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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來看,汪恒毅能夠一步步升遷,最終被任命為杭州站特彆行動隊隊長,這背後是有日本人的扶持和配合的。”盛叔玉想了想說道,“不過,這個人本身也是有能力的。”
“這對了。”程千帆點點頭,“杜子寅和劉陽吉本就是汪恒毅的手下,這兩位兄弟已經在日本人那裡掛了號了,是不適合和大部隊呆在一起的。”
他思忖說道,“這樣,你將杜子寅和劉陽吉兩位兄弟調派給汪恒毅,如此的話,汪恒毅手裡就有一個近乎滿員的特彆行動隊了。”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盛叔玉點點頭,說道,“然後我這邊就可以對汪恒毅‘委以重任’,將刺殺崗村的行動工作,分配一部分給他。”
“這個辦法好。”宋甫國微微頷首,“一方麵可以排除隱患,另外也可順勢加深對敵人的誘導。”
“我這邊已經安排手下調查齊民醫院,查找崗村的那死鬼兒子在齊民醫院治療的相關資料。”程千帆說道,“你可以將相關資料和情況知會汪恒毅,命令他盯著齊民醫院。”
“在合適的時機,你們安排人秘密向巡捕房舉報。”說著,他輕笑一聲,“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你是想要通過這個途徑,及時發現針對崗村的‘刺殺陰謀’,然後以此為借口接近平重陽一?”宋甫國想了想,明白了程千帆的打算,問道。
“是的。”程千帆點點頭,“事關崗村的安全,我第一時間向平重陽一通報,這是合理的。”
“有一個問題,汪恒毅被抓,但是,他手下那些兄弟怎麼辦?”盛叔玉問道。
雖然汪恒毅有問題,但是,那些兄弟是無辜的,是忠於黨國的。
“汪恒毅所部,其中不排除有些人可能被汪恒毅拉下水了。”程千帆思忖說道,“當然,其中絕大部分兄弟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他看了盛叔玉一眼,“這樣,汪恒毅被巡捕房秘密逮捕,那些兄弟由你們及時帶走,妥善安置。”
“可以。”盛叔玉點點頭,“我安排栗錦浩暗中盯著汪恒毅所部,一旦汪恒毅被巡捕房抓了,栗錦浩這邊及時示警,將人帶出來。”
……
“刺殺崗村難度極大,所以,崗村隻是一個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的幌子。”宋甫國思忖說道,“那麼,我們的真正目標是誰?”
“我這裡提供三個目標,以供大家選擇。”程千帆說道。
“你說說看。”宋甫國點點頭,說道,“你現在是上海的地頭蛇,對於這邊的情況最了解。”
“上海日軍西村特務班的西村尾藏。”
“西村尾藏?”宋甫國思索著。
對於這個西村班和西村尾藏,他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事實上,在上海還未曾淪陷前,西村班就存在了,該特務班當時向上海各地派出指導員,從事收買、分化國府的軍政人員,暗殺抗日愛國人士活動。
當時宋甫國在特務處上海站工作的時候,就和西村班有過交手。
上海淪陷後,西村班扶植蘇文西建立了偽上海市大道政府,並實際控製了該偽政府,及以後的市政督辦公署,現在的上海市特彆政府,包括下轄各區政府,對外公開名稱為“市政府顧問部”。
“可以列為目標選擇之一。”宋甫國微微頷首。
“還有呢?”盛叔玉問道。
“上海日軍憲兵司令池內純一郎。”程千帆說道,“不過,想要刺殺此人的難度,雖然不如刺殺崗村那般困難,也並不容易。”
“還有一個目標是哪個?”盛叔玉微微皺眉,問道。
“第三個是日軍新編第五預備旅團少將旅團長戶田清一郎。”程千帆說道。
說完,他看著兩人,“這三個目標,我們可以議一議。”
……
“池內純一郎!”盛叔玉直接說道,“崗村不好殺,若是能乾掉池內純一郎,也不枉此行。”
說著,他問程千帆,“崗村因為是秘密經停上海,所以他的行蹤很難掌握,這個池內純一郎的行蹤,你這邊是否有可能掌握?”
