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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豎眼睜開，堪比人仙圓滿的元神一掃而過。
不遠處有骨堆散發怨氣，拚湊出一女子的身影。
沈煉眯起眼睛，按照自己接觸白骨夫人的經曆來看，很明確後者的道行隻有一萬年。
他之所以選擇白骨洞，就是因為五階慧眼外加人仙修為，麵對萬年妖魔能夠占據上風的。
沒想到，一入洞府就遭受白骨夫人的下馬威。
“師弟……”
“師姐，沒想到千年未見，你還認得我。”
沈煉如臨大敵，武道瘟丹運轉到極致，各類病菌充斥身魂。
雖然他和生前的白骨夫人在品果大會有過一麵之緣，但也僅限於此，不覺得有多好的交情。
沈煉餘光一瞥，白骨夫人已經出世。
濃鬱的怨氣撲麵而來，方圓百裡的骷髏腦袋齊齊轉頭，目光不寒而栗的盯著沈煉不放。
白骨夫人身穿一襲類似喪衣的長袍，外表骨瘦如柴，如同一縷輕煙，仿佛微風就能吹走。
卻透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妖異美豔。
“師弟。”
白骨夫人打量著沈煉，捂嘴莞爾一笑，“幾年前我見過你對吧，那時候為何我認不出你來？”
她似乎意識到眼前的沈煉有何區彆，表情帶著難以捉摸的笑意，周身怨氣使得一座座骨山翻天覆地，白骨碎裂成粉末。
沈煉連連後退，白骨夫人帶來的威脅遠超尋常，舉手投足間的威脅不弱於三四萬年妖魔。
但他敢肯定，對方道行僅僅萬年。
隻有有股氣息讓自身的武道仙丹生懼。
“難道是我弄錯了？白骨夫人好歹生前修為臨近人仙，死後淪為妖魔不可能毫無存進。”
白骨夫人邁步走來，無數白骨手臂拖住她的雙腳。
“師弟，你知道千年前天地量劫的真相嗎？”
“不清楚，當初劫難降臨時我才不過凡俗，光是逃命，已經竭儘全力，哪能探究真相。”
沈煉溝通傳送樹根莖，生怕白骨夫人突然暴起。
“是嘛。”
“師弟，莫要把道行看的太重，唯有真經才是大道。”
白骨夫人像是看出沈煉的心頭所想，揮手間骨粉彙聚而來，在掌心變為一串白骨佛珠。
誦經聲憑空響起。
“當自觀身作一白骨人，極使白淨，令頭倒下，入臗骨中。澄心一處，極使分明……”
沈煉倒吸一口涼氣，武道仙丹猛然外露道韻。
他隨即分辨出經文內容是佛門獨有的白骨觀，也就是佛門修行的秘術，寓意觀想眾生為白骨。
密密麻麻的經文浮現，很顯然是中乘佛法的真經。
沈煉眼底閃過一絲震驚，經文在白骨夫人背後拚湊出一尊白骨佛陀塑像，隻是多處殘缺。
“白骨夫人煉化的真經數量不止是一兩句。”
沈煉深感窒息，突然意識到自己陷入誤區，作為九九八十一難的曠世妖魔或許道行才萬年，但他們不乏曾是仙佛的坐騎、童子。
能在天地量劫中存活，有心人都會意識到真經的重要性。
白骨夫人外露的真經無比複雜，如果沈煉沒有看錯，至少已經集齊【白骨觀】全本的八成。
“中乘佛法一旦完整，會衍化成大乘佛法嗎？”
沈煉能感覺到，白骨夫人在有意壓製著妖魔的怨氣，以白骨洞的規模，提升道行並不算難。
他不由問道“師姐，我來白骨洞有要事相談。”
“你說。”
“師姐你知不知道小雷音寺即將出世？”
白骨夫人沉默無言，真經一點點消失在體內。
沈煉不再對曠世妖魔有所輕視。
九九八十一難淪為曠世妖魔必然存在某種因果，甚至他們本身就是天地量劫的間接受益者。
金蟬子失蹤前的幾次現身都在不同的洞府，似乎才導致真經散落凡間，引起妖魔肆虐。
隻要曠世妖魔不是傻子，千年間的累積足以煉化大量真經。
當然，類似獅駝嶺三妖則是例外。
“小雷音寺我自然知道，怎麼，你得罪過他們？”
