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之計?”梓娟疑惑不解的問了一句。
項安沉吟片刻,忽的張開了嘴,哈出一口氣來。
“俺在關外率軍殺伐異族,庇護了這麼群東西。”項安的額頭上鼓起青筋,童孔顫抖,胸口猛烈的起伏著,嘴角卻微微揚起。
“那俺手底下死在異種手裡的袍澤——算什麼!?”
長城葬下千金甲,換來惡名天誅徒。
“二哥——”梓娟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項安的手抓住了那將領的腦袋,也不去管這人的哀嚎慘叫,略一用力,那天靈蓋就受不了巨大的壓力,直接被項安攥碎,紅的白的全都染到了項安的手上。
無頭屍體掉到了地上,詭異的抽搐著,項安背對著梓娟,依舊在沉重的呼吸著,讓梓娟不由得有一種窒息的感覺,話都說不出來。
“好,很好。”項安的眸子通紅,血絲密布,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是這足以讓任何人駭的肝膽俱裂。
“如果你打算把俺惹毛,你成功了,彭越。”
項羽或許不打算當皇帝,但項羽絕對是所有打算當皇帝的人路途上最大的一塊頑石。
而這頑石的支點,就是同樣名揚天下的項羽的弟弟,項安,這份威名,是兄弟二人共同撐起的。
所以,想要讓這頑石崩碎,就必須先把項安消滅掉。
項羽分封天下,兄弟二人早有傳聞不和,借著這個機會,無論是殺了項安,還是把項安從項羽身邊逼走,亦或者是策反項安,就是現在的天下人想要做的,彭越明顯選了第一種。
彭越所采取的策略非常簡單,就是將項安的名聲搞臭。
數月之前項安借道燕國去了長城,雖然不知道是去乾什麼的,但是顯然這是最好的機會,所以彭越聯合田兵田安,果斷的執行了計劃,瘋狂的散布一些子虛烏有的惡言,讓楚之外不明真相的百姓以為項安真的是那麼一個人。
項安的思考能力很充足,沒用一會兒就想明白了這一切,但是越明白其中的利害,他越憤怒。
“三齊,彭越......”
瞥了一眼略有顫抖的梓娟,項安竭儘全力壓下了自己的憤怒和氣勢,用鼻子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小四,去找糧官,開糧倉,讓弟兄們吃頓好的。”項安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常,吐出一口唾沫,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吃完飯即刻動身,回彭城!”
“俺再去找個人問問,這段時間天下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末將,聽令......”梓娟緩了好幾秒才從項安那龐大的氣勢中掙脫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回答了一聲。
莫約半個時辰,城牆根底下的營地。
“都在這裡了吧?傷員呢?”梓娟從棗驥上下來,問向了廖業。
“進營帳裡歇著了,有兩個可能撐不住了......”廖業一臉哀傷,跟在梓娟的身後。
梓娟走路的姿勢略顯僵硬了一瞬間,歎了口氣:“糧食馬上就來了,快去告訴他,我們馬上就能回彭城了!”
“是!”
項安坐在一個房間的主位上,側位上坐著的是縣城裡的一個小官吏,此時也不敢去看項安,瑟瑟發抖,低著腦袋。
“你是說,韓信投了漢,現在正帶著一路兵馬同時攻打兩秦?”項安一手扶在膝蓋上,皺著眉,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是,是的......現在漢國兵分兩路,一路北上,一路東進,似乎是想要......”
項安的盔甲沒有清洗過,還帶著已經乾涸凍結的異族血液,散發著難聞的氣味,猙獰無比。
“行了行了,你走吧,俺沒說過要殺你,怕個屁。”項安煩躁的擺了擺手,趕走了這個小官吏。
“是,是——多謝大人隆恩!”小官吏大喜過望,屁滾尿流的跑了出去。
小官吏滾蛋了,項安卻咬牙切齒了起來。
“這麼些破事——!”
彭!
麵前的桉台直接被項安拍成碎塊,項安深呼吸數秒才調息過來。
劉季造反,韓國常山國響應,三齊躁動,韓信攻兩秦,項羽出西楚,這些就是這兩個多月發生的所有事情。
“得快點回西楚了,現在大哥應該不在彭城,得弄清楚大哥去哪兒了......”項安的腦子裡想象著中原的地圖,閉目思考著,“如果大哥一切順利的話,現在應該都過了河水才對,但是韓國和常山都在乾擾,側翼還有三齊,肯定不會這麼順利......城武,或者雍丘,大哥現在應該在這個地界。”
“不過不對啊?”項安又皺起了眉,“九江王那三個呢?如果有英布吳芮那群人幫忙牽製,北邊的幾個小國不可能蹦躂的那麼歡。”
“說白了也就一郡之地......”
項安思考著,便站了起來,向著門外走去。
猛地抬頭,卻看見站在門口的白馬對著自己昂了昂頭。
項安一愣,快步走了過去。
“你啊,是越來越白了,現在有自信心了嗎?”
項安打趣了湍馳一聲。
“噅哎哎——”
湍馳打了個鼻響,甩動著自己脖頸上柔順的長長鬃毛,似乎是在自豪一樣,絲毫看不出當初灰撲撲的自卑模樣了。
“青馬這種馬真是神奇啊,再過一段時間,你差不多就要完全變成白色的了。”
“走,去城外。”
“......咱們回家。”
項安看向了北邊,看向了長城的方向,喃喃說道。
“咱們......回家。”
......
一千多人並不是什麼大目標,而且人數少行動也迅速,有兩個救不回來的重傷員選擇了自我了斷,現在掛在挽馬的身側,等回到彭城,項安會安排人將他們安葬下去。
異族之於人類,等同於害蟲之與糧草,項安是為了中原,為了中原裡的人,才選擇帶著這些老兵前往北關外,抗擊異族。
但是回來之後,等待著項安和他軍隊的,卻是詆毀和詛咒。
項安成為了“人人得而誅之”的惡徒,而跟隨項安一起滅殺異族的兵卒,也受儘汙名。
項安知道是誰乾的,他不打算放過對方。
“你若喚俺為惡徒,那——”
“俺便當一回惡徒。”
“俺倒是要看看,你怎麼殺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