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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蘇大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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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邦,敲門聲響起。

“帆哥,嫂子。”李浩在外麵說話。

“進來吧。”程千帆說道。

李浩推門進來,看向程千帆,“帆哥,巡捕房那邊出了點事,要向你彙報一下。”

“若蘭, 我沒事,你去休息吧。”程千帆說道。

“是啊嫂子,我陪著帆哥,您去陪著小寶休息一會吧,您也累了一天了。”李浩也趕緊說道。

白若蘭看了程千帆一眼,又看了看李浩, 心裡歎口氣,她收拾了一下碗勺, 拎起保溫瓶, 對丈夫說道,“那我過去了,有事情喊我。”

“恩。”程千帆微笑說道,“過去吧,休息一會,彆累著了。”

白若蘭走到了門口,停住腳步,她又折返回來,從床頭櫃的抽屜裡翻出香煙,將香煙和那個金質打火機都收走了。

“欸欸欸,乾什麼?”程千帆連忙說道。

“我問了醫生,不能抽煙。”白若蘭板著臉,又看向李浩,“浩子, 你也不許給他香煙。”

“知道了,嫂子。”李浩趕緊答應著。

……

白若蘭離開後, 李浩這才開口說道,“帆哥,出事了。”

“彆慌。”程千帆瞪了浩子一眼,“說吧,什麼事。”

“呂哥那邊出事了,他負責看守被抓的那個槍手,現在人被劫走了。”李浩說道。

“什麼?劫走了?”程千帆雙眼瞪大,滿眼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看到李浩點頭確認,程千帆勃然大怒,“大頭呂乾什麼吃的?蠢貨,看個人都看不住!怎麼做事情的!”

程千帆氣的大罵。

“帆哥,小心傷口。”李浩擔心說道。

“我沒事,死不了。”程千帆冷冷說道,他眉頭一皺,“弟兄沒有沒有傷亡?”

“本來是四個弟兄看守,不過,呂哥弄了些吃的,有兩個弟兄去吃飯了,匪徒趁機潛入、打暈了兩個弟兄,將那個槍手救走了。”李浩說道。

“怎麼打暈的?弟兄們傷的重不重?”程千帆臉色陰沉,問道。

“我去看了下,是被人敲暈的,現在醒了,問題不大。”李浩說道,“金總和趙探長都來過了,把呂哥狠狠地訓了一頓。”

說著,李浩壓低聲音問道,“帆哥,你說會不會是上海站方麵……”

“不是沒有可能。”程千帆皺眉思索,點點頭。

……

事實上,在聽到李浩說槍手被人救走了,他的腦海中第一反應也是此事很可能是上海站乾的。

要說這個槍手被抓,誰最緊張,自然是上海站方麵,所以,上海站是最有可能冒險來救人的。

程千帆的內心驚訝的。

即便是以他的苛刻眼光來評價,上海站此次的營救非常及時,應急反應堪稱神速,且整個行動乾淨利落。。

“大哥?”程千帆在內心裡發出疑問。

行動果斷,毫不拖泥帶水,動手的時機也把我的很好,說明提前踩好點了,這很像是盧興戈的作風。

“醫院裡有他們的人。”程千帆迅速得出判斷,上海站動手的時機非常合適,絕對不可能是運氣,這說明醫院裡有上海站的人,他們瞅準大頭呂喊兩個手下去吃飯的時機動手的。

等等,大頭呂?

……

程千帆陷入沉思,大頭呂喊兩個手下去吃飯,這件事本身似乎並無什麼問題。

但是,如果從結果來回溯這件事,這似乎未免太過巧合了。

大頭呂和上海站方麵有某種秘密的關聯?

程千帆暗自思忖,他搖搖頭。

不太像。

隻是,大頭呂做事情素來謹慎,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被抓的槍手的重要性。

即便是吃飯,也可以在病房門口簡單吃兩口的嘛,非常時期,一切從簡。

不熟悉大頭呂的人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程千帆熟悉這個得力下屬,作為巡捕房三巡資曆最老的警官,大頭呂此前一直升不上去,不是能力不行,而是上麵沒人。

當然,程千帆又不能排除大頭呂百密一疏,被人鑽了空子,畢竟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

看不透啊,他搖搖頭。

當然,從內心深處,如果大頭呂真的是特務處上海站的人,願意投身抗日,他心中自然是高興的。

此前大頭呂和日本人一直暗中來往,程千帆對其還一直保持警惕,畢竟身邊若是有這麼一個漢奸,此人還是他手下大將,這對他的工作必然有諸多影響。

咦?

日本人?

程千帆臉色微變,心中一動。

他已經醒了有一段時間了,荒木播磨竟然沒有安排人來秘密接觸他,詢問相關情況,這不符合常理。

他是和長友寸男一起遇襲的當事人,是自己人宮崎健太郎,特高課那邊於情於理都會安排人盯著病房,一旦他醒了,便會想辦法過來接觸。

現在的情況是沒有,特高課沒有派人過來秘密聯係他。

這不對勁。

唯一可能的解釋便是三本次郎有其他渠道了解內情。

什麼渠道?

