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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於水底，蓄勢待發的盯著人母子嗣，沒有急著出手，有股莫名的窺視如影隨形。
“那個人母塑像……”
沈煉眯起眼睛，胡文蘭懷抱的人母塑像越看越像是活的。
同時，胡文蘭憑借著人母塑像，氣息已經達到頂點，不過也使得身魂處在崩潰的邊緣。
“人母！！！”
胡文蘭隻感覺自身內力源源不斷，秘術的威力隨之攀升。
人母子嗣傳來哀嚎，渾身已是血肉模糊，三千年道行在一點點衰退，轉眼隻剩兩千五百年。
胡文蘭眼中滿是崇敬，看著愈發栩栩如生的人母塑像。
如果沒有人母的助力，對付三千年妖魔不可能如此輕易，可見拜入仙門已是板上釘釘。
“人母！人母！！”
袁朝忠退守到怒江鎮外，恐怖至極的氣息撲麵而來。
“應該是摩雲洞的秘術【喚狐仙】，但…規模太過駭人聽聞了吧，方士恐怕都不過如此。”
他聽到方圓百裡回蕩著胡文蘭的呢喃。
怒江水麵充斥著大量的狐仙虛影，人母子嗣進退兩難，竟然在胡文蘭的麵前落入下風。
按理說，喚狐仙是將自身魂魄化作狐仙的秘術。
袁朝忠曾經接觸過修行喚狐仙的同僚，通常三魂七魄能喚出十頭狐仙已經不錯，哪怕方士，頂多也隻能駕馭二十頭狐仙。
胡文蘭呢？魂魄仿佛無窮無儘，至少有兩三百頭狐仙。
袁朝忠連退幾步。
他心生濃濃的擔憂，一旦胡文蘭封禁妖魔，必然會對沈煉出手，沈大人到底能否幸免於難？
“啊～”
袁朝忠回過神來，注意到一直跟隨著沈煉的烏鴉，正站在牆頭饒有興趣的盯著人母塑像。
“它是……”
不等袁朝忠深究，胡文蘭的魂魄變得不穩定起來。
眾弟子滿臉崇敬的圍繞著胡文蘭。
她們看著師尊有如神助的表現，眼中更加炙熱。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說不定她們也能通過胡文蘭成就方士。
但很快，情況就變得有些不對勁。
一頭頭狐仙麵目猙獰，在圍攻人母子嗣的同時，分出幾頭撕咬著江中道行低劣的魚妖。
眾弟子一愣，隨即狐仙毫不猶豫撲向她們。
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響起。
“師尊彆殺我，弟子在摩雲洞供奉你十二載……”
“師尊啊，弟子從未忤逆過你！”
“救我，師尊！”
狐仙無差彆的撕咬著一切生靈，很快，十幾名弟子皆是化作散落滿地的累累白骨。
“老朽已是仙家弟子，豈是你們凡夫俗子能比的？”
胡文蘭表情無比扭曲，雖然察覺到秘術在失控，但早已經拋之腦後，隻剩成仙得道的野望。
待到獻祭江中妖魔，自己便能拜入仙門！！！
哈哈哈。
我胡文蘭等這一天太久了。
七十年前，她便察覺到修為不得存進，神遊八境已是內功的上限，除非拜入仙門，否則接下來的歲月隻能看著自身腐朽。
身魂一天天的虛弱，即便過程緩慢，但宛如催命符。
胡文蘭不甘心。
她試圖在各洞府找尋出路，甚至在摩雲洞閉關二十年，奈何仙家根本看不中自己。
胡文蘭想要繼續苟活，隻能淪為器妖。
直到意外接觸人母塑像。
胡文蘭在溝通人母後，才得知人母恐怖至極的偉力。
“人母必定是千年前遺留至今的仙神！她不是妖魔，她不可能是什麼妖魔……”
後續胡文蘭把重心放在人母身上，也因此發現王寶平在怒江的小動作，不由大喜過望！！
二三十年間，她任由王寶平肆無忌憚。
如果…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元丹武者，我本可以輕而易舉成為仙家弟子，為何啊啊啊！！！
胡文蘭表情滿是怨毒，手裡的人母塑像已有半米大小。
“呂洞賓轉世？哈哈哈，他們管這個叫作呂洞賓轉世？”
胡文蘭掃過怒江，當前的水位已經減少大半，隨即隨即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悸。
體型近二十米的龐然巨物在水中一閃而過。
胡文蘭不驚反喜，沈煉散發的氣息使得自身骨骼生出特異，怎麼看都像是一種鬼物的禁忌。
變相能說明，沈煉壓根不是仙佛轉世。
分明是妖魔所化！！！
太可笑了，朝廷把一頭妖魔認定為呂洞賓轉世。
胡文蘭麵露殺意，泥丸宮湧出的狐仙愈演愈烈，內力、神識非但沒有枯竭的征兆，反而有種即將突破神遊八境的趨勢。
仿佛，自己即將踏足內功修士前所未聞的【天宮九境】！
“正好，解決掉妖魔便來處理你！”
胡文蘭張嘴一吐，所有狐仙爭先恐後衝入江水中，河道至少有十米的水位瞬間蒸發。
