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日。
距離馬邑縣還有數十裡之外的馬邑大平原上。
一望無際的匈奴鮮卑聯軍組成的近十萬騎浩浩蕩蕩的掀起塵煙。
在十萬騎兵身後，還有一支人數不多，但也有數千人左右的隊伍。
這支隊伍當中有漢人，也有匈奴和鮮卑人。
但所有漢人，無論男女無一例外都被綁縛著雙手，穿成了一排，赤著腳走在起伏不平的路麵上。
腳下血肉模糊，身上傷痕累累，每個人的眼神都是渙散不清，看不到一絲光亮。
在隊伍的牛車還有馬車上，裝滿了貨物。
有農具，鐵器，還有青銅器，糧食，食鹽，布匹等等
除此之外，行進的匈奴還有鮮卑士兵的馬上大多也都掛著一些包裹。
那是從平城關掠奪的戰利品。
大多搶奪到戰利品的士兵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有對得勝帶著戰利品回家之後的崇敬，也有對那屠城兩日之時蹂躪弱小的回味。
寫著骨血裡都刻印著掠奪，殺戮，以蹂躪邊關漢人為樂的凶殘血脈在平城關的兩日屠城之時仿佛再度被激活了。
這四年，鮮卑被段羽一把大火燒了彈汗山之後，老實了很多。
匈奴也被段羽馴化的如同看門犬一般。
但平城關的兩日殺戮，終究將這群吞噬漢人骨血的惡魔喚醒了。
手裡握著沾染著漢人鮮血的彎刀，馬上掛著從漢人家中掠奪而來的財富，馬後拴著回到草原之後或許能賣個好價錢的漢人奴隸。
這讓匈奴還有鮮卑的頭人們嘗到了甜頭。
也更加的渴望得到更多的戰利品。
大軍中間。
於夫羅，步度根還有郭圖三人騎並行在一起。
“再往前，便是雁門馬邑，越過馬邑，進入樓煩關之後，便是一馬平川，到時候兩位單於可以派遣心腹手下分兵，從太原，上黨，西河三郡之地遍地開花。”
“隻要這樣一來，涼州軍無暇分身隻能被牽著鼻子走。”、
騎在馬上身著黑色文士長袍的郭圖說道：“到時候兩位匈奴便可以讓屬下放開手腳了。”
郭圖所謂的放開手腳是什麼意思於夫羅還有步度根都明白。
“那前方的馬邑城呢。”步度根說道：“那裡是雁門郡的郡治，有人口數萬，不攻打下來嗎？”
郭圖緩緩搖頭說道：“雖然馬邑城人口眾多，但同樣城高牆厚，匈奴還有鮮卑都不善於攻城，如果要攻打馬邑恐怕會耽擱時間因此而引來涼州軍，那時候在想越過樓煩關就難了，大軍怕是會被困在雁門郡難以南下。”
“兩位單於不用擔心，比起並州，司隸校尉部的財富更多，還有長安”
“隻要將段羽引出長安，兩位單於分兵進入司隸校尉部，那裡有數不儘的財富還有美女。”
幾名跟在於夫羅還有步度根身後的部落頭人都立馬豎起了耳朵。
然而，正當於夫羅還有步度根兩人準備點頭的時候。
前方忽然有探馬來報。
“報~”
“稟單於，前方斥候來報，說兩日之前，有漢軍兵馬進入了馬邑。”
郭圖聽不懂匈奴語，隻得將目光看向了於夫羅還有步度根。
兩人立刻將斥候探明的情況告訴了郭圖。
“有漢軍兵馬進入了馬邑？”
郭圖眉頭緊皺問道：“可曾看到漢軍旗幟？”
匈奴斥候當然不認識漢字，但是依舊可以照葫蘆畫瓢把旗幟的模樣畫個大概。
而郭圖也通過斥候畫出來的旗幟分析出來了一些。
“看樣子應該是段羽麾下的賈詡，李儒還有程昱，也就是攻打並州的主力涼州大軍。”
郭圖一邊說，一邊搓著下巴上的短須。
“怎麼了，有麻煩嗎？”步度根看著郭圖問道。
郭圖微微搖頭說道：“問題不大，是段羽攻打並州兵馬的涼州主力大軍進入了馬邑。”
“不過無妨，涼州兵馬多數以步卒為多，就算是發現了我們也不要緊。”
“我們可以利用騎兵的速度，先行攻破樓煩關，不用理會身後的涼州軍就是了。”
“他們若是知曉我們南下，不然會在身後追擊，但追也是白追，根本追不上。”
“隻要進入了太原郡之後，我們就立刻分兵。”郭圖緩緩說道。
這次在聽到郭圖的意見之後，於夫羅還有步度根兩人並沒有馬上答應。
“既然是段羽麾下的主力大軍，為什麼我們不將這隻兵馬吃下？”步度根提出了質疑。
而於夫羅的也看著郭圖，想法和步度根不謀而合。
郭圖緩緩搖頭說道：“如果涼州兵馬不出城的情況，即便用一兩年的時間也未必能攻破馬邑。”
“而如果耽擱的時間長了，段羽必然會率領兵馬來援，到那個時候，被動的就是我們了。”
