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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映入眼簾便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以沈煉的肉身強度，五感遠超同境界，但依舊無法看透周遭黑暗，隻感覺仿佛永墮深淵。
唯有不遠處的通風口提供著微弱光亮。
先前議論蟠桃會的聲音也是從通風口傳出的，如今腳步由近至遠，聽不清楚他們所言。
“瘟部天兵？”
“看來舊天庭廢墟裡必有暗藏著連通古今的蟠桃樹。”
沈煉沒有半點驚訝，已知的先天靈根似乎都可以連通古今，李六如不就是因為蟠桃樹，在睡夢中來到後世的舊丹鼎室。
他身處的環境和李六如口中的囚仙房幾乎一模一樣。
沈煉環顧四周。
監牢裡的黑暗使得周遭充滿未知，彆說是李六如，自己被關押個幾百年估計也得精神瘋癲。
“話說回來，我能不能再遇到李六如？”
按照時間點，李六如是在道德天尊太一道果前後脫困的，沈煉旁敲側擊的詢問過信息。
“估計危險，囚仙房的麵積不小，應該隻是一部分的廢墟。”
沈煉催動食補神通，高秋在囚仙房西北角的監牢，狀態比較穩定，想必沒有遭遇到危險。
屋外偶爾傳來的動靜，應該是各修士試圖脫離牢房發出的。
沈煉摸索出通風口旁的門徑輪廓，卻沒有急著出手，天地量劫前夕引發過不少禍端，相對外界而言，封閉的監牢更加安全。
“外門大比肯定會由瘟部正神過目，他們怎會不清楚舊天庭廢墟牽扯到天地量劫前的隱秘。”
“他們到底有何目的，把諸多修士送往此處？”
沈煉毫不猶豫將隨身攜帶的傳送樹根莖種在通風口旁。
根莖鑽進磚塊縫隙中茁壯生長起來，榕樹晉升六階後，傳送樹頂多半日就能順利往返兩界。
沈煉連忙湊近通風口。
他側過腦袋，緊貼通風口傾聽兩名瘟部天兵竊竊私語。
囚仙房內無比壓抑，如果瘟部天兵之間不交流，早晚也得瘋掉。
瘟部天兵言語流露出恐懼。
“哎，用不了多久便是混元道果，結果事事不休，希望三清道祖能了結天庭的禍端。”
“連王母娘娘的蟠桃會都能出意外，誰知道呢。”
“聽說問題出在【原初蟠桃樹】本身？”
“總感覺有點莫名其妙，蟠桃樹由七仙女負責照管的，真有問題恐怕早就察覺了吧，結果硬是在蟠桃會爆發……”
兩名瘟部天兵逐漸走遠，聲音變得斷斷續續。
“小心點，我們得經常…巡查…深處，瘟仙不用理會，主要是…他的身份比較特殊……”
沈煉眉頭緊緊皺著，囚仙房似乎還關押著某個存在。
“生病的蟠桃樹由七仙女照管。”
“按照玉兔的說法，後續是嫦娥殺死了七仙女，並且把她們的屍體埋在月桂樹底下。”
“嘶。”
“假設嫦娥沒發瘋的話，到底是想要做些什麼？”
沈煉太陽穴隱隱作痛，自己得到的線索著實不少，但似乎缺少一些關鍵，導致無法連起來。
“有一點能夠肯定，蟠桃會八成預示著天地量劫序幕拉開，三清講道也是因此。”
“同一時間的西方靈山也不會平靜，甚至已經早早淪陷。”
“還有金蟬子。”
“如果天地量劫是因為金蟬子取經導致，宛如孑孓的大乘佛法到底是他從哪裡得來的？”
沈煉思緒萬千，黑暗中突然響起啪嗒啪嗒的水滴聲。
“水滴？！”
沈煉瞳孔微縮，囚仙房是瘟部關押犯人的場所，所用石料都銘刻著玄之又玄的靈紋法陣。
即便無數年歲過去，但依舊堅不可摧。
在摸不透環境的情況下，他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收斂氣息儘可能的不發出任何響動。
“恩？”
牢房裡的溫度銳減，低沉的喘息傳來，仿佛一個瀕死者不甘的哀嚎，隱隱透露出深深的絕望。
沈煉如臨大敵，顯然牢房裡不止是自己一人。
