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楚叔叔。”程千帆兩步上前,從楚銘宇的手中接過公文包,“這裡太危險了,快上車。”李萃群急匆匆彙報,軍統青島站在迎賓館地底下挖了地道,妄圖引爆炸藥謀害汪先生,破壞‘三巨頭’會議。整個迎賓館立刻亂作一團,眾多特工、安保人員拱衛著汪填海等人緊急撤離。“千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楚銘宇坐上車,麵上還有驚恐之色,急問程千帆。“快開車,速速遠離迎賓館。”程千帆對開車的杜維明說道,然後伸手擦拭了額頭的汗水,這才有時間回答楚銘宇的問題。“李副主任抓住了軍統青島站站長柯誌江,根據柯誌江的交代,軍統青島站在迎賓館下麵挖了地道,他們向地道內運送了大批炸藥,妄圖引爆炸藥。”程千帆看著車外亂糟糟的情況,繼續說道,“李副主任已經派人去抓捕挖地道的軍統分子了,他表示一定不會給軍統分子引爆炸藥的機會,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請大家先行撤離。”“撤離好!撤離是對的。”楚銘宇猛點頭,他嚇壞了。“是,李副主任此乃老成之道。”程千帆說道。他一眼便看穿李萃群的小伎倆了,迎賓館下的地道裡的軍統兄弟,此時多半已經遭遇特務的圍剿,極可能已經被一網打儘了。實際上,此時應該已經是安全的了。而這邊李萃群卻依然做出著急慌忙的樣子,組織汪填海、梁宏誌、王克明等人暫時撤離。這便是李萃群的手段了,隻有真正經曆和感受到了的死亡的威脅和恐懼,李萃群此舉看似慌張毛躁,實際上則是對汪填海等人有了最直接的救命之恩。這可比李萃群帶人抓獲了地道裡的軍統分子,起獲了炸藥,然後再來向汪填海彙報說危險已經解除,七十六號成功挫敗了一次針對‘三巨頭’會議的威脅所帶來的效果要好的多。……“這次多虧了李萃群及時發現重慶的陰謀。”楚銘宇心有餘悸說道,說著,他冷哼一聲,“刺殺,刺殺,那個常某人不愧是小癟三出身,就會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魑魅魍魎,永遠上不了台麵!”程千帆也是一副後怕不已的樣子,恨得咬牙切齒說道。他的心中則是沉入了穀底。正如他所判斷和擔心的那般,應該是青島站在即墨方向出事了,然後李萃群順藤摸瓜抓住了青島站站長柯誌江。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柯誌江竟然叛變,此人竟將青島站賣了個乾乾淨淨,尤其是交代了青島站針對汪填海的刺殺行動,真該死!是的,當程千帆從李萃群的口中得知青島站竟打算通過挖地道、埋炸藥的方式來炸死汪填海的時候,他也是被嚇了一跳的。因為按照青島站此計劃,一旦炸藥被成功引爆,他也必死無疑。不過,倘若青島站果然成功,能夠將汪填海、梁宏誌、王克明等人一網打儘,他甘願就這般赴死,有這幾個大漢奸為自己陪葬,何其快哉!倘若這樣死去的話,那就是他的命!柯誌江該死!他的心中恨得牙癢癢,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是柯誌江叛變招供,他隻需要暫時瞞住挖地道爆破之行動,也可為地道裡的軍統兄弟爭取最後的時間,完成製裁汪填海等一眾漢奸以及與會的日本將領的任務。自己真是被氣壞了,竟然會有如此想法,程千帆在心中說道,柯誌江這種敗類,一旦叛變,便毫無底線,又豈會留一手。青島站十之**要完蛋了。他的心中發出一聲哀鳴,柯誌江作為青島站的站長,此人手中掌握了青島站所有的機密,柯誌江叛變,整個青島站也必將遭遇滅頂之災。還是晚了一步啊。程千帆的心中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已經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將情報送出去了,卻還是晚了一步!……壽光,一個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村莊。