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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戰前(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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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升龍府,天氣已經很熱了。

李乾德摸了摸嘴角的水泡,心中有些煩躁。

宮中的妃嬪,還是沒有人的肚子有動靜。

朝中的大臣們,又開始催促他,從宗室子弟裡選一個孩子,收養到宮中。

他怎麼肯?

北朝的那位仁宗皇帝的教訓還不夠?

況且,他還年輕,還等得起。

想起北朝李乾德就問著他身邊的內臣“北朝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嗎?”

那內臣答道“陛下,據去北朝的商旅報告說,今年正月以後,北朝的廉州、欽州、邕州等地都在修繕城牆。”

“修繕城牆?”李乾德疑惑起來“有知道為什麼嗎?”

無緣無故修繕城牆,這有些不尋常啊。

李乾德很容易就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北朝的兩任廣西轉運使,都在暗中籌備對大越用兵。

然後就被大越發覺,大越於是果斷先發製人。

可惜,大越的精兵,雖然打贏了北朝的廣西廂軍,卻被北朝從西北調來的精銳,打的一敗塗地。

幸好黃龍庇佑,上蒼賜福。

讓富良江暴雨傾盆,也讓北朝大軍疫病頻發。

終於是讓大越國渡過了那亡國的危機。

事後,又靠著議和,靠著北人不習慣大越的氣候,慢慢靠著談判,讓北朝皇帝歸還了在戰爭中占領的大越之土。

那一戰後,大越對北朝的動靜,就越發關注。

“不知道!”內臣答道“但迄今為止,我朝商賈依然可以正常進入北朝,與之交易。”

“就是,廣源州楊知州言儂賊智會,依然在勿陽、勿惡等地,還在整訓侗丁,似乎想要寇犯廣源!”

“故而,楊知州乞朝廷遣使責問北朝!”

李乾德哦了一聲,道“那就遣使去北朝的邕州,責問其經略使,命其遵守約定,將儂賊智會調回邕州!”

“與之言明儂賊非但乃我大越叛賊,也是大宋叛臣。”

“儂賊長留邊境,非兩國之福!”

對李乾德來說,他依據上次戰爭的經驗,知道北朝若要對大越動手,是有幾個先兆的。

首先,當然是杜絕兩國貿易。

但現在,大越商隊依然可以正常往來,這就說明北朝沒有動手的意思。

不然,大軍調動,大越商隊自然能遇到、看到,也就可以及時預警。

其次,則是會在其內河打造船舶。

現在,也沒有這種跡象。

至於修繕城牆?

李乾德感覺,應該是北朝的城市的正常維護。

再說了,他們修城牆也隻是防禦性的。

李乾德對此自然不會有太大反應。

何況,李乾德還知道,現在北朝是少主在位,後宮垂簾聽政。

以他自身的經曆來看,在這樣的時候,北朝肯定會以穩定為主,輕易不會興兵。

畢竟,主少國疑,是每一個王朝的憂患。

於是,也就不再關注北朝了。

他轉而開始關注,近來不穩的南方的地哩、布政、麻令三州。

這三州都是在他在位時,開疆拓土的成果。

也都是從南邊的占城人手中奪來的。

但也正是因此,大越和占城的矛盾,積累深厚。

迄今已經打了兩次越占戰爭了。

第一次大越贏了下來,占有三州,第二次卻遭到了失敗,損兵折將,隻能議和罷戰。

而每個人都知道,第三次戰爭一直在醞釀中。

占城人不肯放棄收複三州的執念。

而大越也絕不會放棄滅亡占城,消滅這個自己背後的心頭大患,使得大越可以全力全對北方宋朝,實現一個大越國的野望的野心。

鯨吞宋國的廣西、廣東,據有嶺南,獨霸天南。

這是秦漢趙佗的故國。

再進一步,覬覦江南,長驅建康,此南朝陳霸先之故事。

即使是每個人都知道這很難。

難於上青天!

但人總要夢想,國家也是一樣。

萬一實現了呢?對吧。

於是,李乾德吩咐著“去將近來占城人還有真臘等方麵的動靜報告文書取來,朕要仔細查閱。”

消滅占城、真臘,這是李乾德給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標。

這樣他的子孫後代,才能有機會,可以展望嶺南。

……

狄詠的大軍,列陣走在官道上。

漓江之上,無數竹排,正在緩緩而下。

竹排上滿載著糧食和銅錢。

而在官道中,青壯民夫們驅趕著騾馬、驢子還有牛,推著手推車、雞公車,彙聚成了一條長龍。

禦龍第一將的士兵們,打著綁腿,輕裝健步行走在道路上。

他們的甲具、武器、兵刃,都在民夫青壯們手中的車輛上。

“總管!”一騎輕騎,來到狄詠身邊,報告著“邕江巡檢司來報,再次抓獲交趾商賈十餘人。”

狄詠頷首,道“知道了。”

這已經是他的大軍從桂州出發後,抓到的不知道第幾批交趾商賈了。

地方官看上去是很努力。

但狄詠知道,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所以,大軍南下的動靜,交趾人肯定會知道的。

地方官的搜捕,隻是在拖延時間,也隻是在演戲給交趾人看。

這也是廟算之一。

打草驚蛇!

將難題拋給交趾人。

……

廣源州,廣源城。

楊景通看著那個跪在他麵前的狼狽不堪,衣衫襤褸的商人。

“北朝的國舅出現在順安州?”楊景通問著他。

“是!”

