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次郎眼見程千帆真情流露,也是麵露笑容, “宮崎君傷勢可痊愈了?”
“多謝課長關心,添皇庇佑,屬下已經康複了。”程千帆恭敬說道,“屬下迫不及待開始工作,為添皇陛下、為我大日本帝國征服支那貢獻力量。”
三本次郎微微頷首,雖然知道這家夥滿腦子都想著他自己的生意, 但是,這話說的就是好聽啊。
此外,這家夥雖然看似‘不務正業’, 但是,交給他的本職工作做得還算不錯,沒有出現因私廢公的情況。
恩,這也正是自己一直能夠容忍宮崎這個家夥的真正原因。
“‘鐮刀’計劃即將正式啟動,你這邊做好準備沒有?”三本次郎問道。
“按照法租界當局的通知安排,鄭衛龍將會在明天被正式釋放,且會被驅逐出境。”程千帆說道,“屬下已經按照鄭衛龍的私下請求,幫他買到了一艘從上海去香港的法國客輪的船票。”
“很好。”三本次郎點點頭,“相信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和示好,鄭衛龍的心中極可能已經接納了你,隻是,你還需要小心行事。”
“課長明鑒, 屬下之前也認為鄭衛龍已經接納了我,不過,聽了課長的話,屬下悚然一驚, 鄭衛龍此人極為謹慎且狡猾,對付這種人,屬下必須小心再小心。”程千帆說道。
“總體而言,你和鄭衛龍已經建立了私下的友誼,這是一個很好的基礎。”
“你現在的身份對於特務處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誘惑。”三本次郎停頓一下,繼續說道,“無論是鄭衛龍,乃至是戴春風,他們都不會放過招攬一個法租界中央區巡捕房副總巡長的機會的。”
說著,他深深地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這個家夥一開始是拒絕此行動之安排的,對於這種有一定危險的行動,宮崎這個家夥向來是敬而遠之。
不過,在他的強令之下,宮崎健太郎不得不乖乖聽從安排。
三本次郎為自己的看人眼光略得意,宮崎這個家夥,能力是有的,就是太過貪財, 不務正業, 對於特高課的本職工作是能躲就躲, 但是, 隻要給他壓力,這家夥還是能把事情做得很不錯的。
……
“雖然事情按照我們的計劃順利進行,不過,法國人竟然真的同意國府的要求,正式釋放鄭衛龍。”程千帆露出不忿的表情,“課長,以此可見,法國人骨子裡還是敵視帝國,傾向國府當局的。”
“法國人,英國人,還有美國人,這些白皮豬,他們早晚要為現在的卑劣行為付出代價。”荒木播磨在一旁冷哼一聲說道。
“這些白人殖民者,他們還以為現在是他們趾高氣揚的時代,他們錯了,帝國之崛起,亦是東亞之崛起,亞洲之崛起,帝國的勇士們,將用鐵與血,給整個亞洲帶來自由之光。”三本次郎冷冷說道。
“課長說的太好了。”程千帆目露崇敬之光,“隻可惜這些愚昧的支那人,竟然不識好歹,以武力對抗帝國的好意。”
……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
推門而入的是小池,他向三本次郎彙報說道,“課長,法租界方麵將趙如申移交給我方了。”
“我知道了,先關起來吧。”三本次郎說道,他擺擺手,小池和宮崎健太郎點頭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
“趙如申?”程千帆露出驚訝之色,“法國人這是私下裡低頭了,這麼說,這個趙如申應該是他們對帝國的補償。”
趙如申是力行社特務處上海站之特工。
在今年初春的時候,趙如申奉命在法租界製裁漢奸吳保安,因吳保安早有防備,雙方發生廝殺,趙如申勢單力薄,身受重傷、無法逃脫,隨後便被法租界東區巡捕房捕獲。
日本方麵一直要求法租界當局將‘仇日分子’趙如申引渡給上海大道市政府偽政權,法租界當局始終沒有同意,嚴詞拒絕。
現在看來,法國人釋放了鄭衛龍,他們知道此事定然引起日本人不快,故而選擇同意將趙如申引渡過來,以平息日本方麵的怒火。
“哼。”三本次郎冷哼一聲,“這就是法國人,貌似強大,實則對帝國驚懼不已。”
“這些法國人外強中乾。”程千帆露出得意的表情,“他們懼怕帝國,卻又強撐麵子,著實可笑。”
說著,他想了想,對三本次郎說道,“課長,明日鄭衛龍出獄後,便將稱作法籍客輪離開上海,屬下打算親自去送行,您看?”