“雖然依然難度不小,不過,倒也未嘗沒有可能。”程千帆點了點頭。
“那我選池內純一郎。”盛叔玉說道。
他選擇池內純一郎的理由最簡單直接
池內純一郎軍銜最高,和池內純一郎這位日軍憲兵將軍比起來,無論是西村尾藏還是那個日軍預備役將領戶田清一郎都無法入他眼。
“要對池內純一郎動手,並不容易。”宋甫國思忖說道。
他看著兩人,“我的建議是,在西村尾藏和戶田清一郎之間選一個。”
宋甫國說道,“西村尾藏的西村班對於我們威脅不小,雖然西村尾藏軍銜不高,但是,這個人絕對稱得上有分量的目標。”
“至於說戶田清一郎。”宋甫國停頓了一下,他問程千帆,“此人如何會進入到你的視線,並且被你選中的?”
宋甫國很好奇,“你們盯了這個人很久了?”
戶田清一郎雖然也是日軍將領,不過,此人是日軍預備旅團的將軍,並非日軍常備師(旅)團,若非程千帆說起這個人,宋甫國和盛叔玉都不知道這名日軍將領。
“我們確實是在盯著戶田清一郎,不過,卻也並非隻關注他。”程千帆搖搖頭,“在滬上的日軍高層將領,我這邊多多少少都有關注,掌握了一些情況。”
……
程千帆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之所以選擇戶田清一郎,有兩個考慮。”
“其一,戶田清一郎的身份並不如其他日軍常備師團旅團的將領那麼顯赫,一般而言,他們不會想到我們會對此人采取暗殺行動。”
“其二,也是戶田清一郎運氣不錯,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後天就是戶田清一郎的生日,此人生性貪婪,屆時會以過壽為名,大宴賓客,大肆斂財。”程千帆說道。
“過壽,大宴賓客?”宋甫國精神為之一振,“這麼說,屆時會有很多日軍以及漢奸到場了?”
“這是自然。”程千帆微微一笑,“正好可以一鍋燴。”
宋甫國點點頭,他和程千帆都看向盛叔玉。
“目標雖然身份不低,卻並不起眼,可以打敵人一個猝不及防。”盛叔玉思索說道,“並且有望一網下去撈不少魚。”
他彈了彈煙灰,“可以。”
三人就行動目標達成了統一共識,程千帆滿意的笑了,他點燃一支煙卷,深深的吸了一口,說道,“戶田清一郎此前在日軍第一一四師團。”
此言一出,宋甫國和盛叔玉的臉色都變了。
“一一四師團的戶田聯隊?”盛叔玉咬牙切齒問道。
“正是此人。”程千帆點點頭。
“就是他了!”盛叔玉殺氣騰騰說道,“此次若不能除掉這個畜生,我寧願自戕!”
民國二十六年十月份,日軍大本營以第十四師團預備役人員為基礎,在日本宇都擴編組成第一一四師團,隨即開赴中國,編入第十軍戰鬥序列。
南京保衛戰時期,日軍華中方麵軍對南京發起總攻,第一一四師團由秣陵關、方山、雨花台、中華門方向進攻。
十三日,第一一四師團突破中華門,隨後進行了毫無人性的屠殺。
根據軍統局後來掌握的情況,該師團僅當日就以刺刀刺殺手無寸鐵的**傷員、戰俘近兩千人,隨後,更是畜生不如的屠殺平民百姓數萬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罪行!
民國二十七年,該師團調歸華北方麵軍直轄,參加徐州會戰。
去年七月份的時候,第一一四師團奉日軍大本營的命令回國休整,八月份的時候,日軍第一一四師團的編製撤銷。
卻是沒想到,一一四師團編製撤銷了,其戶田聯隊的聯隊長戶田清一郎卻是還在中國,並且升遷為日軍新編第五預備旅團的少將旅團長,且正好駐紮在上海。
“說得好!”程千帆擊節說道,“誓誅此獠!”
“那就達成最終決議。”宋甫國環視了兩人,“不惜一切代價乾掉戶田清一郎!”