一個頭發花白,寒冬臘月裡穿著破爛衣衫的老太太在村口不斷地張望。幺兒狗娃出去討飯了,還沒有回來,會不會被土匪張大疤拉的人抓去了?張大疤拉是壽光的匪兵,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現在又投靠了日本人,更是作惡多端,經常會下鄉掃蕩,殺人放火。“俺娘,俺娘。”狗娃回來了,他連滾帶爬的來到老娘身邊,獻寶一般從懷裡掏出一塊黑黢黢的窩窩頭,“俺娘,俺要到吃的了。”“俺娘,你吃啊,吃啊,香著哩。”“狗娃,咋弄得,咋弄得。”老娘看著鼻青臉腫的幺兒,心疼的伸手撫摸。這是一雙什麼樣的手啊,瘦的皮包骨,可以看到乾癟的血管,凍爛的手,滿是裂口。“俺沒看路,摔倒了。”狗娃傻笑著,他才不會告訴老娘自己是被維持會家的少爺放狗追咬摔傷的。老娘隻會更難過。“娘,咱家去。”狗娃彎下腰,將老娘背起來,老娘的腿被張大疤拉的匪兵打斷了,隻能在地上爬。老婦人趴在幺兒的背上,淚水在昏黃的眼珠裡打轉,“狗娃,娘拖累你了。”“俺娘,說啥嘞。”狗娃吃力的走著,他的小腿被狗咬傷了,每一步都強忍著巨大的痛苦,他扭頭看著老娘,“娘是俺娘啊。”家是破破爛爛的茅草屋,狗娃將老娘放下,出去抱了一捆麥穰回來,蓋在老娘身上,“俺娘,還冷咧?”“不冷,不冷,比新被子還暖和哩。”老娘笑著說道。“娘,你咋沒吃?”狗娃看到老娘死死地攥著窩窩頭,卻是一口沒吃。“娘不餓,狗娃吃。”“俺吃飽咧。”狗娃看著娘遞到眼前的窩窩頭,咽了口口水,拍了拍自己灌飽了冷水的肚子,“不信娘聽,咚咚咚。”“狗娃。”“欸。”“娘昨天夢到恁爹了,他問俺黑娃回來沒。”老娘絮絮叨叨說道。“提他做啥子。”狗娃恨恨說道。他恨大哥,大哥說要去打鬼子,扔下老娘和他就出了家門。大哥黑娃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好後生,上過半年學堂,識字,如果大哥在家的話,他們家不會這麼慘,不會被欺負成這樣子。老娘歎了口氣,她知道幺兒恨老大,她知道幺兒苦。她的心中卻隻有牽掛,牽掛那個不知道在哪裡,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的黑娃。不,俺的黑娃一定活著。俺的黑娃聰明的咧,一定活著咧。狗娃不說話,掰開黑窩頭,小口小口的喂進老娘的嘴裡。老娘吃了兩口,便不願意再吃,“狗娃吃,娘飽了。”……市府二路,翡翠公寓的二樓走廊裡。小黑靠在牆角,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他的肚子插著一把匕首。看著圍過來的日本兵和偽警察和特務,他一動不動,似乎已經認命,安靜等待生命的流逝。一名日軍軍曹走上前,獰笑著看著這個自投羅網者。小黑張了張嘴巴,大口的汙血湧出口。“他說什麼?”日軍軍曹問一個特工總部的特務。特務蹲下來,湊上前聽。“太君,他在喊娘。”特務笑著說道,他諂媚的看著軍曹,“這人想他娘了。”“娘?”日軍軍曹哈哈大笑。日本兵,偽警察,特務們都跟著哈哈大笑。軍曹一伸手,從手下士兵手中接過一柄三八式步槍,他打算親自用刺刀挑死這個人。“娘,爹,娘,狗娃……”小黑的目光渙散,他仿若看到了自己回到了壽光的家,那破爛寒冷卻又溫暖的茅草屋,累的駝背的爹,花白了頭發的老娘,還有那調皮搗蛋的狗娃。還有鄰村的二丫,她的辮子又黑又長,他最喜歡看二丫一扭腰甩辮子,那辮子晃啊晃的,晃得他心裡癢癢的。娘還說要攢錢給他娶二丫呢。他咧嘴笑著,用儘最後的力氣拉動懷裡的手榴彈拉弦。白煙冒起。一開始並未引起日本人和偽狗子的注意,等到他們看到那白煙的時候,都嚇傻了。“俺娘,黑娃回家咧。”轟隆!……咚。寒風卷來,吹動了茅草屋那破破爛爛的籬笆門。咚咚咚。吱呀。籬笆門晃動,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狗娃,黑娃,黑娃。”蜷曲在麥穰鋪蓋的老娘突然睜開眼睛,“狗娃,你看看,是恁哥回來了嗎?恁哥……”pS:求訂閱,求打賞,求月票,求推薦票,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