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龍走上前踢了一腳,又蹲下身去探鼻息,然後搖了搖頭。
麵前隻剩下兩人,福王世子朱由崧,還有剛剛晉升為內閣首輔的錢謙益。
史可法累的直喘粗氣,伸手去擦額頭的汗漬,這才發現手上全都是血,糊了一臉。
他走到朱由崧麵前,說道:“世子殿下,事到如今,您還有什麼話說?”
朱由崧看著對方滿臉鮮血,心裡怕得要死,隻好說道:“跟我沒關係啊,都是他們,他……”
說話間,用手指了指錢謙益,本打算再找個人,可是環視四周,卻發現剛剛冊封的三名文臣和三名武將,如今隻剩下錢謙益一個活人……
不對啊!
他掰著手指算了算,好像少了兩個人。
這時候,一個盤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眾人紛紛看過去,桌子底下微微顫抖,似乎有什麼東西。
剛剛勇士營衝進來的時候,已經將桌子掀翻,誰也沒注意,桌子底下還有東西。
王大龍手疾眼快,上前一腳踹在桌子上,將藏在後麵的阮大铖踹了出來。
阮大铖在地上滾了兩圈,抬頭四下看了看,又默默把頭埋起來。
錢謙益都快氣死了,心說我真是瞎了眼,這一個個都是什麼人啊?
朱由崧趕忙說道:“就是他們蠱惑本王,本王對陛下忠心耿耿,豈會有謀反之意?”
史可法搖了搖頭,說道:“世子殿下這番話,還是留著自己跟陛下講吧!”
“本王,本王……不是的……”
朱由崧語無倫次,不知如何是好。
錢謙益隻好再次說道:“殿下,您怕什麼啊?您是藩王宗親,沒有陛下簽發的駕帖,誰也不能對您無禮!”
“對,對……”
朱由崧連連點頭,說道:“本王是神宗皇帝之孫,當年在京城,皇爺爺對本王疼愛有加……”
史可法說道:“殿下,下官親眼看著你們謀逆造反,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這……”
朱由崧立刻又慌了神,趕忙道:“本王沒有造反,本王是被蠱惑的……”
錢謙益氣得想打人,怎麼碰上這麼個廢物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說道:“史可法,你說福王殿下造反,可有確鑿的證據?總不能僅憑你一番言辭,便定殿下的罪!”
史可法沉聲道:“剛剛不是說拿老夫這條命祭旗嗎,現在還跟老夫要證據?”
錢謙益搖了搖頭,反駁道:“大明藩王自有宗人府管轄,若要治殿下的罪,僅憑你的一麵之詞,還遠遠不夠。”
史可法聞言,滿臉怒容,說道:“你休要在此顛倒黑白。福王世子是不是造反,到了京師,自有陛下聖裁!”
錢謙益再次搖頭,說道:“我大明自有律法,陛下並未下達過捉拿福王的命令,誰敢擅自抓人,便是對宗室不敬,對陛下不敬,我看誰敢?”
“我敢!”
門口傳來一個聲音,王大龍心神一震,趕忙回身行禮。
“見過忠勇侯!”
此人正是勇士營指揮使,忠勇侯李若璉。
他身上穿著軟甲,沾著血跡和泥汙,似乎剛剛從戰場下來。
錢謙益頓時神色大變,他可是見過李若璉的。
兩人沒什麼交情,但是此人現在錦衣衛任指揮僉事,後來調任勇士營任指揮使,再後來跟在崇禎皇帝身邊,屢立奇功,京城百官誰人不知?
李若璉邁步走進,從身上拿出一卷黃絹,高高舉起,大聲道:“這是陛下聖旨,勇士營在外期間,可便宜行事,見聖旨如朕親臨!”
此言一出,眾人神色大變,紛紛跪倒在地。
錢謙益不得不跟著跪下,心中暗自盤算著對策。
朱由崧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不住地磕頭,喃喃自語:“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知錯了,臣知錯了……”
然而,錢謙益並未放棄,仍試圖尋找轉機。
“忠勇侯,聖旨雖有此言,但可曾明確賦予勇士營捉拿藩王的權力?”
朱由崧聞聽此言,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趕忙從地上爬起來,說道:“對啊,聖旨上寫了嗎?若是沒有,你們就,就……不能抓本王!”
李若璉冷冷地掃視了一圈眾人,緩緩開口:“聖旨之上雖未明言抓拿藩王,但便宜行事四字,便足以賦予勇士營一切必要之權。福王世子謀逆之事,證據確鑿,即便沒有旨意,我等亦不能坐視不理。”
錢謙益聞言,臉色更加難看,卻仍不甘心就此認輸:“即便如此,殿下身為神宗皇帝之孫,自有宗人府管轄,豈容爾等擅自處置?”
李若璉麵無表情地說道:“勇士營乃陛下直接統領,除了陛下,不對任何人負責,我們的職責就是將福王世子帶回京師,交由陛下聖裁。”
錢謙益冷笑道:“你們若以權謀私,濫殺無辜,莫非還要算在陛下頭上?”
李若璉懶得再與錢謙益多做糾纏,他很清楚,跟他口舌之爭毫無意義,於是直接大手一揮,沉聲道:“來人,帶走!”
勇士營的士兵立刻上前,準備將朱由崧等人捆起來。
錢謙益見狀,急得大喊:“你們不能抓我,更不能抓福王!我要上書朝廷,我要彈劾你們濫用職權,殘害忠良!”
李若璉不屑地說道:“上書就算了,我直接送你去見陛下,你去彈劾我吧!”
士兵們動作非常麻利,將朱由崧、錢謙益以及阮大铖捆起來,連拉帶拽往外走去。
朱由崧已經徹底失去了往日的威風,臉色蒼白,雙腿發軟,幾乎是被人架著,腳尖在地上拖著走。
錢謙益雖然仍在不停地叫罵,但聲音中已經透露出幾分絕望。
史可法麵向李若璉,深深鞠了一躬,說道:“今日多謝忠勇侯救命之恩!”
李若璉伸手托了一下,說道:“史尚書不必客氣,我等在南京城潛伏已經有半月之久,遲遲沒有動手,是因為在等人,今日福王世子公開謀反,不得不行動。”
史可法不解道:“剛剛在宴席上,我聽說左良玉帶了好幾千人,還有火炮,你們真的交手了?”
李若璉點點頭,說道:“不堪一擊!”
史可法撓了撓頭,又問道:“忠勇侯剛剛說,在等什麼人?”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