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那努離開了,在接受了埃列什基加勒的擁抱之後。
在他離去的路上,槍檻都亮了起來,為他照亮前麵的道路,即便安那努不需要。
他從守門人那裡取回了自己剩下的那四份生命力,站在了自己最開始來到的地方。
之前消失的洞口已經重新出現,隻要安那努跳出去,就可以離開冥界了。
不過
還有些其他的事情,沒有解決。
安那努轉過了身,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那是一條獵犬,加魯拉靈獵犬。
冥界的獵犬,它存在的原理是追獵從冥界逃脫的人,平時都是六十六隻一起行動的,但跟在自己身後的,好像隻有一隻的樣子,沒有看見其他獵犬的影子。
這應該就是冥界的主人埃列什基加勒意誌的表現了,她憎惡著尹什塔爾,所以尹什塔爾離開冥界的時候,六十六隻獵犬全部到齊,恨不得立刻將尹什塔爾撕咬著拖回冥界,但現在,埃列什基加勒發自真心的感謝著安那努,所以跟在安那努身後的獵犬,便隻有一隻。
但還是存在就是了,這是冥界的規則——從冥界離開的人,必須要尋找其他生命代替自己待在冥界之中,沒有任何人能夠例外,哪怕埃列什基加勒再感謝安那努也不能破壞這條規矩。
安那努看著安靜乖巧坐在地上的獵犬,笑了笑,操控著體內的魔力飛了起來,飛向了那泛著白色光芒的洞口,獵犬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一陣恍忽,安那努重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比冥界青灰色岩石明亮不了多少的灰暗天空,但——
自己回來了。
自己,從冥界,歸來了。
他落在了地上,岩石依舊冰冷,仿佛和冥界沒什麼區彆,但周圍濃鬱的水汽讓安那努能夠切實的感覺到,自己是回來了沒錯。
那個老婦人安特拉特拜比絲依舊躺臥在那邊的椅子上,還帶著一絲生命力的樣子。
安那努這次能夠感受到她還活著了,她的眼睛從深深的眼窩下麵露出了些許的光芒,看著安那努。
“小家夥從冥界回來了啊”
和安那努進入到冥界的那時候不同,安特拉特拜比絲的精神要好一些了,她緩慢的抬起了一隻手,對著安那努打了個招呼。
“回來了。能夠看到您還安好,真能讓我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安那努輕聲回應了她,禮貌的點了點頭,微微欠身,便離開了,帶著身後那隻冥界的獵犬一起。
安特拉特拜比絲對著安那努揮了揮手,送走了這個禮貌的孩子。
他穿過濃霧,回到了自己來的時候的那片海邊,烏特那皮什提姆還站在這裡,但也清醒了一點。
“居然從冥界回來了嗎?”
他拄著自己的拐杖,看著安那努,驚訝的說道。
安那努微笑著點頭,並沒有靠近烏特那皮什提姆。
他身上散發著的暮氣,依舊讓安那努所畏懼。
“這麼些年,能從冥界成功歸來的,在新人類誕生之後,也就隻有你,和那個叫尹什塔爾的王八蛋神明了”他沒有管安那努的反應,自說自話的嘮叨著,說著說著,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麼。
他指向了安那努的身後,聲音中帶這些激動:“那個是,冥界的獵犬?”
安那努點了點頭。
“快,快將我帶走!快將我帶去冥界!”
他向著冥界獵犬的方向挪動了過去,聲調無比渴求。
但是冥界獵犬卻對烏特那皮什提姆無動於衷,在它的嗅覺之中,這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替死對象。
安那努看了一眼獵犬無奈的搖了搖頭,正過身子,他對著烏特那皮什提姆說道:“希望有一日,您的夢想能夠成真吧。”
說完這句話,安那努便飛了起來,留下了失魂落魄的烏特那皮什提姆站在海岸上,長籲短歎。
烏魯克。
恩奇都安靜的坐在吉爾加美什的旁邊,吉爾加美什正在昏昏欲睡的處理著泥板上的政務,已經快睡著了。
突然,恩奇都好像感應到了什麼一樣,猛地站了起來,輕聲歎了一句:“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昏昏欲睡的吉爾加美什則是被恩奇都突然的動作直接被嚇得翻了過去,反應過來之後躺在地上看著站著的恩奇都一臉懵逼。
看著吉爾加美什那張茫然的臉,恩奇都沒控製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然後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將吉爾加美什拉了起來。
看著恩奇都的笑臉,吉爾加美什頓時反應了過來:“安那努?”
“嗯,他應該,已經從冥界出來了,正在向著烏魯克飛過來,我能感覺到。”恩奇都的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表情,笑容非常安心。
“那就好,那太好了。”吉爾加美什也鬆了口氣。
這混蛋,一去就去了接近一年的事件應該是從四五個月之前,還是冬天的時候進入了冥界之中,當時恩奇都日漸虛弱下去,甚至昏倒差點把他嚇死,但後來恩奇都很快就恢複了過來,讓他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點。
現在,聽著恩奇都的話,吉爾加美什終於徹底放下了心。
現在,自己隻需要在宮殿裡安靜的等待就好了,等待著,安那努歸來的那一天。
安那努的歸心無比的迫切,他沒有像來的時候一樣翻山越嶺,而是直接高速飛行向著烏魯克前進。
耗費了接近一天一夜的時間,安那努終於飛到了烏魯克的附近,他甚至已經能夠遠遠的看見烏魯克的城牆了。
那一瞬間,他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從未像現在一樣,如此思念這座城池,這座城市,他想念著這座城池之中的一切。
落在了地上,伴著天邊的斜陽,安那努站在了烏魯克的城門麵前。
啊,還有一件事需要處理來著。
他突然想起來了,自己的身後還跟著一隻冥界的獵犬,等待著尋找安那努的替死之人,帶回去給埃列什基加勒交差。
安那努自然是不可能讓其他人代替自己去死的,這個城市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代替他去死。
他早就已經有了這個問題的答桉。
“我會用這個,來代替我——”
他這樣說著,拿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