為貌美,若是……
一時間,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也開始浮想聯翩。
“閣主,閣主!”
就在魯疾和王慈吵的不可開交時,一名太學閣的學生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何事這麼慌張?”
魯疾整理了下衣冠,慢條斯理的詢問,絲毫看不出剛才與人吵得麵紅耳赤的跡象。
“回閣主,龍……龍夫子來了!”
“嗯?”
“嗯!”
“嗯?!”
三人異口同聲,卻各自表達了不同情緒。
…
幽靜小徑的岔路口。
一名身姿高挑,藍發飄逸的女子站在路前與人打招呼。
“好久不見!”
她的目光對準一旁表情錯愕的古玉堂和呂翦,並沒有去看鄭淵。
仿佛他就是不存在於世間的空氣,就沒這個人一樣!
“藍……藍媗……姑娘!”
古玉堂和呂翦先是僵硬的點頭,隨後對鄭淵擠眉弄眼,瘋狂暗示著什麼。
隻可惜鄭淵麵色木然,絲毫沒有開口的意味。
“二位慢聊,小妹還有約在身,就不逗留了!”
敖媗邁開長腿,完全無視鄭淵。
在穿過他們後往另一個方向的小屋走去。
“快追上去啊!”
古玉堂和呂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低聲勸說著。
在他們看來,現在就是和好的最佳時機。
隻要表現足夠有誠意,就有挽回佳人回心轉意的機會!
隻不過鄭淵還是跟木樁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算了……”
鄭淵嘴裡透出苦澀。
剛才的他,心中確實有那種不顧一切就去挽回的衝動!
但敖媗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像一盆冷水將其的衝動澆滅。
現在冷靜下來,確實感覺沒什麼必要了。
她要的自己給不了,又何必再去招惹?
況且自己身邊的紅顏已經不少,再來一個的話,可沒多餘的心思照顧了。
不如就這樣相忘於江湖來的合適!
“走吧!”
想通了的鄭淵,就打算招呼古玉堂和呂翦繼續走。
可二人倒是待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看著遠處。
鄭淵心中疑惑,立刻向後看去……
就隻見敖媗正和一位身穿紫裙的少女對視。
“虞……虞千鳳……”
鄭淵瞪大了眼睛,顯然有些吃驚。
二女明顯不是第一次見麵,都一臉凝重的看著對方。
氣氛劍拔弩張。
即便是在外人看來,她們之間是有仇怨和間隙的。
“不會妗姒也在這裡吧!”
看到虞千鳳的瞬間,鄭淵心中一凜,立刻用出了‘遮冥’之氣遮掩本像,同時用目光掃視周圍。
當沒發現諸葛妗姒的蹤影後,他心中才踏實許多。
“媗妹什麼時候和虞千鳳有仇怨了?”
鄭淵接著將目光放回了二女身上,同時也頭疼不已。
看二女的模樣,顯然是仇怨不小。
待會要是打起來,定會引來諸葛妗姒。
到時候他若是勸架,定會暴露真身,到時候事情可沒那麼容易解決了!
“龍兄弟,要不……你上去勸勸?”
古玉堂看出了不對勁,暗中戳了戳鄭淵。
虞千鳳作為玄音樓和幽湖小院的主人,曾經也是有過接觸的。
所以印象也不差。
在他看來,龍夫子出麵調解,無論她和敖媗有什麼仇怨,都能迎刃而解。
可事實卻並非他所想的這般簡單……
鄭淵臉皮抽搐,腦門青筋直跳,對於古玉堂的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了。
同時,他心中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若是二女打起來,對他來說將會是災難性的事情!
這時,一道清麗的聲音忽然響起。
“咦,藍媗姑娘,終於找到你了!”
眾人眼睛朝前看去,隻見一白裙麗人快步走了過來。
“清玉仙!”
古玉堂和呂翦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
而目睹來人的鄭淵,臉色更是唰的一下變煞白。
“你怎麼站那不走啊?”
清玉仙剛來,沒怎麼注意周圍環境。
她先是走到敖媗的身旁,之後目光像是看到了什麼,朝著鄭淵這個方向看來。
“啊,是夫……”
一瞬間,清玉仙的臉上揚起明媚和驚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