“唔。”三本次郎點點頭,“可以。”
他思忖片刻,補充了一句,“你可以適時的表達願意為重慶政府效力的意願。”
“屬下明白。”程千帆點點頭,“課長,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屬下便告退了。”
荒木播磨看了程千帆一眼。
不待三本次郎開口,他突然問道,“課長,屬下剛才看到西村中佐來了。”
“西村這個驕傲的家夥,素來狂妄自大。”三本次郎冷哼一聲,“現在出了事情了,想到來向我們求援了。”
“課長,沒什麼事的話,屬下先……”程千帆看了三本次郎一眼,小心翼翼說道。
“你急什麼?回去有金條撿啊?”三本次郎瞪了他一眼。
“課長您和荒木君有要事要談,我留在這裡多有不便。”程千帆趕緊叫屈,說道。
他心中暗自嘀咕,課長這是惦記本該本月初送來的紅酒了?
故而,程千帆適時的露出一絲急切之色,“屬下養傷期間,皮特從馬賽運來一批貨,我需要親自去驗貨。”
“你能不能不要滿腦子都是你的生意!”三本次郎臉色陰沉說道,“要將精力放在工作上,我說了多少遍了。”
“報告課長,和皮特一起做生意,本身也是屬下的工作之一啊。”程千帆趕緊解釋說道。
“什麼貨物?”三本次郎問道。
“一批奢侈品,香水、時裝,還有一批高檔紅酒。”程千帆說道,“皮特向我吹噓這批紅酒乃是珍品,屬下下次帶幾瓶過來您品鑒一番。”
“我今天戒酒了!”三本次郎冷哼說道。
“課長為了帝國大業,端地是太苛刻自己了。”程千帆感慨說道。
看來,明天便要來給三本次郎送紅酒了。
“你留下,聽著。”三本次郎說道,“西村尾藏所說之事,涉及到法租界。”
“是。”程千帆隻能無奈的點點頭。
……
“昨日深夜,法租界發生多起槍擊和綁架案件,其中有兩起被事件涉及西村班的帝國特工。”三本次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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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村班?”程千帆露出疑惑之色。
荒木播磨在一旁小聲說,“大日本蝗軍特務部西村班,班長是西村尾藏中佐。”
三本次郎看了兩人一眼,倒也沒有說什麼,他走到了牆壁麵前,拉起猩紅色的帷布,露出一麵上海市地圖。
“一起發生在貝當區,房主夏侯遠以及多麼保鏢被殺,夏侯遠是為帝國效力的支那人,他是西村班調查聯絡課的特工。”
“還有一起發生在宮崎君的中央區。”三本次郎看了程千帆一眼。
“課長,巡捕房手下設宴慶祝屬下出院,屬下盛情難卻,難免多喝了幾杯,今天更是沒有去巡捕房上班,徑直來特高課了,所以……”程千帆露出尷尬之色。
他的地盤上發生槍擊案,他這個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卻一無所知,特彆是此事涉及到帝國特工,這確實是他的失職。
說完,他隱蔽的看了荒木播磨一眼。
“課長,西村班那邊並沒有事先將這名帝國特工的情況通報與我方,且宮崎君此前一直在住院養傷,這件事確實很難責怪到宮崎君的頭上。”荒木播磨收到宮崎健太郎的信號,立刻仗義執言。
“我說了要追究這家夥的責任了嗎?”三本次郎瞪了一眼。
兩人趕緊畢恭畢敬的立正站好。
……
“中央區的案子發生在盧家巷,被綁架劫走之人叫常申義,其本名大久英夫,是西村班市府課的特工。”
“常申義?”程千帆露出驚訝之色。
“你認識這個人?”三本次郎立刻問道。
“名字有些耳熟。”程千帆露出思索之色,“我想起來了,此前我的手下搜捕悍匪薑騾子同夥,曾經抓了一批人,其中就有這個常申義。”
三本次郎瞥了宮崎健太郎一眼,這家夥口中所說的搜捕薑騾子同黨,十之便是胡亂抓人,以茲勒索贖金。
法租界各巡捕房動輒便以搜捕薑騾子同黨的名義抓人,然後趁機勒索斂財,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其中更是以‘程千帆’的手下對此最積極。
上海灘的報館對此也是多有報道,暗中諷刺挖苦法租界巡捕房巡捕以抓匪為由,趁機敲詐勒索。
“對於這個常申義,你還了解多少?”三本次郎問道。
“屬下了解的也不多,這個人隻是被關押了數日,他的妻子便將他保釋出去了。”程千帆說道。
“他的妻子?”三本次郎問。
“是,常申義的妻子叫丘杏,一個頗為漂亮的支那女人。”程千帆眼眸中閃過一絲貪婪和占有的之色,說道。
三本次郎便明白,宮崎這個家夥是在打常申義的妻子的主意了。
“巴格鴨落!”三本次郎氣的罵道,“愚蠢的家夥,伱難道現在還認為常申義的妻子是支那女人?”
