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媚眼無波瀾,麵若冰霜,她將手中瓷碗端至鄭淵一側後躬身退下,渾然不在意他那略帶審視的目光。
“這小姑子長得還真不賴啊!”
鄭淵心中暗自評價。
以舞媚的容姿,被稱一句仙子也毫不為過,怎麼甘願留在此處,當個小尼姑。
難不成是白姨許了天大的好處,又或者是走投無路?鄭淵猜不透,也懶得刨根問底。
桌子上很快擺滿了齋菜。
皇業庵乃皇家設立,正常情況下是不接待皇族以外的人。
不過自華文帝起,這個規矩就名存實亡了,因為皇族人丁稀薄,皇業庵為保持香火,也接待過不少出自達官顯貴的女眷祭拜,華文帝知道後也默許此事,沒有怪罪。
尋常顯貴來此都是進貢後都會留下吃一頓齋菜,以示心中敬誠。
不過他們的規格隻有四菜一湯,再顯赫一點的六菜一湯或八菜兩湯,而鄭淵的接待規格是九素九葷三湯一麵。
數量之多,木桌上幾乎都要擺滿了。
這麼多的菜鄭淵自然是吃不完的,為了不浪費糧食,他索性招呼一旁站著的十幾名姑子一起落坐吃飯。
“陛下,您趁熱吃就行,這些可都是上好的食材,要是吃不完,自然會有人收拾乾淨。”白櫻櫻玉手托舉著下巴,笑臉吟吟。
“這麼多人看著,怪不好意思的。”鄭淵張嘴吃著月嬋夾來的一片嫩豆腐,嘟囔了一句。
“這樣啊。”白櫻櫻美目流轉,先是在月嬋月溪二女身上逗留片刻,然後目光在舞媚身上略過。
她笑了一下,接著向身後眾姑子吩咐道:“你們帶這兩位宮娥和林公公去吃點齋菜吧。”
“是。”
眾姑子看起來如釋重負,又莫名有些失望,但礙於庵主之命,陸陸續續地向外走去。
“這……”月嬋月溪相視一眼,顯然有些抗拒。
“去吧。”鄭淵擺了擺手,直接應允,月嬋月溪還有林公公三人忙碌了一個中午,粒米未進,正好趁這個時候可以吃點東西。
“陛下,我們走了誰來伺候你啊。”月嬋嘟著嘴,不太情願。
白櫻櫻‘噗嗤’一笑,露出整齊的皓銀白齒:“傻丫頭,有我這個東道主在,難道還伺候不了陛下嗎?”
“可是……”月嬋麵露猶豫。
“是覺得我一個人服侍不了嗎?”白櫻櫻臉上笑意不減,看向即將走出門外的青衣姑子,喊道:“媚娘,你留一下。”
青衣姑子身形一顫,半隻伸出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接著走到白櫻櫻麵前恭敬一禮:“老師。”
“媚娘,你留下伺候陛下。”白櫻櫻命令道。
“是。”舞媚站在鄭淵身旁候著,依舊是冷若冰霜的模樣,看不出任何情緒。
“小丫頭,現在可放心了?”白櫻櫻嘴角上揚,美眸含光,略帶挑釁意味的看著月嬋:“若是還覺得不夠,我再把其他人叫來。”
“你……”月嬋美目圓睜,俏臉通紅,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陛下,我們先去了。”月溪見狀,立馬拉著氣鼓鼓的月嬋向外走去。
“老奴告退。”林公公向鄭淵一禮,滿臉含笑的跟了上去。
整個大堂瞬間一空。
“陛下,來嘗嘗這塊海蟹膏。”白櫻櫻夾著菜,親自喂到鄭淵嘴邊。
“白姨,還是我自己來吧。”鄭淵準備接過白櫻櫻手中的筷子。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種飯來張口的事,過多了也沒意思,現在趁著月嬋月溪二女不在,他正好活動一下筋骨。
“怎麼,陛下這是嫌棄白姨了?”
白櫻櫻神色幽怨,懸在空中的手也僵住,嘴裡還不斷念叨著:“想你小時候被白姨抱著,你母後父皇喂的東西不吃,就吃白姨喂你的東西,怎麼一長大就……”
“哎哎哎……打住,彆說了!白姨,我吃還不成嘛!”
鄭淵無奈,隻好把手收回,老老實實地吃著白櫻櫻喂到嘴邊的飯菜。
若再堅持,保不準白櫻櫻會把他幼時的一些糗事抖落出來。
“這才對嗎。”
見鄭淵服軟,白櫻櫻從幽怨晦暗的臉色迅速轉為明媚燦爛的笑容,變化幅度之大,令鄭淵瞠目結舌。
舞媚在旁一言不發,表情雖然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但眼底卻閃過一絲不自在。
“媚娘,你給陛下夾一塊香筍嘗嘗。”白櫻櫻指了指桌子邊角上的一盤菜。
“哦,好。”
舞媚先是一愣,立馬拿著筷子夾了一片黃筍。
“陛下,請品嘗。”
舞媚聲音清脆空靈,似玉珠叮鈴,悅耳至極。
走近之後,鄭淵能聞到她身上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舞媚拿著筷子的手有些抖動,臉上泛起羞赧的紅暈,螓首轉向彆處,不敢直視鄭淵。
作為伺候天子的侍女,她這番行為肯定是不合格的,不過鄭淵也沒計較,含笑吃著她夾來的筍片。
“嗯,果然很香!”
鄭含笑點頭,連連稱讚。
“陛下,這盤油燜香筍可是媚娘她親手做的哦。”白櫻櫻指了指鄭淵身旁略顯拘謹的少女。
“哦?”鄭淵微微側目。
沒想到這麼漂亮的一個美人也會下廚?
真是難得……
“陛下,你再嘗嘗這個。”白櫻櫻夾了一根看起來極為普通的青菜。
鄭淵不忌口,張嘴吃下,慢慢品嘗著。
這根青菜居然入口即化,汁水入腹,口齒留香,令他極為滿足。
“好手藝!簡直比宮裡的名廚還要高上幾分!”即使吃慣了山珍海味,鄭淵也忍不住叫好。
雖然不會做菜,但美食品鑒這方麵的能力,他絕對是翹楚。
“媚娘,聽到了沒,陛下又在誇你呢!”
白櫻櫻溫婉一笑。
舞媚臉蛋‘咻’的變紅,再也沒了剛才的冷漠,甚至還能看出些許的羞臊:
“謝陛下誇獎,都是民女該做的。”
“不錯,甚合朕意。”
鄭淵心裡瞬間就對舞媚高看了幾分,他招招手,一臉的平易近人:“來坐會,一直站著不累嗎。”
“遵……遵旨!”
舞媚輕咬薄唇,呼吸急促,臉上的猶豫之色稍縱即逝。
她默默走到鄭淵身旁,離差不多一寸的距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