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長期沒人住,難免會招來蛇蟲鼠蟻。”程千帆點點頭,說道。
他一邊逗弄著小芝麻,一邊問妻子,“我不在家這些天,家裡可有什麼事?”
“能有什麼事。”白若蘭說道,“你不在家,家裡空氣都比往常清新。”
程千帆便訕訕笑,他知道妻子在嘲諷他此前經常身上帶著彆的女子的香水味歸家。
“浩子,扶我去書房。”程千帆衝著浩子說道。
“是,帆哥。”
另外一邊,小栗子正在整理老爺從青島帶回來的禮物,瞥到老爺被太太一句話頂的隻得去書房躲避,也是險些樂出聲來。
彆看老爺在外麵威風凜凜,沾花惹草,在家裡還是被太太治的服服帖帖的。
……
“帆哥。”李浩攙扶帆哥在椅子上坐好,然後轉身關上了書房的門。
“桃子他們安全回來了吧。”程千帆問道。
方才雖然是李浩開車接他回來的,不過,楚銘宇派了人在在車裡護送,幫助行動不便人士,故而程千帆很多話都不方便說。
“回來了。”李浩給帆哥倒了一杯水,說道,“弟兄們都安全回來了,桃子還帶了青島站的沈溪等人一起回來。”
程千帆不禁皺眉。
他倒也不是對桃子擅自做主將沈溪等人帶回上海有什麼不滿,他對桃子是充分放權的,且程千帆也知道,沈溪等人是不能繼續留在青島的,不然的話,早晚會被敵人抓住。
“沈溪是在敵人那裡留了照片的,他已經不適合再從事潛伏工作了。”程千帆說道。
“桃子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向戴老板發電報彙報了成功除掉日本人那個殿下的事情,並且請示了戴老板可否將沈溪等人送往重慶。”李浩說道。
“這倒是一個穩妥的解決辦法。”程千帆微微頷首,“戴老板怎麼說?”
“重慶回電,要我們派人護送沈溪等人去山巴城。”李浩說道,“讓沈溪他們加入忠義救**刁家建所部。”
程千帆眉毛一挑,站在戴春風的角度,戴春風的這個安排更為合理,沈溪已經暴露,不適合再從事潛伏任務,不過,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電訊人才,而跟隨沈溪一同從青島來上海的原青島站人員,也都是經過考驗的,與其讓這些人跋山涉水、冒著危險回重慶,倒不如安排他們就近加入忠義救**。
“我現在不便見桃子,你轉告桃子,即刻安排人送沈溪等人去巴城。”程千帆說道,“李萃群等人已經回到上海了,沈溪繼續留在上海太危險了。”
“是!”
……
二月一日。
臘月二十四日。
小年。
白若蘭推著輪椅,程千帆懷裡抱著小芝麻,小寶在一旁蹦蹦跳跳跟隨,一家四口在辣斐德路散步太陽。
沿途不時有鄰居路過,免不得過來與‘小程總’打招呼。
要說上海灘這幾天最大的新聞是什麼,莫過於汪填海發布了一份宣言,正式宣告汪係已經同南京梁宏誌的漢奸維新政權,以及北平王克敏的漢奸政權達成了一致,‘高興’的告知國民,‘新國民政府的即將建立,和平曙光即將披灑華夏大地’。
對於苦難度日的升鬥小民而言,大漢奸汪填海要建立漢奸政權,這似乎離他們的生活有些遙遠,有心思關心這個,還不如多考慮一下明天的煮粥米的著落。
不過,有一個新聞卻是讓市民頗感興趣,那就是惡貫滿盈的‘小程總’似乎是遭遇了意外,有傳聞說‘小程總’的腿被人打斷了,報紙上有刊出‘小程總’坐輪椅的照片,這令眾市民喜出望外之餘,又深感遺憾。
小寶從程千帆的手中抱走小芝麻,去路邊看螞蟻。
“慢點。”程千帆叮囑道。
“小寶在學校又打架了。”白若蘭說道。
“又因為什麼?”程千帆扶額,問道。
“小寶說,有人說喊你‘程瘸子’,她把那個同學打了一頓。”白若蘭說道。
“打得好。”程千帆笑道,“我家小寶就是厲害。”
“什麼時候去巡捕房上班?”白若蘭抿嘴笑,問道。
“怎麼?以前我忙的腳不沾地,你埋怨我不顧家,現在又催我去上班。”程千帆捉住白若蘭的手,將手中的湯婆子放在白若蘭手背上。
“你在家這幾天,家裡的電話總響,小芝麻睡午覺都會被吵醒。”白若蘭說道。
“那還是房子不夠大啊。”程千帆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
白若蘭便敲了敲丈夫的腦袋。
“幫我按按。”程千帆捉住白若蘭的手放在腦袋上,舒服的閉上眼。
“今天是小年,我吩咐浩子準備了一些米麵糧油,你隨我一同回延德裡看望大家。”程千帆對白若蘭說道。
“行吧。”白若蘭說道,她低頭,下巴蹭在了丈夫的腦袋上,“相比較辣斐德路,我還是更懷念延德裡的老宅呢。”
“沒出息。”程千帆說了句,然後就被白若蘭打了一下。
……
聽說要回延德裡,小寶果然帶上了老貓咪。
回到了延德裡,不僅僅小寶很開心,就連貓咪也是精神奕奕,龍行虎步一般在老宅巡視著,沿途的貓狗都躲得遠遠的。
“帆哥兒,小年好啊。”
“程總好哇。”
“程太太,嚀這發型摩登的哇。”
“小寶,嘗嘗我家的炸果。”
“哎呦呦,這就是芝麻少爺了哇,和帆哥兒小晨光一般俊的呀。”
程千帆將分發年貨的任務交給了李浩,他則在眾多老街坊的齊口稱讚聲中回了老宅。
“馬姨婆,帆哥說勞煩你幫忙照看房子,他特彆讓人準備了三色果品,你一會去拿就是了。”李浩低聲對馬姨婆說道。
聲音比較低,卻又恰好能夠讓周邊幾個人聽到,幾人立刻便羨慕的目光看向馬姨婆。
這個老姑婆慣會奸猾弄巧,當初白若蘭住在延德裡的時候,馬姨婆就經常去程家串門,幫些小忙,還會時不時的做一些小兒喜歡吃的零嘴討好小寶。
馬姨婆得意洋洋的答應了,脖頸昂的高高的,好似孔雀。
而趙老蔫則是哼了一聲,顯然是看不得自己的死對頭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