程千帆與盛叔玉對視了一眼,皆是表情肅穆的點了點頭。
戴春風的電令中,允許他們擇機行動,但是,在上海的前線三人組卻是在行動決議之時,用了‘不惜一切代價’的用詞。
“我來說說具體安排。”程千帆彈了彈煙灰,然後將煙蒂摁滅,“如果有不足之處,老長官和盛兄幫我兜底,拾遺補缺。”
……
高恩路。
秋明旅館。
“組長,弟兄們都安頓好了。”司啟軍進來向汪恒毅彙報。
此次跟隨汪恒毅來上海的總計八人,他們在秋明旅館開了三個房間。
汪恒毅滿臉倦色,地上扔了四五個煙蒂。
“我出去一趟,爭取儘快和盛長官他們取得聯係。”汪恒毅說道,他叮囑司啟軍,“告訴弟兄們,都呆在房間裡,沒事不要外出。”
他表情嚴肅,“上海鬥爭形勢之嚴峻,比杭州有過之而無不及,切不可大意。”
“明白。”司啟軍鄭重點頭。
他想了想,問汪恒毅,“組長,你一個人不安全,要不要帶一個兄弟。”
“不必了。”汪恒毅搖搖頭,“人多眼雜,兩個大男人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明白了。”司啟軍仔細想了下,組長說的確實是有道理。
……
半個小時後,汪恒毅來到了邱文路的一個電報廳附近。
他先是警覺的看了看四周,然後點燃一支煙卷,嘴巴裡咬著煙卷來到窗口。
“要一個電話。”汪恒毅遞了兩張鈔票,壓低帽簷,聲音嘶啞說道,“勞駕回避一下。”
電報廳的工作人員看了鈔票一眼,知道其中一張是給自己的,本來不耐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接過鈔票出了電報廳。
“要霞飛路一百零三號浩民商行。”汪恒毅看了一眼,看到電報廳的工作人員確實是走開了,這才搖號要了電話。
電話很快要通了。
“你好,我找趙老板,對,趙日升趙老板。”汪恒毅說道。
“鄙人是杭州來的,姓汪。”
“好,意林起司店,靠北側最裡麵的座位,我知道了。”汪恒毅掛掉電話。
他警覺的看了看四周,壓低了帽簷,很快就沒入人從中。
……
上海特高課。
叮鈴鈴。
特高課行動隊隊長辦公室的電話鈴聲響起。
“莫西莫西。”荒木播磨拿起電話話筒。
“隊長,汪恒毅已經到上海了,他主動聯係我們了,我按照原定計劃,與汪恒毅約好了在意林起司店見麵。”
“很好。”荒木播磨點點頭,“你卻見……”
他卻是忽而改變了主意,“我親自去見一見這個人。”
“哈依。”
……
意林起司店的門口,汪恒毅看了看四周,目光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掠過,他點燃一支煙卷,輕輕吸了兩口,嘴巴裡就這麼叼著煙卷推開了店門。
他站在門口環視一眼,目光掃到最北側靠窗的位置上已經有人落座,對方也正好抬頭看向他,並且微微點頭。
汪恒毅趕緊將煙卷在一個空桌子上的煙灰缸裡摁滅,這才朝裡走去。
“是趙日升趙老板嗎?”汪恒毅微笑問道。
“杭州來的汪先生?”荒木播磨淡淡看了汪恒毅一眼,說道。
“正是鄙人。”汪恒毅大喜,摘下禮帽,微微鞠躬,這才落座。
荒木播磨打量著汪恒毅,他的手中並沒有停歇,咖啡勺輕輕攪動咖啡勺。
“汪先生,你遲到了。”荒木播磨冷哼一聲說道。
“趙老板見諒,鄙人對上海的街道並不熟悉,因而遲到了。”汪恒毅趕緊解釋說道。
“路況不熟悉?不能叫黃包車嗎?”荒木播磨皺眉,質問道。
“弄錯了。”汪恒毅苦笑說道,“趙老板說的是意林起司店,意思的意,鄙人聽成了逸林起司店了,安逸的逸。”
“八格!”荒木播磨罵了句,不知道是在罵手下在電話中通報不夠仔細,還是再罵汪恒毅沒有問清楚,稀裡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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