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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的真名叫楊常年,此人真正的身份竟然是軍統。
此外,楊常年竟然是上海特情處的人,而且是特情處處長肖勉的直屬情報員。
“巴格鴨落!”三本次郎麵色憤恨,“肖勉神出鬼沒,我們一直沒有能夠抓住此人,竟然還被肖勉安排了奸細打入我們內部,可惡至極!”
他實在是氣壞了,“這是恥辱,是特高課的恥辱!”
“這是巨大的恥辱!”
“是不可原諒的恥辱!”
三本次郎氣急敗壞,憤怒的發泄著心中的不滿和鬱悶情緒。
……
“我們對肖勉及其所部的情報實在是太匱乏和滯後了。”冷靜下來後,三本次郎說道,“肖勉的特情組現在已經升格為特情處,對於如此重要的情報,我們竟然一直沒有能夠掌握到。”
“確實如此,相比較軍統上海區,肖勉的上海特情處組織嚴密,神出鬼沒,根本無從下手。”千北原司說道,“我從楊常年的口中聽說‘特情處’的時候,也是非常震驚。”
他表情嚴肅說道,“帝國關於肖勉以及其所部的情報,實在是太滯後了。”
千北原司歎了一口氣,“隻可惜,我們是第一次嘗試用注射吐真劑的方式審訊犯人,楊常年最後時刻清醒了,並未能夠從此人口中問出肖勉的隱下落。”
“不,也並非一無所獲。”三本次郎搖搖頭,他仔細思考了千北原司的彙報,敏銳的捕捉到了其中最關鍵的訊息,“你剛才說了,楊常年說了一個關鍵的情報,肖勉在法租界。”
“是的,這確實是一個收獲。”千北原司點點頭,“而且,根據楊常年的那些回答,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肖勉是以合法身份隱藏在法租界的。”
他的麵色也有些振奮,“這可以大大縮小我們的調查和懷疑對象範圍。”
三本次郎點了點頭,“楊常年是肖勉的直屬情報員,這一點也很關鍵。”
“是的。”千北原司說道,“楊常年是秘密逮捕、審訊的,肖勉現在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報員出事了,你覺得我們是否可以製定一個計劃,嘗試誘捕肖勉,釣上這條大魚。”
“釣魚?想法不錯。”三本次郎思索著,點點頭說道,“不過,我覺得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根據我們與上海特情組和肖勉多次交手的經曆來看,此人非常謹慎且狡猾,而我們對楊常年的情況掌握的並不多,想要實現釣魚,希望並不大。”
他看了千北原司一眼,“不過,可以嘗試一下,具體怎麼操作,你自己來安排。”
“哈依。”千北原司點點頭說道,“除此之外,搜捕肖勉的相關行動,我希望交給我來製定和執行。”
“可以。”三本次郎點點頭,“情報是你挖出來的,抓捕肖勉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
三本次郎看著千北原司,麵露欣慰之色,特高課搜捕肖勉多年都沒有什麼收獲,現在,千北原司出手,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展,這令三本次郎心中非常高興和自豪。
“另外,我已經答應了提供犯人給河上鬼次郎試驗吐真劑。”千北原司說道。
“我會安排下去的,全力配合河上開展此項試驗。”三本次郎微微頷首,說道。
此次,河上鬼次郎搞出來的這個‘吐真劑’,隻是小試牛刀,就有令人欣喜的收獲,三本次郎對此相關試驗自然是秉持支持態度的。
……
“石磊死了?”荒木播磨驚訝問道。
“是的。”中田榫一點點頭,“隊長安排我盯著平井信次,屬下看到平井信次的人從三號刑訊室抬了一具屍體到狼犬隊,後來我悄悄打聽了一下,屍體正是石磊。”
“打聽到平井信次因為什麼逮捕、審訊石磊嗎?”荒木播磨問道。
中田榫一搖搖頭,“應該是秘密審訊,除了平井信次的人,其他人並不知道相關情況。”
秘密審訊?
人死了還被送到狼犬隊喂狼犬?