挨罵的程千帆露出一絲錯愕的表情,然後略一思索,臉色一變,“丘杏同樣是帝國特工?”
“現在明白過來了?”三本次郎恨鐵不成鋼的訓斥,“當你的腦子裡充斥著金錢和女人的時候,你就像是一個傻瓜!”
挨罵的程千帆耷拉著腦袋,訕訕一笑以掩飾尷尬。
……
荒木播磨張了張了張嘴巴,又閉上了。
“你要說什麼?”三本次郎喝問。
“課長。”荒木播磨迅速絞儘腦汁,思考該如何回答。
蓋因他剛才想的是,課長說的不對,宮崎君滿腦子都是金錢的時候,簡直比第四師團的那些大阪商販還要精明。
不過,這句話當然不能說。
好在他反應迅速,停頓一下,開口說道,“屬下隻是很好奇,西村中佐此行到底是何意?是請求我們幫他勘察這兩件案子?”
說著,他自己先搖搖頭,“對於西村中佐此人,屬下略有耳聞,這是一位極為驕傲和自負的指揮官,他輕易不會向我們開口求援的。”
“你說的沒錯。”三本次郎身體後仰,背靠在座椅上,拿起桌麵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就要找打火機,宮崎健太郎已經嫻熟的將自己的打火機撥燃,湊了過來。
“西村確實是一個極度自負的家夥,他輕易不會請求幫助,當他開口求援的時候,則說明情況很糟糕。”三本次郎抽了口煙,輕輕吐出一口煙氣,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就連那煙氣似乎也帶著一絲笑容。
程千帆心中一動,三本次郎和西村尾藏的關係並非剛才所見的那麼和睦?
“宮崎君。”三本次郎看向宮崎健太郎,“貝當區巡捕房,你有關係交好的同僚嗎?”
“貝當區巡捕房二巡巡長趙剛晨,此人和我關係不錯,我們兩人在生意上也有一些來往。”程千帆想了想說道。
“夏侯遠家中發生槍擊案後,貝當區副總巡長向步偉帶領巡捕趕到,將槍手驅逐,並且對夏侯遠家中進行了搜查。”三本次郎看著宮崎健太郎,表情嚴肅說道,“交給你一個任務。”
“課長請吩咐。”程千帆畢恭畢敬說道。
“設法查清楚一件事。”三本次郎說道,“看看貝當區巡捕房從夏侯遠家中帶走的物品中,是否有一個看起來有些破舊的桃木色首飾盒。”
“首飾盒裡是否有金銀玉器等飾品?”程千帆立刻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麼?”三本次郎下意識問,然後,他立刻明白程千帆的意思了,他點點頭,“首飾盒裡有極為珍貴的飾品。”
“那肯定被巡捕拿走了。”程千帆立刻說道,不過,他露出疑惑之色,“是不是還有一種可能,是被襲擊者取走了?”
“可能性不大。”三本次郎搖搖頭,“首飾盒的事情極為隱秘,除了夏侯遠和西村之外,並無第三人知曉,對方應該是衝著夏侯遠這個人去的,而不是首飾盒。”
“課長的意思是,讓我查一查首飾盒是不是在貝當巡捕房,然後想辦法將首飾盒弄出來?”程千帆問道。
“沒錯。”三本次郎點點頭,“不過,你不可輕舉妄動,查到首飾盒在哪裡後,即刻向我彙報。”
“是。”程千帆表情認真的點點頭。
“你就不好奇首飾盒裡究竟有什麼?為何如此重要?”三本次郎突然問道。
“能夠令這位據說極為自負的西村中佐親臨,正式向課長請求幫助尋找的東西,定然非同尋常。”程千帆露出訕訕的笑容,“屬下雖然稍許愛財,卻也知道不該屬下知道的,不要太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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