白骨夫人低頭湊近沈煉，淡淡的蠟燭香味彌漫開來。
沈煉冷汗直流，印象中品果大會自己也沒有得罪她啊，咋感覺白骨夫人怨念很深的樣子。
“不是師弟得罪小雷音寺，是小雷音寺想要屠戮整個凡間，讓大唐生靈淪為屍山血海。”
“是嘛，你指的應該是地藏王菩薩吧？”
沈煉沒想到白骨夫人多有了解，“是地藏王菩薩，不過小雷音寺諸多孽佛必然會插手。”
白骨夫人表情微妙，指尖撩起長發。
“師弟，我與小雷音寺有些交情，可以給你保證，不會有孽佛插手你與地藏王菩薩的爭執。”
“多謝師姐。”
白骨夫人忍住輕笑幾聲，接著一甩手臂。
“有必要的話，白骨洞會在暗處助你的，放心，大唐命不該絕，地藏王菩薩也不敢的。”
“恩？”
沈煉察覺到洞府的排斥，隨著白骨夫人甩出的香風拂麵，頓時意識短暫陷入了恍惚。
周遭景色流轉。
回歸神來，他已經身處在鹽良鎮的院落裡。
“？”
“師姐都已經淪為妖魔，說話怎麼還和小娘子一樣，說一句藏半句，啥叫有必要的話？”
沈煉遲疑幾息，俯身鑽進女兒國的樹洞。
因為洞府未曾出世，女兒國如同世外桃源，隻能看到數以千計的方士在田間勞作著。
沈煉仍然氣息收斂。
他多少有點心虛，畢竟鬼妹便是女兒國國王的意識所化。
但鬼妹明顯不是主意識，而自己拐跑鬼妹，呸，八成是傻鳥乾的傻事，很可能會引起女兒國國王的主意識生出惡意。
沈煉此行的目的很簡單，找到當初熟知的於素華。
當初他幫助於素華改善資質，後者理應晉升內門，想必多少能調配一些外門方士。
“於道友不知住在何處，千萬彆在皇宮就行。”
女兒國洞府中央是坐落皇宮的大山，外門弟子在山底耕種，內門弟子可以往來皇宮。
沈煉印象中，女兒國除去內外門的方士以外，什麼宰相、將軍都是女兒國國王的意識所化。
甚至連妖魔化的子母河、落胎泉也不能免俗。
沈煉催動食補神通，鎖定於素華的魂魄氣息，幸好後者就住在半山腰獨立的寺廟內。
他悄然摸向寺廟，足足花費半日才臨近。
咚咚咚。
於素華聽到敲門聲，滿臉疑惑的推開大門。
許久未見，於素華已經踏足九境，獨留一顆腦袋，也表明她在女兒國地位已經不低。
“沈…沈道友！快進廟裡再說！！”
於素華見到沈煉極為驚訝，明明洞府封鎖，後者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女兒國腹地。
她興衝衝為沈煉端茶倒水，接著聽聞後者講起外界見聞。
得知小雷音寺出世的消息，於素華眉頭緊緊皺著，暗自驚訝沈煉膽大包天的心性。
“沈道友有所不知，哪怕你能幫我們帶離洞府，也很難繞過子母河的感應，畢竟……”
於素華伸手一點腦袋，蠱蟲就寄生在其中。
沈煉深感頭疼，把鬼妹帶來洞府也不現實，哪怕念兒道行突破萬年，一樣奈何不了大概率煉化真經的女兒國國王主意識。
於素華看出沈煉的為難，一咬牙說道“沈道友，我試試吧。”
“彆冒險，沒必要的。”
於素華搖頭解釋道“我去發布個外出收集資源的任務，如果能得到宰相的許可，就能親自帶一批外門弟子支援大唐。”
“行。”
沈煉沒有為難於素華，簡單叮囑後便返回了鹽良鎮。
於素華坐在屋內思量著，考慮如何提高把握，告知宰相的說辭必須得經得起推敲。
正在這時。
她聽到腳步由遠至近。
於素華以為是沈煉折回，起身走出房屋。
“宰相！”
隻見一婀娜多姿的女子出現在院落裡，於素華臉色慘白，不知所措的跪倒在地。
“禦弟哥哥為何不肯見妾身呢？”
於素華冷汗浸濕衣袍，恐懼讓她牙關打顫。
“看著我。”
宰相冷冷的說道，於素華本能的抬頭，記憶如同潮水般流向前者，身魂狀態變得搖搖欲墜。
“原來如此，是地藏王菩薩得罪了禦弟哥哥。”
宰相輕撫於素華的腦袋，後者傷勢痊愈，修為在灌輸中突飛猛進，眨眼間來到九境圓滿。
“妾身知道了。”