程千帆猛然想起被捕的‘槍手’被同夥營救這件事。

真的是上海站的人將此人營救出去的嗎?

程千帆表情變得嚴肅且認真,他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慣性思維

聽到被捕的槍手被人救走,他也和浩子一般下意識的認為極可能是上海站出手營救。

且可以想象,即便是金克木等人也大多會認為是槍手的同夥來劫人的。

但是,若是不是呢?

如若是——是日本人動的手呢?

……

是啊,為什麼不可能是日本人動的手?

從三本次郎對長友寸男的態度,可見長友寸男的身份非同一般,現在長友寸男遭遇襲擊,生死未卜,特高課那邊必然震動,首當其衝的便是三本次郎,他受到的影響最大。

不管長友寸男是生是死,三本次郎必須查清楚這件事,給上麵一個交代!

李浩看帆哥陷入思考,他不敢打擾,在一旁安靜等待。

程千帆抬眼看李浩,“浩子,煙。”

李浩露出愁眉苦臉的樣子,“帆哥,嫂子不讓。”

“拿來。”

浩子無奈,從身上摸出煙盒,取出一支煙放進帆哥的嘴巴裡,劃了一根洋火點燃。

程千帆猛吸一口,滿足的眯著眼,吐出一道煙氣,繼續思考。

槍手被巡捕房抓住,剛剛完成手術,巡捕房這邊暫時還沒有對其進行審訊。

而即便是後期開始審訊,日本人那邊也無法涉入。

若是此前的話,巡捕房還有宮崎健太郎,三本次郎可以通過他來隨時掌握審訊進展和及時獲取情報。

但是,現在他受傷住院了,三本次郎的情報渠道不暢。

最重要的是,三本次郎極可能等不及了,他沒有多少時間耽擱,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來查清這件事。

還有一點,他和長友寸男一起遇襲,要說三本次郎對他沒有一絲絲懷疑,這是不可能的!

或者說,也許三本次郎願意相信宮崎健太郎的忠心,相信宮崎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作為一個狡猾的老牌日特,懷疑一切是銘刻在他的骨子裡的。

正如同程千帆他自己,他的骨子裡也是懷疑一切的。

三本次郎這個時候,最相信證據,相信口供。

這個被捕的槍手的口供是最能說明一切問題的。

程千帆易地而處,假若自己是三本次郎的話,如果要劫走此人的話,必然也是連夜動手,因為也隻有這個時候,犯人在醫院裡,看守不嚴,這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而且,還有極為重要的一點,大頭呂一直暗中和一些日本商人來往,程千帆此前便懷疑大頭呂可能暗中投靠了日本人。

如此,似乎也可以解釋素來謹慎的大頭呂,為何會突然將兩個看守調離,這更像是在暗中配合日本人行事。

李浩遞過來一個煙灰缸,程千帆將煙蒂摁滅。

他的腦海中已經浮現了一個完整的鏈條。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他的猜想,還需要證據來印證。

“浩子,你現在離開,秘密去見一個人。”程千帆說道。

“好的,帆哥。”李浩點點頭,“我去見誰。”

程千帆的口中說出了一個名字,李浩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

“記住了,一定要注意彆被人發現。”程千帆叮囑說道。

“明白。”

……

“什麼?人已經被救走了?”鄭利君一下子起身,滿眼的震驚之色。

“報告站長,確實是被救走了。”陸飛點點頭,“就在今天淩晨兩三點鐘的時候,有人潛入醫院病房區,打暈了巡捕,將燕暢兄弟救走了。”

“什麼人乾的?”鄭利君立刻問,話一出口,他自己也是搖搖頭,這個蠢貨肯定什麼都不知道。

他來回踱步,思考。

到底是何方人馬出手救了燕暢?

其他的抗日團體?

不太可能。

他們這次針對茅岢莘的行動是極為隱秘的,即便是行動成功之後,也還沒有如同以往那般大肆宣傳除掉了某個漢奸、日本人。

所以,其他抗日團體並不知道警察醫院門口的襲擊案是他們做的,即便是知道巡捕抓了一個槍手,也不可能想著幫忙搭救。

那麼,會是什麼人出手的呢?

“站長,屬下剛才一直在琢磨這件事。”陸飛小心翼翼說道,“您看,會不會是上海特情組的人乾的?”