想想也是，蟠桃會造成大量瘟仙發瘋，瘟部囚仙房很難有空閒的監牢，共處一室的概率更大。
喘息無處不在，回蕩在四麵八方。
沈煉外放勁力，夾雜著病菌四散開來，監牢的麵積不大，結果病菌已經遍布，卻沒有發現喘息源頭，仿佛憑空傳來的。
可當勁力接觸到監牢頂端的刹那。
沈煉頓時找到異樣的源頭。
監牢頂端生長著一株倒懸的蟠桃樹，準確來說，是一株人形血肉化的詭異蟠桃樹。
蟠桃樹的根須正向沈煉延伸而來。
能看到有人臉鑲嵌在樹乾表麵，其皮膚布滿溝壑，如同一個即將壽終正寢的老者。
沈煉毛骨悚然，根本不敢遲疑。
無論如何，哪怕隻是天庭雜役都不容小覷。
哢哢哢。
白骨脊椎破體而出，監牢內憑空掀起一陣腥風。
怨氣雖然有，但算不得多濃鬱。
沈煉控製著白骨脊椎刺向人麵蟠桃樹，預想中的反擊沒有出現，白骨脊椎輕易破開後者皮肉。
屍氣撲麵而來。
白骨脊椎貫穿人麵，蟠桃樹的生機也黯淡起來。
誰能想到，暗藏在舊天庭廢墟內的妖魔道行如此淺薄，甚至不一定有超過百年。
啪。
屍體掉落地麵。
沈煉通過白骨脊椎接觸似人似樹的屍體。
【蟠桃鬼鑒定完成，地藏閻羅經驗+000%】
【蟠桃鬼】
【曾經是瑤池的宮女，意外目睹蟠桃樹導致身魂遭受侵蝕，逐漸與蟠桃樹分枝融為一體。】
屍體已經被體內的蟠桃樹榨乾，雖然有誕生出鬼物，但千瘡百孔的魂魄無法讓鬼物成型。
時間一長，反而變得虛弱無力。
怨氣祛除後，屍體頓時分崩離析，蟠桃樹也跟著分崩離析。
沈煉把屍體扔進丹爐內，打算回到通風口等待傳送樹長成，結果沒走幾步路便察覺不對勁。
監牢內的屍氣不自覺湧向口鼻，刺鼻的腥臭變得清新。
心境也生出不同。
沈煉不再想要離開監牢，甚至麵對傳送樹波瀾不驚起來。
甚至在潛移默化暗示自身，長留監牢閉關修行，沒必要回到外界，唯有黑暗才能平心靜氣。
“媽的！”
沈煉咒罵一聲，催動蓮台沒入泥丸宮。
意識清醒的同時，他注意到手臂上血管經脈爆出，呈現出青紫色，如同活物一般蠕動。
不知不覺間，竟然有蟠桃樹根須悄然寄生在體內。
沈煉一模脊背，已經微微隆起。
待到根須足夠壯碩後，蟠桃樹很可能會破體而出。
蓮台光芒大漲，皮肉不禁滋滋作響起來，根須扭動的頻率在加劇，想要紮入骨骼臟器間。
沈煉一把抓住部分根須，硬生生將蟠桃樹苗抽離。
大概率是氣血充盈的緣故，蟠桃樹苗短短片刻已成氣候，竟然足足有半米長短。
沈煉借助通風口的微光看著樹苗在掙紮，隻感覺不寒而栗。
鑒定得來的信息所示，宮女僅僅目睹就遭遇蟠桃樹的侵蝕，可見當時有多少人受到波及。
白骨脊椎變得纖細鑽出通風口。
在昏暗的過道裡，牆壁兩邊是一排排的監牢。
突然間。
沈煉有種細思極恐的感覺，渾身不住的震顫起來。
他在前世看過一部講述【冬蟲夏草】紀錄片，幼蟲在意外遭受特殊菌類的寄生，行為舉止會變得古怪，會瀕死時來到地表。
那時的幼蟲雖然被菌類徹底占據，但依舊存活著。
被稱為【冬蟲】。
在夏季氣溫升高後，菌絲開始生長，會有菌菇從幼蟲的頭部長出，直至成為【夏草】。
沈煉受到蟠桃樹苗影響時，心境的變化非常類似冬蟲夏草，想要長久待在封閉潮濕的監牢。
不知為何，囚仙房的一間間監牢愈發像是…培養皿。
沒錯，種植冬蟲夏草的培養皿。
“瘟部正神把外門大比設立在此處，不會是有所打算吧。”
“還是說，也是地藏王菩薩謀劃的結果？”
砰砰砰。
腳步再次傳來。
沈煉收回白骨脊椎，兩名瘟部天兵匆匆路過，他們也不再交流，呼吸不由自主變得粗重。
“快走，我們得儘快聯係瘟部正神，否則……”
話還未說完，兩人便倒地不起。
唯有呼吸依舊維持著。
咚！
鐘聲仿佛是從九天之上傳來。
沈煉意識到，元始天尊正式召開混元道果的講道，包括鎮元子在內的大批仙神趕往殿宇。
白骨脊椎附著鬼眼法器向外一掃。
