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文濤若有不懂的地方,你好生教導便是了,何必發這麼大的火氣。”陳夫人沏了一杯參茶過來,寬慰說道。
“他不是不懂,是太自以為是了。”陳專哼了一聲。
程千帆出了陳專公館,李浩帶了幾人立刻迎了上來。
“帆哥。”
“走吧。”小程總拍了拍衣裝上的浮塵,彎腰上了小汽車。
前後兩輛小汽車也齊齊發動,拱衛著小程總的座駕快速駛離。
……
盧興戈坐在馬路邊上的一個茶攤上,看著‘小程總’的車隊離開,表情有些凝重。
“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的小程總,法租界和日本人走的最近的幾個人之一。”劉海山說道,“這個人早晚必當漢奸。”
盧興戈心中苦澀,他無法想象,二弟若是真的走到那一步,他難道真的要大義滅親,親手乾掉自己的這位結義兄弟?
二弟啊,三弟英靈不遠,你若是真的認賊作父,便是真的沒救了!
此時,陳專公館打門打開,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和門房說了兩句,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
“這位兄弟就是張國清,當年在東北和我一個馬勺吃飯的兄弟。”劉海山低聲說道,“要弄到陳專公館的地形圖,找他就可以。”
“此事就拜托劉大哥了。”盧興戈雙手抱拳說道。
“小事一樁。”劉海山微笑說道,“能為抗日出一份力,劉某義不容辭。”
……
虹口。
今村兵太郎家中。
程千帆帶了上好的紅酒禮盒來看望老師。
今村小五郎熱情迎接,隨手接過紅酒禮盒,入手一沉,兩人相視一笑。
“老師呢?”
“在樓上書房,健太郎自去便是。”
程千帆又和今村小五郎說了會話,這才上樓來到書房。
……
“你去見過陳專了?”今村兵太郎放下手中的文件,問道。
“是的,老師。”
“說說你對這個人的印象如何。”
“是個人物。”程千帆想了想說道,“盛名之下無虛士,雖然學生素來鄙薄支那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確實是很有水平。”
今村兵太郎哈哈大笑,他示意宮崎健太郎坐下說話,“陳專這個人,堪稱不可多得的外交人才,便是我,對於此人也是頗多敬佩的。”
“此人竟然能令老師另眼相看?”程千帆驚訝不已。
“中國貧弱,此人任職北洋政府外交官期間,能夠以弱勢頂著沙俄的脅迫,為北洋政府保住了對外蒙古的宗主權,也是相當了不起了。”
民初,沙俄政府圖謀外蒙古,策動外蒙古王公鬨獨立,製造事端。
北洋政府迫於沙俄的壓力,與沙俄簽署了解決外蒙古問題的協議。
陳專被任命為北洋政府‘會議外蒙古事件之全權公使’。
三方曆時九個月的艱難談判,彼時北洋政府因為‘二十一條’事件,無力以軍事手段作為談判後援,陳專僅憑口舌,據理力爭,雖然最終結果可想而知。
但是,此人也成功為北洋政府爭取了冊封哲布尊丹巴名號,以及在庫倫派員監視外蒙古王公政權的權利,並且最終促使哲布尊丹巴撤銷獨立。
在國力式微的情況下,此人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
“健太郎,從這件事你明白了什麼?”今村兵太郎問道。
“沒有槍炮,沒有無尚武力,國家便絕無外交可言。”程千帆說道,他是眼神中滿是驕傲表情,“我大日本帝國如初升之驕陽,發生在支那身上的恥辱,絕無可能發生在帝國身上。”
他的眼眸中閃爍著自豪之光,“學生以生在如此偉大的國度而自豪!”
“說得好啊,弱國無外交。”今村兵太郎微微頷首,“帝國無數前輩為我們開辟了陽光大道,吾等所能做的,就是推動曆史的齒輪,令大日本帝國以前所未有之傲然姿態屹立於寰宇!”
“學生受教了。”程千帆畢恭畢敬說道。
“你前段時間和渡邊大隊的太田悠一一起喝酒了?”今村兵太郎突然問道。
“是的,老師。”程千帆回答說道,“川田家的篤人少爺即將赴憲兵司令部任職,學生設宴,邀請了曾經擔任過池內司令官的侍從官的太田君赴宴。”
“太田悠一在酒席上是否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今村兵太郎又問。
“啊?”程千帆露出驚訝和思索的表情,“不該說的話?”..
他看到今村兵太郎表情嚴肅,頓時也緊張起來,“老師,我們隻是閒聊以增進感情,並未說什麼敏感話題。”
“不是你,是太田悠一!”今村兵太郎搖搖頭,說道。
“學生愚鈍,還望老師點撥一二。”程千帆又想了想,茫然的搖搖頭,說道。
“太田悠一可是說了渡邊大隊即將去周邊掃蕩之事?”今村兵太郎問道,他的目光盯著宮崎健太郎看。
……
“啊,這個啊。”程千帆恍然,他點點頭,“篤人喜歡四處遊曆,我勸說他周邊不靖,最好還是不要亂跑,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引起了太田君的不快,他便說了蝗軍準備掃蕩周邊反抗分子,屆時篤人便可以暢快遊曆了。”
“身位軍中官佐,酒後管不住嘴巴。”今村兵太郎哼了一聲。
他對於宮崎健太郎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這些和他從阪本良野那裡了解到的情況是一致的:
是太田悠一喝多了,為了取悅川田家的少爺,主動說出軍事行動計劃的,並非健太郎或者是良野主動相詢。
這在一定程度上便使得宮崎健太郎和阪本良野洗脫了初步的嫌疑。
至於說川田篤人,其人本身便沒有被列入調查範圍,川田家的少爺是萬萬不可能和反抗分子有什麼牽扯的。
此外,今村兵太郎一開始詢問的時候,宮崎健太郎完全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以為是他自己當時在晚宴上說錯了什麼話。
今村兵太郎自詡自己觀察仔細,健太郎的表情是做不得假的,同時也說明健太郎根本沒有將太田悠一無意間泄露的軍事情報放在心上。
對於自己的這位學生,他還是非常滿意和放心的。
哼,軍部那幫家夥,十之**是軍方內部自己泄露了軍事情報,卻想要將責任推卸到他人身上,著實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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