平井信次對石磊的恨意極大的。
“我知道了。”荒木播磨思索著,點點頭,“繼續盯著平井信次,注意彆被他們發現了。”
“哈依。”
……
中田榫一離開後,荒木播磨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本來的計劃是搞清楚千北原司針對宮崎健太郎的陰謀,屆時暗中操作,進一步引導宮崎健太郎與千北原司的矛盾。
不過,此時此刻,荒木播磨覺得事情也許遠比自己所想象的要嚴重。
思索片刻,荒木播磨拿起電話話筒,“要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程千帆副總巡長辦公室。”
電話很快被要通了。
“程桑,是我,荒木播磨。”
“荒木君,不是約了明天我做東嗎?”程千帆說道,“怎麼?荒木君今天就要我破費?”
“有事情,當麵講。”荒木播磨說道。
“好。”程千帆露出沉思之色,說道,“春風得意樓,我在雅間等你。”
掛好電話話筒,程千帆的表情嚴肅。
他與荒木播磨約了明天聚餐,荒木播磨卻忽然又打電話來緊急見麵,定然是有緊急事務。
到底出了什麼事?
“來人。”程千帆喊道。
“帆哥,有事?”侯平亮推開門進來問道。
“備車,去春風得意樓。”
“是!”
……
春風得意樓,大廳靠牆的角落。
“我啊,現在最歡喜春風得意樓的這碗乾絲麵。”高蘭讓小夥計拿了一個碗,從自己的麵碗裡分出了半碗麵給滿倉,“你飯量大,一碗麵肯定不夠,多吃點。”
“夠了,夠了,哥。”滿倉說道。
“讓你吃,你就吃。”高蘭笑著說道。
說著,他壓低聲音,“都安排好了,你晚上就出發,會有人帶你們過關卡,走水路。”
“嗯。”滿倉點點頭。
“到了隊伍上,代表我們向同誌們問好。”高蘭說道。
他的眼眸中滿是豔羨之意,紅色武裝時期,他就是浙西紅軍獨立師的副連長了,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回到隊伍上,真刀真槍的和敵人戰鬥。
上個月,總部、總軍委針對國黨反動派發動的全國反紅**,要求八路軍、新四軍在粉碎日軍的掃蕩,堅持敵後遊擊抗戰鬥爭的總任務下,還要掃除一切投降派、頑固派的進攻。
具體到新四軍所在鬥爭區域,要求蘇南新四軍要‘猛烈發展蘇北’,‘其在江南者一直發展到淞滬、滬杭、蘇嘉三路全線,並超過滬杭路直達海邊’。
在這種最新的麵臨與日偽頑的艱苦鬥爭形勢下,上海地方黨組織組織部分同誌、愛國青年加入到新四軍隊伍中去,以實際行動支持隊伍上的對敵鬥爭工作。
……
“你雖然年齡不大,不過,已經是一位久經考驗的布爾什維克戰士了。”高蘭叮囑說道,“這次與你一路的很多愛國青年,他們有著爆滿的革命熱情,有著對日寇的堅定仇恨,不過,他們的鬥爭經驗不足,一路上你要多費心,照顧好大家。”
“嗯,我記得了。”滿倉點點頭。
說著,他問高蘭,“哥,這裡的麵貴嗎?”
“放心,大哥我請你吃碗麵還是吃得起的。”高蘭微笑說道。
滿倉是苦孩子,父親是布爾什維克戰士,四一二後,杭州國黨反動派也開始清黨,滿倉的父親被捕犧牲。
是房靖樺同誌辛辛苦苦,找尋到了帶著滿倉乞討流浪的母子倆,沒過多久,滿倉的母親也犧牲了。
這次滿倉要離開上海去隊伍上,高蘭問他,來大上海兩三年了,這次要離開上海了,要帶他吃點好吃的。
‘我聽人說春風得意樓的乾絲麵好吃,房叔叔說等革命勝利了,他帶我狠狠的吃八大碗麵。’
然後滿倉就說要吃春風得意樓的乾絲麵。
高蘭就笑著問,不等房書記回來請你吃麵了?