“不值得。”
“不值得！”郭圖一邊說一邊搖頭：“當下最好的選擇依舊是越過馬邑，然後南下攻打太原郡，上黨郡還有西河三郡，不要集中兵馬。”
於夫羅皺著眉頭說道：“可這樣一來，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擊敗段羽？”
“如果我說有辦法可以攻破城池呢？”
郭圖立刻轉頭看向於夫羅。
“單於，我知道您是怎麼想的，您是想著現在涼州兵馬還不知道匈奴已經背叛段羽，然後用詐城的方式來攻破馬邑是嗎？”
於夫羅挑了挑眉，然後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郭圖輕輕一笑。
“那單於可否聽聞過馬邑之謀？”
馬邑之謀？
於夫羅搖了搖頭。
“既然單於沒有聽過，那我不妨和單於說說。”
隨即，郭圖就將漢武帝時期發生的馬邑之謀具體事件一五一十的給於夫羅還有步度根兩人做了一個科普。
“郭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眼下的情況和你說的這個什麼馬邑之謀並不相同。”於夫羅說道：“而且，即便我們沒有詐城成功，也不是沒有什麼損失嗎？”
“我們可以派人在周圍尋找有沒有涼州軍的身影，這難道不是很簡單嗎？”
一旁的步度根也點頭說道：“是的郭先生，涼州軍人數本來就不多，他們可沒有三十萬大軍來埋伏我們。”
“隻要我們確認了涼州軍都已經進入了馬邑，並且周圍沒有伏兵，不就可以嘗試一下了嗎。”
眼見著於夫羅還有步度根兩人都已經這麼說了。
深吸了一口氣的郭圖也隻能同意。
“郭先生，我們答應聯合，首要的條件是誅殺段羽。”步度根解釋說道：“眼下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斬斷段羽的一隻手臂，這應該是好事吧。”
“還有部落的勇士如果能獲得更多的財富，也會激勵他們的士氣。”
郭圖點頭表示理解。
“好吧，既然這樣，那兩位單於便派出斥候吧，不過郭某還是那句話，一切當小心行事。”
隨著商議結束，於夫羅還有步度根便下令大軍開始原地駐紮。
然後便朝著馬邑城的周圍散播出去了大量的斥候探明周圍的情況。
此處距離馬邑還有三十多裡，輕騎快馬的斥候一來一回也用不了多久。
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大股的斥候便已經將探明的情報送了回來。
夜色下的穹廬當中。
於夫羅，步度根還有郭圖三人圍坐在穹廬中間升起的篝火堆周圍。
聽著斥候一遍一遍的來回確認著馬邑周圍的情況。
“我們抓到了一些漢民，他們說，這兩日有大量的漢軍進入了馬邑城，人數有數萬之多。”
“那些漢人形容的旗幟和斥候探明的旗幟一樣。”
“還有，馬邑周圍數十裡，包括周圍的山區當中並沒發發現任何涼州兵馬的痕跡，周圍的漢民也說沒有在山區附近看到過漢軍。”
當所有斥候探明的消息彙總而來之後。
幾乎已經確認了馬邑周圍並沒有涼州兵馬埋伏。
“郭先生，看來涼州軍並沒有埋伏，也並不存在您說的什麼馬邑之謀的情況。”步度根衝著郭圖說道。
郭圖也是點了點頭：“那應該是我想多了吧。”
說完之後，郭圖便看向了於夫羅：“那麼單於您是打算詐城了？”
“是。”於夫羅確認的說道：“他們並不知道現在匈奴的情況，如果我能詐城成功，那就能快速的攻破馬邑，並且將馬邑城內的所有涼州兵馬消滅。”
段羽麾下的涼州兵馬善戰，但是數量並不多。
如果能剿滅這一支兵馬的話，那絕對是大功一件。
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
“好吧，既然兩位單於都已經決定，那郭某便不再說什麼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按照昨天晚上的計劃，於夫羅親率兩萬匈奴大軍，先行的朝著馬邑城而去。
而步度根則是率領剩餘麾下的兵馬隨時做好準備，等待著於夫羅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