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公子還是同道中人啊！”
屏風後的身影微微一顫，發髻上的鳳釵輕輕搖動，言語像是個上課答題獲得師長認可的學生一般喜悅。
“並非同道，隻是有些許讚同罷了。”鄭淵淡淡道。
“公子沒有嗤之以鼻就好。”
慕容花姻聲音略有高揚，隨後問道：“公子為何不入朝為官，一展心中抱負，當今天子可是名古今難尋的少年英主，以公子的才華，假以時日定會節節高升，步步生蓮，若乾年後即便是位列九卿，也定然不在話下。”
“在下閒散慣了，可沒什麼心思當官。”
聞言，鄭淵也是微微皺眉。
怎麼最近有這麼多人都叫他去當官……
他們是對當官有什麼執念嗎？
要知道天華的官可並不好當，雖然俸祿和福利都算優渥，但是任務繁多，每天都要做一大堆的事，忙的腳不沾地。
在他看來如果衣食無憂，還不如當個富家翁來的自在。
至少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的規矩管著。
“卻是可惜了……”慕容花姻遺憾道。
“沒什麼可惜的，泱泱天華大國青年俊才無數，就算沒有龍某，也會有其他人來做這個善人。”鄭淵不以為意道。
“如此也太過可惜了。”慕容花姻無奈道：“不過小女還是希望，公子可以將樓下所述的條陳上呈於朝廷，行個圓滿之事。”
“自龍某到來多時，慕容姑娘非但沒有出來見上一麵，更是對在下提了許多要求和問題。”鄭淵歎道：“此番待客之道，怕是有些不太合情理吧？”
屏風後的身影動作一滯，她明白眼前的龍傲天是在提要求了。
於是她緩緩開口道：“小女由於身體異於常人，已羞見生人多年，可既然是公子有意，等事成之後小女願意將真顏示之，以表誠意。”
此時，一旁的青稚表情也是有些吃驚。
這麼多年來，小姐還是第一次主動和人做交易，而且這人還是個剛剛見麵沒多久的男子！
這要是國公知道了，豈不是要大發雷霆……
反觀鄭淵則是默然無語。
許久之後，他卻是回答道：“慕容姑娘一片愛國撫民的赤誠之心，在下深感慚愧。至於善堂改革的條陳本就是在下分內之事，在豈可挾公求私？就算姑娘不說，在下也會去做的。”以他的性格不會，也不屑去做這樣的事。
事情他會去辦沒錯，但決不能是因為和彆人做交易才去做的。
更彆說這種為國為民，功德無量的好良政，本就是該做要做的事，怎能摻雜私情？
他身為天子，要以身作則，否則朝廷的法度法規豈不是亂了套了？
鄭淵言辭鑿鑿，沒有絲毫做作之意。
這一片坦蕩之心，頃刻間就令青稚和慕容花姻二女大為吃驚。
“公子做事光明磊落，真不愧是功德金光護體的大善之人，此事是小女著相了。”慕容花姻站起身，微微施了一禮。
“姑娘言重了。”
直到這時，鄭淵才透過屏風，將慕容花姻的情況看了個大概。
此女身上寬鬆的彩衣，根本無法遮掩其曼妙身材。
根據目視，她身高不過鄭淵胸口，個子極為袖珍玲瓏，要不是她說話的聲音比較成熟，他還真會以為屏風後是個十歲不到的女童……
“今日算小女欠公子一個人情，來日若有機會，定會報答。”慕容花姻再次一禮。
“客氣了。”鄭淵滿不在乎的擺擺手。
過了一會，他起身告辭離開。
而這一次，慕容花姻卻沒有再阻攔，目送其出門離去。
“小姐，這龍公子可真乃品性高潔之人。”侍女青稚關上門後說道。
“性傲如龍，天自不凡，此人果真人如其名！”慕容花姻目光一黯，微微歎息道：“胸襟廣闊，氣度不凡，文采驚世，道德斐然，隻可惜……相貌差了點。”
“小姐，你之前還說人不可貌相呢……”侍女青稚調侃道。
“就你多嘴。”慕容花姻白了一眼，怒嗔道。
…
酒樓外的大街。
數十名官吏押著酒樓內的一眾人犯，向京兆府走去。
“傲天賢弟，方才那慕容姑娘喚你前去何事？”
古玉堂嘿嘿一笑：“你可要老實說來！”
“隻是相互探討了些政律之事罷了。”鄭淵老實說道。
“真的？”古玉堂麵露質疑，歪著嘴道：“你們難道就沒其他的事了？”
“沒有，真的沒有……”鄭淵無奈否認。
“好吧。”古玉堂沉寂了一會，然後忽然說道：“明日午後，陪我去蒔香閣喝兩杯可好？”
“蒔香閣喝酒！”鄭淵微微一愣。
京都的風月場所很多，其中的五樓三閣一瓊台最是有名。
每日前去附庸風雅，喝酒聽戲的人不在少數。
而古玉堂口中的蒔香閣，無論是風景美酒，還是裡麵的賣笑姑娘，都是三閣中最為出彩的。
可古玉堂不是和薛師師在交往？
為何忽然要去這種地方？
難不成……
鄭淵目光快速掃過古玉堂的麵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他輕咳一聲後說道：“古兄，這不太合適吧……”
“若是賢弟不敢，為兄就自己去了。”古玉堂微微搖頭，顯得有些失望。
“這……小弟閒來無事，去見見世麵也成。”鄭淵神情略有含蓄：“不過酒錢要你出！”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古玉堂點頭，然後說了個具體時間，二人便分道揚鑣了。
此間事了，鄭淵在外也無彆事，便匆匆返回了皇宮。
而回宮的第一件事，他便讓人將戶、工兩部的尚書喚來天聽殿。
今日被人借勢籌款的荒唐事，他要和兩人好好複盤，以免日後重蹈覆轍。
“陛下，這裡有封信箋，是丞相府的管家托人送進宮來的。”
此時，林公公將東西遞上。
“丞相府？”鄭淵疑惑。
諸葛玄策如果有事，可不會以這種方式告知信息。
他接過信箋，撕開封條後仔細看了起來。
隻見白紙上的內容，隻有一行秀娟小字。
【垂髫之約，請君勿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