滿倉就笑著說,也許他這次去隊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犧牲了,到時候就吃不上了。
高蘭就訓斥說他不要亂講,不過,臨出發這天,他還是帶了滿倉來春風得意樓吃麵了。
看著滿倉吃得開心,高蘭的臉上也是噙滿笑意。
……
也就在這個時候,兩輛黑色的小汽車停在了春風得意樓外麵的馬路口。
前麵的小汽車上下來了三個人,三人都斜跨槍套,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然後其中一人走上去拉開了後麵車輛的車門。
是程千帆。
高蘭立刻認出來車上下來的男子,正是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程千帆,是那個極度仇視紅色、手上沾滿了紅黨人鮮血的、臭名昭著的親日派‘小程總’。
“是程千帆,吃麵,不要亂看。”高蘭低聲叮囑道。
“嗯。”滿倉鬥爭經驗很豐富,他埋頭吃麵,還將麵湯喝的歡騰。
程千帆在春風得意樓的經理的引領下,穿過大堂,朝著樓梯口走去。
他戴著墨鏡,趾高氣揚,目光掃過大廳。
驀然,他看到了角落裡正在吃麵的兩個男子。
他的思緒回到了四年前的杭州,賣魚橋碼頭,那個在敵人的包圍圈裡,拚命趕來,向天空射擊,以生命為代價向黨內同誌示警的同誌。
因為他認出來吃麵的兩個男子中,年齡較大的那個赫然正是賣魚橋碼頭,那個當時帶領一隊同誌,險些陷入黨務調查處的包圍圈的同誌。
程千帆的視線掃過,沒有絲毫的停留,皮靴踏在木質樓梯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很快消失在二樓的走廊裡。
高蘭沒有動。
他微笑著,看著滿倉將麵吃完,麵湯也喝完了,這才喊了店小二,付了麵錢,帶著滿倉離開。
可惜了。
他心中說道,如果是晚上,自己帶了槍的話,他是有把握埋伏好,一槍乾掉程千帆這個漢奸的。
……
二樓雅間。
程千帆站在窗口,嘴巴裡叼著煙卷,他看著那位同誌帶著同伴離開了大廳,兩人很快就沒入了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同誌,時隔四年,再次見到你。”程千帆的麵上帶著笑意,他彈了彈煙灰,“真好。”
約莫等待了半小時左右的時間,荒木播磨的小汽車停在了春風得意樓的門口。
“黃老板。”侯平亮在樓下迎接,“帆哥已經在等你了。”
荒木播磨點點頭,看了看四周,在侯平亮的引領下,徑直穿過大廳上了二樓雅間。
“黃老板。”程千帆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看到荒木播磨進來了,他笑著說道,“你姍姍來遲,一會要罰酒三杯。”
“鄙人的錯,鄙人的錯。”荒木播磨哈哈笑著說道。
“都出去吧。”程千帆擺擺手,“我和黃老板有事情要談,不要讓人來打擾。”
“是,帆哥。”侯平亮招了招手,帶領眾人退下。
……
“荒木君。”程千帆起身給荒木播磨斟茶,隨口問道,“怎麼這麼緊急見我?”
“我這邊發現平井信次在調查你。”荒木播磨說道。
“平井信次?”程千帆給荒木播磨倒了茶水後,聞言看了荒木播磨一眼,露出驚訝之色,然後繼續給自己的杯子裡也倒了茶水,口中問道,“調查我?”
他輕笑一聲,“那個家夥又在查我什麼了?”
“中田榫一向我報告說,平井信次的人在暗中調查你和石磊的關係。”荒木播磨說道。
“誰?石磊?”程千帆先是微微錯愕,然後露出思索之色,“哦,我想起來了,是那個投靠帝國的中統分子?”
他的心中則是咯噔一下。
平井信次竟然在調查他和楊常年的關係,是楊常年暴露了?或者說是敵人發現了什麼端倪、線索?
“是那個人。”荒木播磨說道,“這個人當初被抓到,還是宮崎君你幫助我勸降的呢。”
“這事我自然記得。”程千帆點點頭,他的臉上露出狐疑和不解之色,“平井信次那個家夥要幫千北原司對付我,想要搜羅誣陷我的證據,這我理解,隻是——”
“調查我做什麼?”他遞了一支煙卷給荒木播磨,說道,“真是莫名其妙!他調查我和這個石磊的關係做什麼?”
“我和這個人又沒有什麼來往。”說著,程千帆的自己也點燃了一支煙卷,輕輕抽了一口,嘴角卻是揚起了一抹譏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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