“汝親眼看到了?”楊景通追問。

“沒有。”那商賈磕頭道“小的若是看到了,哪裡還能有機會逃回來?”

楊景通頓時沉吟起來。

“北朝的國舅,去順安州作甚?”楊景通不由得想起了去年他打歸化州的時候,在路上斬殺的那個北朝內臣高官養子。

他還曾擔心殺了這樣的大人物,會被北朝怪罪。

一度提心吊膽,但北朝人卻沒有在乎,甚至沒有追責。

就在他放下心來的時候,現在又聽說有北朝皇親國戚到了順安州。

這就不免讓他狐疑起來了。

北朝怎麼回事?

錦衣玉食的達官貴人,不在汴京城裡享福,來這種南方偏遠瘴癘之地作甚?

這鬼地方,山高林密,窮的就剩下密林和黃金了。

等等……

黃金?!

楊景通站起身來。

該不會,那些該死的儂家人,把黃金的秘密賣了吧?

這就讓楊景通有些心慌了。

隻是,僅僅是黃金,北朝應該也不會派遣一位國舅來啊。

來一個內臣就不錯了。

所以……

楊景通問著那商人“那位國舅,汝可聽說他姓什麼嗎?”

“似乎是姓高?”商賈磕頭回答著。

“姓高?”楊景通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堂弟楊景文,楊景文立刻說道“北朝皇帝的太皇太後正是姓高,據說這位太皇太後乃是北朝大將高瓊之後,其家族枝繁葉茂,足有數百口。”

“哦!”楊景通點點頭,一個幾百人的大家族,派一個人南下,也說得過去了。

估計,此人是族中不太受寵的旁支。

不然的話,楊景通就想不清楚,為什麼他要放棄汴京的奢華享受,冒險南下了。

想了想,楊景通就對楊景文道“景文啊,汝素來熟悉北朝之事,不如汝去順安州,拜見一下那位北朝國舅,打探一下他的來意?”

“看看他南下到底意欲何為?”

“假若他真的是衝著黃金來的,那就麻煩了。”

楊景通憂慮起來。

順安州、歸化州才多少黃金?

估計也就虎跳大峽穀裡有。

可那地方,隻適合在旱季淘金,到了雨季洪水泛濫、蔓延就得歇菜。

而且,大都是金砂,沒有什麼大塊頭的金塊。

但廣源州就不一樣了。

廣源州的金子,塊頭特彆大。

迄今為止,最高記錄是在數十年前,由儂智高的父親儂福全進貢升龍府的那塊生金,稱重後重達一百一十餘兩。

而在傳說中,儂家還藏了幾塊特彆大的生金。

最大的傳說超過二十斤。

據說儂智高曾想過,若北朝接納他,願意給他一個名分,並冊封他世襲廣源州節度使的話。

那麼他就會將那塊黃金進貢北朝。

然而,北朝根本看不上他。

所以才有了儂智高之叛。

……

邕州。

章惇又迎來了一位,來到邕州的土司。

而這一位土司,是重量級人物。

而且,他和其他所有土司都不同。

他是奉聖旨而來的。

大宋思州巡檢使、忠勝義軍指揮使、總管瀘南諸公事田仕儒!

思州巡檢,是田家從唐代就世襲的土官官職。

忠勇義軍,則先帝聖旨禦賜的軍名。

總管瀘南諸公事,則是先帝有感田氏為大宋征討四方,平定瀘州乞弟、南平李光吉以及交趾劉紀等賊而給田家的賞官。

自熙寧以來,舉凡朝廷用兵西南,思州田氏素來衝鋒在前。

他們是王光祖麾下,平定瀘州的先鋒。

也是孫構建立南平軍的助力,還是熙寧南征和燕達並肩作戰的友軍。

先帝曾稱讚田家的忠勝義軍神軍天下無雙!

田家的這一支忠勝義軍,幾乎參與了所有大宋在西南的軍事行動。

他們以擅長山地伏擊、山林作戰而聞名。

一手悄無聲息的有毒弩箭,讓人聞者喪膽,見者懼怕。

而這一次田仕儒從南平、梓州路等地帶來了駐防在這些地區的一千五百名忠勝義軍,趕來助戰。

而朝廷給他們的賞格很簡單。

每個出戰的義軍,給錢一千為安家費。

很廉價對不對?

但他們很開心。

上次,他們協助王光祖平定瀘州乞弟叛亂,先帝給他們的賞錢是三千。

這次才出發就給一千錢!

對這些人來說,朝廷實在太大方了。

所以士氣高昂,得旨之後就立刻南下。

注有出土的《宋敕贈少師思國公田祐恭墓誌銘》可考。

p根據記載,田家人還迎娶過一位徽宗的帝姬。

所以靖康之後,田家人深感國仇家恨,一直給趙家賣命。

田氏的忠勝義軍,根據史料記載,作戰驍勇,有典型的山地部隊特征。

田家是南宋抵抗到最後的軍隊。

一個土司,為了趙家奉獻子孫百餘年,實在是太稀奇了。

根據史書記載,這些田家的義軍,輕裝、敢戰、驍勇,擅長毒弩。

p的p,播州的土司楊家,此時還是田家的小兄弟。

貌似楊家也同樣是和田家一樣抵抗元軍的土司。

曆史上熙寧元豐元祐紹聖時代,田家的義軍廣泛駐紮在南平軍、梓州路、成都府路、瀘州等地。

從史料看,軍紀甚至比大宋官軍好,因為有史料記載地方舍不得義軍離開,上書朝廷請求留下義軍的記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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