人母子嗣大半個身子已經被啃食殆儘。
胡文蘭嘴角上揚，操控著狐仙目標轉向沈煉，即便對方化為妖魔又如何，隻要有人母在，哪怕是祟妖祟鬼都不過爾爾！
八哥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落在城牆頂端。
胡文蘭表情僵硬。
她突然發現，手裡的人母塑像神情一斂，緊接著，自己的魂魄竟然生出走火入魔的感覺。
“不，不，不可能的，人母不要……”
砰砰砰。
一頭頭狐仙開始莫名的化為灰飛，受到人母塑像加持的內力神識銳減八成，修為隨之跌落。
“為何？！！人母，小人並沒有違背您啊啊啊！！”
轟隆隆。
沈煉體溫升高，使得水麵有濃霧升騰，白骨脊椎貫穿人母子嗣的脖頸，打算搶人頭。
當白骨孽龍躍出水麵，就連二十裡外的鎮民也親眼目睹。
他們跪地不起，口中高呼著怒江龍王的名謂，即便沈煉白骨孽龍的形象算不得多正麵。
砰。
白骨脊椎一甩，百米有餘的刀光籠罩胡文蘭。
胡文蘭依舊在不可思議的呢喃著，直至刀光臨近才回過神，四肢鑽出狐首勉強擋住。
“人母，我按照您的意思重創那頭妖魔，為何？”
“我不甘心！！！”
漂浮半空的狐仙呼嘯而過。
胡文蘭的魂魄再次傳來割裂感，緊接著，諸多狐仙炸裂開來。
她怎麼會不明白，人母就是在有意護佑沈煉。
甚至人母讓自己封禁妖魔的舉動，像是在為沈煉而準備的。
“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何人母如此看重他……”
“人母，小人錯了！”
胡文蘭想要開口解釋，卻感覺人母塑像開始吞噬自己身魂，喚狐仙的秘術隨即出現崩潰。
沈煉心有餘悸的掃過人母塑像。
“媽的，特殊職業果然難免牽扯上曠世妖魔。”
人母塑像目光愈發慈愛，顯然異樣都源於【血靈童】。
沈煉懷疑殷溫嬌的靈智不存後，似乎對自己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比如，把他當成失蹤的唐僧？
他打了個寒顫，遲疑間，人母子嗣變得不安分起來。
人母子嗣知道必須得吃掉沈煉才能存活，趁著後者愣神，體積強行膨脹到十米出頭。
“沒時間和你墨跡，要怪就怪你媽不是親媽的吧。”
白骨脊椎一砸，人母子嗣的血肉飛濺開來，籠罩河道的法陣分崩離析，頓時有江水倒灌。
沈煉隻能慶幸一點，人母的真身並不在怒江，否則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禍端，今後必須繞著走。
“速戰速決吧，白骨孽龍的狀態不能持續太久。”
沈煉鬨出的動靜翻江倒海，夾雜著桀桀桀的怪笑，江水都因為滾燙的體溫而升騰濃霧。
………
“人母。”
胡文蘭瞪大眼睛，渾身無力的跪倒在地。
在臨死前，她深感可笑，無論如何布局，也隻是為沈煉做嫁衣而已，甚至都不知其來曆。
胡文蘭環顧四周，虛弱的神識反而注意到不少細節。
幾次三番出現的烏鴉就在不遠處，目光戲謔的打量著自己，隨即有意張開鳥喙。
胡文蘭看到，鋪天蓋地的黑氣四溢。
烏鴉的腹中竟然…竟然藏有拔舌地獄，以及一頭前所未見的妖魔，宛如典籍中記載的諦聽！
“仙佛轉世、護道鬼神，原來都是真的。”
“苦修內功四百載，也不過人母的一枚棋子，他憑什麼？”
砰砰砰。
濃霧中的聲響戛然而止。
胡文蘭魂魄出竅，強撐著意識靠近沈煉，即便肉身已經在人母塑像的吞噬下化作一具枯骨。
“這是……”
魂魄即將消散之際，胡文蘭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除去諦聽以外，還有三頭鬼神依附著沈煉。
骨刃中的鬼神是…饕餮，葫蘆法寶內有…人參果樹的氣息，以及沈煉的韻靈內丹。
胡文蘭瞠目結舌，內丹帶來的驚愕遠遠大於其餘鬼神。
“世間要大亂了嗎？難道祂的身份是……”
哪怕遭受著魂飛魄散的痛苦折磨，胡文蘭也不曾發出哀嚎，片刻後與肉身一同灰飛煙滅。
人母塑像落在白骨中，依舊是含笑的古怪神情。
沈煉已經恢複尋常狀態，隻是依舊殘留著特異的痕跡，右手提著人母子嗣的頭顱。
他不敢接近人母塑像，表情極為凝重。
“都是血靈童惹的禍。”
沈煉舔舔乾澀的嘴唇，有血靈童的一層關係在，自己與殷溫嬌的孽緣遠遠沒有結束。
這回是送機緣。
下回會不會送命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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