鬼眼不堪重負，法器開裂的同時，內部竟然有蟠桃樹苗的嫩芽萌發，使得法器徹底損毀。
沈煉捂住雙眼，強行從眼角抽出一縷新生的根須。
他咋舌不已，鬼眼前後經過鬼爹的多次煉製，好歹是一件上乘法器，結果如此不堪一擊。
“一旦目睹蟠桃樹，無論是不是活物，都會遭受寄生。”
兩名瘟部天兵的屍體肢體纏繞在一起，七竅都已經有枝葉冒出，即將有蟠桃樹長成。
“按理說，以蟠桃樹恐怖至極的傳播途徑，天庭哪有仙神能幸免於難，都得淪為冬蟲夏草。”
唯一讓沈煉欣慰的是，傳送樹不受囚仙房的影響。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進退自如了。
“等吧。”
“涉及到天地量劫，我一個陸地神仙未成的凡俗何必玩命，老老實實等到外門大比結束。”
高秋的魂魄氣息略有衰弱，暫時不會出現生機斷絕。
沈煉覺得高秋已有蟠桃樹苗寄生，不過境界越低，樹苗生長的速度就越慢，後者七境的修為反而能在拉鋸戰中占據優勢。
接下來就看誰按耐不住，沈煉依舊立於不敗之地。
“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試試培育一株蟠桃樹苗。”
“將來就職第五職業，蟠桃樹苗能當做根本物，不過得讓樹苗寄生在不易損壞的物件裡。”
沈煉目光一瞥中丹田，打量著剛剛晉升至寶的龍魚袍。
龍魚袍晉升後，他隻是簡單的煉化一番，畢竟至寶實在太過顯眼，遭遇危險才能動用。
“講道理，龍魚袍確實有幾分可能性。”
沈煉嘿嘿一笑，悄然取出瑟瑟發抖的龍魚袍，元神煉化至寶的同時，捉摸著如何處理。
………
無上常融天。
小世界臨近鬼市儘頭，無上常融天的麵積無比遼闊。
坐落著尋常殿宇放大千百倍的巨型建築，伴隨無邊道韻環繞，猶如世人想象的舊天庭。
進出門徑的瘟部修士螻蟻般渺小，但各個修為高深。
他們早已經曆蛻凡成仙。
三名瘟部正神坐在殿內，與修士相比簡直頂天立地。
道韻籠罩三正神的麵容，隻能看出衣袍與舊瘟部一模一樣，呼吸間有傾盆菌霧落下。
所屬修士依靠吸收菌霧，就能媲美吞服靈丹妙藥。
左側正神嘴巴微動，“外門大比已經開始，在關押大乘佛法的舊天庭囚仙房廢墟。”
聲音在半空回蕩，他們腳底的修士根本無法聽到。
“哦。”
右側正神沉聲道“所以讓小雷音寺插手？”
“大乘佛法和地藏王菩薩有關。”
中央正神歎氣道“請神容易送神難，小雷音寺可不會放過瘟部的，是個不小的麻煩啊。”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中央正神轉向右側，“你到現在仍然認為，天地量劫是人為的？”
右側正神沒有回話，左側正神插話道“且看外門大比，能否引得些許波瀾吧。”
說罷，他伸手一揮，身前出現一麵寶鏡。
寶鏡顯露出舊天庭廢墟內的兩三百名外門弟子。
他們不約而同受到蟠桃樹寄生，進度較快的修士，背部已經隆起，臃腫的身形無法動彈。
就像沈煉所說的，如同冬蟲夏草。
“添壽，原本是地藏王菩薩座下的無首羅漢。”
“他是誰？”
左側正神指著沈煉，其餘兩人推算一番，卻不知因果。
他們麵露驚訝，有一點可以肯定，此人並非瘟部土生土長的果核小人，是外界而來的。
“外門大比結束後抹掉吧，添壽可以留著，正好可以通過他與地藏王菩薩進行交流。”
鏡中沈煉突兀的起身，抬頭盯著三正神的方向。
其餘兩神麵無表情。
中央正神瞳孔地震，感覺沈煉的樣貌異常熟悉。
自己見過，是在天地量劫時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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