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和光的武道理念，便是「爭」。
不管是萬千欲壑，還是諸般執念，亦或是過往遺憾……都可以通過「爭」，去填平，去化解，去放下。
白衛州的死，讓陸辰難以接受，因此入魔。
就算伏譙受誅，永遠地跪在天蕩峽穀哀嚎、跪在白衛州墓前懺悔，也無濟於事。
因為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對陸辰而言，白衛州是他的執念，也是遺憾。
心中缺了一塊，便是不平。
他其實沒有怒火了，隻有茫然、和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如何去接受。
因為那是白衛州，白叔。
不僅僅是那三枚「蛻體丹」，更是陸辰作為穿越者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精神寄托處。
是他融入這個世界的。
也讓他知曉，這個世界值得他去融入。
不管後麵遇到邱元龍，遇到慕絕仙，霸天會眾，孫琦，林夕月，奚春秋，贏天命……
白衛州，始終排在第一，無可撼動。
慕和光不知道這些，但他或多或少，能夠感同身受，能夠看懂陸辰的茫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一樣的。
紅月，和慕絕仙。
何嘗不是慕和光的精神支柱。
一個毀了。
一個親手殺了他。
此時，看著陸辰一步步朝著赤霄城走去，慕和光心中清楚——
殺戮，隻是一種緩解的手段，無法改變根本。
但這不重要。
能緩解，就足夠了。
視線從陸辰背影收回後，慕和光又望向亂石灘上，坐立難安的幾位強者。
他神色漠然，抬步而去。
這個舉動，瞬間讓羅百川幾人麵容煞白，連忙提前行大禮，卻不知該如何稱呼。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動不敢動。
“本座隻是一道殘念。”
“全部的手段，已經用在剛剛那位身上了，爾等不必如此驚慌。”
慕和光口中的那位，自然是化作跪像的伏譙。
雖然實際情況，確實如此。
可羅百川那幾人，屬實被嚇破了膽，根本不相信，也不敢去賭。
還是百家域的李白坦蕩。
自忖自己什麼也沒做，犯不著如此小心翼翼。
於是鼓起勇氣直起身，拱手道：“前輩威能，世所罕見，超乎認知之外，有幸目睹，死而無憾矣！”
見著有人帶頭開始恭維了。
羅百川也立刻跟上，毫無出自神霄域的傲氣，吹的天花亂墜，恨不得倒頭就拜。
魔域的紫姬也不敢拋灑魅意，就連身上的服飾也不知何時，裹的嚴謹了許多，氣質也變作良家模樣。
一向霸道蠻橫，誰也看不順眼的混亂域蒙硯山，也是滿臉堆笑，拍起馬屁像是順口溜。
也就妖域的六耳白猿，憋了半天後憋出一句：“前輩威猛！”
這個時候，他們哪裡像諸域的終極底蘊。
一個個的儘顯溜須拍馬之能，生怕表現得比其餘幾個差了，被惦記上。
眼見著幾人說個不停，慕和光微微蹙眉。
霎時間，一片寂靜。
“本座不會殺你們，也沒有能力再殺你們。主動前來，隻是想問諸位幾個問題。”
見著慕和光還算好說話。
羅百川幾人頓時安心不少，悄然運轉一絲修為，將額前和背後的冷汗蒸發。
“前輩請問！”
“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
慕和光微微抬手，嘰嘰歪歪再次消失。
“爾等修為與地位，想必知曉十萬年大劫，也知曉上界玄瀾宗……”
看著幾人反應後，慕和光又繼續淡淡地道：“所以，這次的大劫，玄瀾宗給你們開的什麼價碼？”
聽聞此問。
羅百川幾人大氣都不敢出了。
一個個渾身緊繃，囁喏著不敢說話。
得罪眼前這位，可能隻是自己死。可若是得罪了玄瀾宗，那可能就是下一個幽都。
“每收割一百神境，保一。”
“一萬法相，保一。”
“十萬烈陽，保一。”
“星辰、山海二境，百萬可保一。”
“其餘低境武者，千萬保一。”
依舊是李白率先開口，言語間充斥著一股淡淡的諷刺，“我不知道玄瀾宗給其餘諸域的條件，但百家域便是如此了。”
接著，便簡單解釋了一下。
規則很簡單——
四年後，上界通道開啟。
百家域主動給玄瀾宗獻祭一百個神境，可以獲得一個對應級彆的存活名額。
獻祭一萬個法相老祖，可以活一個。
以此類推。
自嘲笑了笑後，李白又接著道：“祂們還說，咱們這一屆趕上了好時候，已經被賜予了莫大的仁慈。”
九域世界，本就是玄瀾宗的私有獵場。
除了一些特定的天材地寶外，高階武者、同樣是上等的材料，用處頗多。
就算自己用不了這麼多，還能運輸到上麵後，賣給需要的組織。
特彆是神境級彆的武者，那可是搶手貨。
奴仆，死士，材料，探索隊，甚至是作為特殊器具……能用得著的敵方，太多了。
而且作為玄瀾宗的私有產物，隨便怎麼賣都行。
“確實是好時候……”
慕和光聽完後，點頭道：“畢竟在上一個十萬年、紅月時代，從上到下，被全部殺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