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位旗主,全都是愛新覺羅家族,隻有鼇拜是個例外。
事實上,鼇拜根本不是旗主,因為鑲黃旗和正黃旗的旗主是順治皇帝,但是順治皇帝年幼,便由鼇拜暫領鑲黃旗大小事務。
正黃旗的事務則由多爾袞主持,此外,多爾袞還領著鑲白旗的旗主。
正白旗的旗主是阿濟格,山海關一戰,阿濟格戰死後,由老十五多鐸接管。
正紅旗旗主是代善,鑲紅旗旗主是代善長孫羅洛渾,正藍旗旗主是皇太極之長子豪格,鑲藍旗旗主為濟爾哈朗,這些人除了鼇拜,全都是努爾哈赤的子嗣。
因此,鼇拜突然站出來唱反調,立刻引起在場眾人的警覺。
當初大舉進攻之時,鼇拜率先鋒攻入古北口,雖然他沒有按照原計劃,等待大軍抵達,貿然下令進攻,可是,不管怎麼說,多爾袞突然撤兵,將這五萬人送給明軍,這件事確實做的不地道。
如果鼇拜死在北京城下,鑲黃旗的大權肯定會落入多爾袞手中。
到那時候,多爾袞獨自掌管正黃、鑲黃、鑲白三旗,權勢之大,甚至大過順治皇帝。
可是現實沒有如果,鼇拜竟然回來了!
多爾袞自知理虧,自從鼇拜回來後,表現的很安分。
除了沒事去宮裡找太後嘮嗑,其他的也沒做什麼。
今天的八旗會議,鼇拜突然發難,讓他感覺很不爽。
多爾袞沉下臉,很不耐煩地說道:“鼇拜,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鼇拜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攝政王隻是攝政,這般國家大事,難道不需要稟明皇上嗎?”
多爾袞反駁道:“皇上隻有六歲,如何能做主?”
“既然不需要稟報,這個皇上還有什麼用?難不成攝政王準備自己做皇上?”
“鼇拜,你休要血口噴人!”
“我隻是實話實說!”
“你……”
多爾袞騰地站起身來,紅著臉說道:“我念在你有軍功在身,忍你很久了,你彆以為我怕了你!”
鼇拜迎上去,說道:“你臨陣脫逃,將鑲黃旗置於死地,如今還有臉說這種話?”
“好了!”
劍拔弩張之時,眾人當中,最年長的代善站起身來,走到兩人中間。
此人是努爾哈赤次子,已經年過六旬,在八旗當中頗有威望。
他先將多爾袞按回座位上,然後將鼇拜推開,說道:“我跟你爹是多年好友,他臨終之前,還囑托我將你照顧好,你帶大軍陷入明軍包圍,我們比誰都急。可是,你要清楚,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允許出兵營救,老十四想了很多法子,最後都被我們否了。”
鼇拜後退一步,說道:“算了,不說這些,是我不聽指揮,咎由自取!”
代善說道:“你作戰勇猛,這是你的優點,但是,任何事都要有個度,太過勇猛,就成了莽撞,漢人狡詐,最善於算計,莽撞是要吃大虧的!”
鼇拜並不反駁,而是問道:“貝勒爺說得對,隻不過,今日大事,若不向皇上稟報,豈不是有僭越之嫌?”
代善點點頭,然後看向多爾袞,說道:“老十四,你應該去向皇上稟報,再下命令。”
多爾袞心中不喜,還是點頭答應道:“吳良輔,你去……”
代善打斷道:“不行,你親自去,將事情跟皇上說清楚!”
多爾袞隻好答應:“好,我這就去!”
代善又看向鼇拜,說道:“上次一戰,鑲黃旗損失嚴重,這次行動你就彆參與了,留在後方休養。”
“我聽貝勒爺的!”
鼇拜點頭答應,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他本就沒打算參與,隻是不能讓多爾袞太舒服。
總要找機會惡心他一下,不然心裡難受。
從北京城回來後,他心裡已經想的很清楚。
想自己瓜爾佳氏三代為大清賣命,最後真出事的時候,卻淪為棄子。
我管你大明還是大清,誰能給我足夠多的好處,誰能讓我做大做強,我就給誰賣命!
從皇宮出來,他卻沒急著回去,而是轉身進了一家妓館。
天黑時分,一名雜役打扮的小廝從妓館出來,在城門關閉之前,匆匆出城而去。
三天後,朱由檢拿到錦衣衛的密奏,多爾袞正在整頓兵馬,準備再次進攻山海關。
這個結果在預料之中,建奴的目標是報複和試探,隻需下一道旨意,命令吳三桂加強防守,根本不足為懼。
轟炸隆川的一萬枚火箭彈已經是全部家底,新的一批還沒有造出來。
雖然威力不俗,但是,需要改進的地方還有很多。
比如說火藥配方還需要優化,以現在的技術,裝藥量已經到達瓶頸,超過十斤就會出現燃燒不充分,爆炸的破壞力大大減弱。
還有就是推進火藥的研究,如何在不借助炮座的情況下,將火箭彈發射出去。
墊片也需要改進,牛皮紙的密封性太差,如果能從東南亞搞來橡膠,效果肯定會大大提升。
這些問題全部解決後,還需要考慮的就是精度和射程……
總之,東風係列任重而道遠。
王承恩邁著小碎步上前:“陛下,魏閣老求見!”
朱由檢放下密奏:“宣!”
不多時,魏藻德上前,行禮之後,說道:“陛下,朝鮮國遞交國書,說是派遣使臣前來朝貢,使團最多一個月便可抵達。”
朱由檢不由得笑道:“朝鮮國不是投降建奴了嗎?為何突然派使團朝貢?”
魏藻德說道:“臣也不知情,該如何接待,還請陛下定奪。”
朱由檢想了想,說道:“大過年的,彆因為這些番邦掃了興,咱們該慶祝慶祝,讓鴻臚寺隨便接待一下就是了。”
“陛下,朝鮮國使團由朝鮮王世子李淏帶領,您看這個接待規格……”
朱由檢擺擺手,說道:“八年前,朝鮮國投降建奴,從此與我大明為敵,既然是敵非友,朕不殺他就已經很給他麵子了。”
魏藻德頓了頓,又說:“老臣建議,最好以禮相待,顯得我大明有海納百川之氣勢。”
“海納百川,嗯……”
朱由檢略顯遲疑,然後說道:“卿家所言,確有道理,我大明乃天朝上國,怎可沒有容人之人?回頭接待朝鮮王世子的時候,你告訴他,朕可以接納朝鮮的國土!”
魏藻德忍不住撓了撓頭,心中暗道,我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