海量經文湧動，在宰相的身後凝聚成一尊佛陀塑像。
顯然她和白骨夫人一般，同樣煉化過不少真經，如果仔細查看，正是普賢菩薩的【普賢經】。
………
沈煉下一站是高老莊。
講道理他和高老莊的淵源不算深厚。
鬼爹雖然是高府的女婿，但強行把高小姐扭曲成鬼媽，感覺真要上門還得遭到麻煩。
沈煉打算挑一批鬼物，後續通過鬼爹的禁忌化為夥計。
哪怕沒有成就祟鬼，兩三千年的道行也足以，可以專門用來看守大唐偏遠的城鎮村落。
沈煉一來到高老莊，就注意到洞府無比喜慶。
處處張燈結彩。
永翠街家家戶戶大門敞開，店鋪裡空無一人。
棉絮鬼在當鋪內匆匆收拾著物件，穿戴也顯得異常紅火，如同一個即將娶親的新郎官。
“富貴。”
棉絮鬼嚇得跳了起來，殷勤的說道“少東家你咋回來了？”
“高府又要招婿？”
“那倒不是。”富貴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聞是天蓬真君顯靈，高老爺才設宴款待我們。”
“顯靈。”沈煉遙望高老莊的方向，元神透過濃霧，注意到府邸門前一直站著個身影。
“宴席持續多久？”
“應該有幾年吧，十裡八鄉都趕去高府了。”
棉絮鬼欲言又止，生怕晚到幾步得罪高老爺，更怕麵前的少東家會一拳打死自己。
“待到宴席結束後，你搖晃片刻後院的榕樹。”
“好。”
沈煉一溜煙消失不見，獨留棉絮鬼不知所措的撓頭。
隨即洞府深處，莫名傳來響亮的誦經，高府門前的身影雙手合十，背後有無儘佛光外泄。
………
沈煉也沒想到，搬救兵會如此不順利。
他溜達一圈，最終隻在碧波潭撈了幾百條青魚孕育丹果，自認為廣大的人脈毫無作用。
“哎。”
沈煉哀聲歎氣，暗自傳念給金吾衛，讓朝廷聯係摩雲洞。
結果僅僅一麵之緣的萬歲狐王反而異常爽快，答應支援大唐百餘名六境以上的弟子。
並且意外的是，高秋通過財部聯係到青山。
借助青山這一層關係，成功得到虎力大仙的承諾，後者答應會派遣部分弟子駐紮大唐。
“哎，可謂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沈煉望向通往邪月三心洞的傳送樹，不知道菩提師尊他老人家偶爾會不會意識清醒一點。
………
小雷音寺。
主殿內漆黑無比，擺放著一尊尊佛陀的塑像，中央則是笑容滿麵的彌勒佛，栩栩如生。
哢哢哢。
地藏王菩薩的塑像上下顎鬆動，突兀的開口道。
“佛祖，呂祖觀共有三十三萬血食，弟子請求，能否派遣一些【廟外佛】同行圍剿？”
“諸位如何看？”
地藏王菩薩環顧四周，在場或許隻有真佛果位的幾人不在乎血食，其餘佛陀難免想要染指。
根據羅漢傳遞的信息，呂祖修為尚淺，但可能是在世仙佛。
地藏王菩薩的精力需要放在舊天庭遺址，所以乾脆付出部分利益，把眾菩薩拖下水。
“阿彌陀佛，吾……”
有菩薩塑像剛想答應，一道聲音插話道。
“不可。”
地藏王菩薩轉頭一看，說話的竟是白骨相的觀音菩薩，四十二隻白骨手臂分布在周身。
“確實不可。”
又有一道聲音應和，是左右手托著一泉一河的普賢菩薩。
“此事作罷。”
龍樹菩薩搖晃龍首，持有舍利子出言阻止。
“地藏，你自己能出手，但其餘佛陀不可。”
地藏王菩薩的目光鎖定最後一人，豬首人身女相，是在小雷音寺極少出言的淨壇使者。
眾佛陀摸不清楚其中的利弊，便不再多言。
為何提到呂祖觀，會牽扯出四名菩薩，並且四人都是曾經黃眉老佛親自請來拜入小雷音寺的。
良久後。
地藏王菩薩說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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