“上海特情組?”鄭利君皺眉頭,和‘前任’上海站站長鄭衛龍一般,他對於這個上海特情組也是態度冷淡,甚至是有些排斥和厭惡。

無論是鄭衛龍,還是他鄭利君,都認為特務處在上海的所有力量都應該由上海站來掌控,對於這個一年半前突然冒出來的上海特情組,他們是態度很冷淡,特彆是當肖勉帶領上海特情組屢立奇功,他們對於上海特情組的態度由冷淡逐漸演變為排斥、厭惡

上海站是特級甲等大站,竟然被一個獨立於上海站之外的所謂的特情組給比下去了,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不過,陸飛此時此刻提出疑問,懷疑是上海特勤組暗中出手營救了燕暢,這卻令鄭利君有茅塞頓開之感。

可能性極大。

鄭利君心中揣測,總部可能不僅僅向上海站下達了除掉茅岢莘的命令,上海特情組那邊極可能也收到了電令。

或者最大的可能是,總部令上海站動手,上海特情組負責善後。

故而,肖勉那邊發現上海站有人被捕,有著善後的任務的上海特情組便果斷出手營救。

“好了,此事我會查清楚的。”鄭利君說道,“不管怎麼說,人已經被救出來了。”

說著,他看著陸飛,罵道,“看看你今天做的什麼事情,你是親眼看著燕暢死了?老子日你仙人板板!在戰場上,你這叫謊報軍情,老子可以開槍斃了你!”

“站長,當時事態緊急,屬下也是一時沒看清。”

“再有下次,老子廢了你!”鄭利君語氣森然,“滾出去!”

陸飛臉色變了變,耷拉著腦袋出去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鄭利君忍不住又罵了句,此事實在是惡劣,若是燕暢沒有被上海特情組救出去,若是盧興戈也沒有打探到相關情報,那麼一旦燕暢熬不住嚴刑拷打開了口,上海站就等著被人堵門圍捕吧。

“站長!”門外傳來了盧興戈的聲音。

“進來吧。”

“站長,我聽阿胡說……”盧興戈焦急說道。

“事情我已知曉,放心,沒事。”鄭利君微笑說道。

“可是友鄰單位出手營救?”盧興戈問道。

鄭利君微微一笑,不說話,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

“是屬下冒昧了。”盧興戈見狀,下意識以為此事涉及機密,他趕緊道歉,“站長一夜未眠,屬下不打擾站長休息了。”

“去吧!”鄭利君擺了擺手。

門關上,鄭利君臉上的笑容收斂,麵露煩躁之色。

他判斷是上海特情組出手營救了燕暢,不過,畢竟隻是猜測,穩妥起見,他應該安排人向武漢去電,以茲確認。

隻是,想到堂堂上海站竟然讓上海特情組幫忙擦屁股,他心中頗為不舒服。

還有就是,上海特情組那邊事成之後也不打一聲招呼,這更是令鄭利君不爽。

肖勉此人,目無前輩、長官,跋扈!

最重要的是,此事應該是總部安排上海特情組幫忙善後的,事已至此,他這邊還上杆子去電武漢

處座,可是肖勉給我方善後的?

隻是想一想,鄭利君就煩躁異常。

就這樣,鄭利君越想,心中愈發陰鬱,最終沒有選擇即刻去電武漢。

等心氣兒順了再說!

反正人在上海特情組手裡,不急。

再說了,燕暢受了傷,正好讓肖勉那家夥幫著安排治傷。

……

雙安裡。

在這個偏僻的巷子的儘頭,一個有些破舊的窩棚。

“牙牙,肚子還痛嗎?”一個年輕人彎腰,摸了摸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的腦袋。

“不痛了,謝謝蘇大哥,是您救了牙牙的命。”旁邊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小子說道,就要給蘇大哥下跪。

“起來。”蘇大哥拉起半大小子,微笑著,“小襖,你們叫我一聲蘇大哥,便是我的弟弟妹妹,哥哥救弟弟妹妹不是應該的嗎?”

這些都是周邊城市淪陷後,失去了父母的孤兒,他們在一些大孩子的帶領下,來上海討生活。

這夥孩子路上餓死了兩個,病死了三個,有人死掉,也有其他失去父母親人、逃難的孩子加入,他們剛到上海,就被拍花子的人盯上了。

是他及時發現,從這些混蛋手裡救下了小襖這一夥孩子,並且放出話來,要是再有人敢打這些孩子的注意,他定然絕不放過,這才保下了這些苦命的孩子。

“俺們賤命一條,可不敢當蘇大哥的弟弟妹妹。”小襖說道。

“這種話以後不要說了。”蘇大哥拍了拍小襖的肩膀,“沒有人生來是賤命,所有人生下來都是平等的,平等懂嗎?”

小襖搖搖頭。

其他的孩子們也都一眼茫然。

這個時候,有一個小囡囡哭了,“哥,俺餓。”

“吃吃吃,昨天晌午不是吃了半拉窩頭嗎?”小襖罵道。

挨罵的孩子哭的更厲害了。

“你罵他做什麼?”蘇大哥瞪了小襖一眼。

然後,他露出不安的表情,“今天來的路上隻想著牙牙的病,忘了買些吃的。”

說著,他從身上摸出一張鈔票,“小襖,去,買點吃的。”

“蘇大哥,我們不能再用你的錢了。”小襖說著,看了一眼餓的哭泣的幺妹,又有些猶豫,想要給自己一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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