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戰場。
天穹的能量潮汐,漸漸變得遲緩。
昏沉的光芒映照之下,形成了一片片橘紅色的晚霞,如錦似緞。
作為七大王都之一,天樞城的混亂依舊在加劇,恐慌已經蔓延到了底層,造成了更大的動蕩。
各大主乾道上,已然人流稀疏,麵色中都帶著驚惶。
眾多商鋪也紛紛關門,瘋狂調派人手,將貴重商貨進行打包整理,準備轉運。
畢竟,不是所有的貨物,都能塞進儲物空間。
越是級彆高的,對所處環境越是苛刻。
比如許多貴重的靈植,甚至需要專人照料,時刻在旁邊盯著。
“轟隆隆——”
虛空之上,一具具龐大的飛行運輸器具,完全不顧之前的法度,正急匆匆離開。
天樞城四方城門處,也徹底被圍的水泄不通。
商隊,平民,武者……
爭先恐後,甚至爆發出不少衝突。
“看吧,這就是炎黃。”
依舊是那座高檔茶樓,羅疆望著下方場景,含笑說道:“在危難麵前,如同喪家之犬,隻知道東躲西藏。”
說著,他忽然轉過頭來。
望向隔壁桌的李白,饒有興致地道:“你先前,意欲脫離百家域,投身於炎黃,現在還有這種想法麼?”
後者沒有回應。
而是默默望著外麵。
片刻後,才沉聲說道:“楊溟前往炎黃域本部世界後,天樞城沒有能主持局麵之人,加劇了恐慌蔓延,這是領導者的失誤,而不是這個民族的缺陷。”
頓了頓,他又道:“哪怕局勢糜爛至此,城中依舊有大批官員,在積極地安撫民心,儘己所能維係局麵。”
“駐城軍隊,也沒有潰散,依舊聽從指揮,有序疏散民眾。”
“甚至還有民間武者,臨時組建抵禦勢力,前往天樞城外麵的各個隘口,抵擋可能到來的侵襲。”
李白抬起頭。
絲毫不顧忌羅疆的權柄,與其對視,“難道,這還不夠麼?”
在他說話的時候,另一位來自百家域的底蘊武者,一直在傳音製止,生怕激怒了羅疆。
此時見著氛圍有些凝重,這人連忙乾咳著說道:“羅前輩,此人言行僅代表他自己,和百家域沒有什麼關係。”
又道:“吾此行前來之時,「祭聖殿」便授予全部權能,可代表整個百家域。”
他把姿態放的很低。
可羅疆卻並未理會,依舊望著李白說道:“不,你錯了……”
他站起身,來到憑欄處俯視著下方,淡淡地道:“炎黃弱小,所以必須抱團取暖,你所言種種,不過是那些人的求生之法罷了。”
“若是有另外的捷徑,他們肯定不會如此。”
“而且……”
“本座宅心仁厚,也確實給出了捷徑,已有不少炎黃高層攀附上來了。”
這不是意氣之爭,而是理念。
羅疆要做的,也不是打擊李白,而是趁此機會、消滅這類思想。
九域,就該是強者統治一切的九域!
其餘所有。
皆為可以收割的對象。
而且經曆過‘紅月事件’後,上界的玄瀾宗、已經放寬了收割規則。
每一域,都能保留一批火種,不會被全部攫取。
部分強者可以活,強者的部分子嗣也可以活……
這就夠了啊!
可有些存在,明明拿到了‘生存證’,居然會去憐憫那些底層,甚至想帶領所有人衝破枷鎖?
搞笑呢!
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炎黃域了!
這種刺頭,必須趁機鏟除,徹徹底底的消滅。
神霄域雖然是「九峰」的狗,但偶爾、也會接點玄瀾宗的私活。
比如消滅某類思潮,便是玄瀾宗給的小任務。
貶低炎黃,醜化炎黃,並且在實際中做出效果,給李白這種人看到,從而扭轉思想……
百家域的人嘛,誰不喜歡著書立說?
李白出自「祭聖殿」,位高權重,後麵隨便寫點東西,就能形成浪潮。
此時,見他麵色露出疑惑。
羅疆微微一笑,指著身下的茶樓說道:“此處,是天樞城地標建築之一,共有六層。”
“本座在三天前,已經安排人散發消息,告知了吾等存在。”
“凡進此樓者,皆可得神霄域庇佑。”
他來到李白麵前,直勾勾看著他,淡淡地道:“你猜,有沒有人進來呢?”
李白沉默。
人性,永遠是經不起考驗的。
而且如今炎黃麵臨的,還是生死傾覆這種絕境。
羅疆不在乎他的沉默,依舊自顧自說道:“前兩天,其實都無人踏入,可就在今晚,夜色漸漸籠罩後,一道道隱匿身形的炎黃強者,紛至遝來。”
“他們啊,甚至自發地形成了階級……”
“神境強者,進入此樓第五層,往下依次順延。”
“這第一層吧,本該輪到山海境了,可他們卻被排斥在外,甚至暗中還爆發了衝突。”
“你可知為何?”
李白終於不再沉默,而是聲音乾啞地回道:“因為,要來第一層的人太多了,這樓裡裝不下,索性就空出來。”
“不不不……”
羅疆搖搖頭,大笑道:“因為第二層到第五層的炎黃強者們,都覺得:底層,不配被庇護!”
一艘船,上不了太多的人。
與其都上來,還不如讓船上彆那麼擁擠。
見李白垂著頭,臉上忽明忽暗,羅疆又道:“踏入此樓的大夏武者中,就有你方才提到過的——”
“指揮疏散的,軍中任職的,以及那群烏合武者聯盟的……”
這句話說完,李白神色顫動。
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忽然,感到迷茫。
羅疆見此,頓時知道這趟私活完工了。
接著,他又望向其餘幾位底蘊強者,鄭重其事地道:
“吾等抵達天樞城第一天——”
“炎黃高層指揮級人物楊溟,逃往本部世界,至今未歸,徹底拋棄了這座王都。”
“整座城,都陷入惶恐和混亂,爆發無數衝突。”
羅疆說著。
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頓了頓後,又接著道:“吾等抵達天樞城第二天——”
“魔域與妖域大軍,也全員開拔,逼近炎黃疆域各個隘口。”
“而這些發生後,炎黃,依舊沒有絲毫回應。”
“天樞城的傳送通道處,沒有一個霸天會的人出來過。”
他轉過身,目光穿過夜色。
望向遠處的傳送通道。
“第三天,馬上就要過去了……”
“域外戰場的各路大軍,也已經在吾輩的帶領下,攻破了隘口,目前正在炎黃疆域席卷。”
“而霸天會,依舊沒有反應。”
“諸位!”
“炎黃如此退縮,本座是否可以下言:”
“所謂布置在諸域的‘時光炸彈’,隻不過是虛假的威懾罷了!”
“既如此——”
“炎黃,也該亡……”
他的話,忽然卡在了喉嚨裡。
因為遠處的傳送通道,驟然爆發出熾烈的光芒。
夜色中,仿如浪潮般的紅色汪洋,從裡麵湧了出來,密密麻麻,瞬間就鋪散開。
那是噬血蟲天災。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被蟲群托舉著,顯露出眾人視線中。
正是陸辰。
他目光漠然,朝著羅疆那邊望去,淡淡地道:“你剛剛說什麼?大聲點,我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