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邸。
下朝之後的袁隗乘坐著馬車回到了府邸當中。
和談已成定局,而提出和談這個建議的崔烈自然成為了這次和談的使者。
下朝之後的崔烈好像是家中死了至親之人一樣。
再加上荀爽等人的排擠,使得崔烈從司馬門走出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都萎靡了。
回到府邸之後的袁隗在侍從的攙扶之下來到了碩大寬敞的書房當中。
跪坐在書房當中穿著一身白色長袍頭戴進賢冠的袁基已經等了很久。
見袁隗回來之後立馬行禮:“叔父。”
袁隗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回到了書案後麵坐下。
侍從奉上茶之後便悄然的退去並且關上了書房的大門。
這次函穀關大敗,皇甫嵩還有張溫以及剩餘的所有將領都被問責了。
從函穀關逃回來的張溫跟皇甫嵩兩人更是直接下獄,被判了減死罪一等。
至於朱儁,人已經死了自然沒有什麼在好追究的了。
雖然此次袁基也作為監軍也有罪責,但並不是主責,所以隻被判了被剝奪九卿之位的太仆一職。
但不論是張溫還是皇甫嵩,又或是袁基,這種判罰雖然看似嚴重,但誰都清楚,張溫和皇甫嵩不可能一直關押在大牢裡麵。
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張溫還有皇甫嵩兩人早晚都要被放出來。
至於袁基就更不用說了。
早晚還要複起。
昨天夜裡回到洛陽的袁基並沒有來得及見袁隗,而今天一早袁隗又要上朝議政,所以袁基早早的便等候在袁隗的書房內了。
“叔父,侄兒讓叔父失望了。”
袁基低著頭臉上的表情愧疚。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的袁隗揮了揮手道:“此事怨不得你,就連老夫也沒有想到,那楊彪竟然投了段羽。
之前太皇太後派人去下旨給楊彪傳達征辟糧草的聖旨的時候,老夫就覺得不妥,那蹇碩的侄子得勢之後目中無人,回來之後便上奏太皇太後說了一番楊彪的壞話,老夫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妥,隻是沒有想到,楊彪竟然把事情做的這麼絕。”
“看來當初楊賜重病的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埋下了禍根。
楊賜定然是看出了段羽占據涼州,威懾司隸校尉部,早晚有一天可能要將觸手伸到司隸校尉部,不然楊賜當初不會在段羽的問題上含糊不清,從而導致上次楊彪會為段羽說話。
現在看來,段羽上次入洛的時候,事情就已經初現端倪,是老夫大意了,怪不得你。”
袁隗的這一番話讓袁基心裡頓時舒服了很多。
袁基本以為招降了楊奉,是一件大功,沒成想楊奉竟然成為了函穀關前大敗的誘因。
弘農楊氏投了段羽,這影像不用說袁基也明白會帶來怎樣的震蕩。
弘農楊氏和汝南袁氏不相上下,門生故吏還有關係盤根錯節。
這一下,關中士族肯定會在楊氏的帶領之下站隊段羽。
長安朝廷大勢已成。
“叔父,那朝廷現在準備如何應對段羽?”袁基抬起頭來看向袁隗。
袁隗歎了一口氣搖頭說道:“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一帥無謀,挫喪萬師。
想必是蹇碩等人像太皇太後建議,和段羽和談,並且給其封王。”
“啊?”袁基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和談?”
“哼哼”袁隗一聲不屑的冷哼道:“簡直就是胡扯。
如此一來,豈不是主張段羽的氣焰,老夫看啊,若是如此以往下去,大漢怕是”
後麵的話袁隗沒有說,但袁基已然領會。
“潁川荀氏,還有潁川郭氏都已經提早做好了退路,如今也已經輪到了我們了”袁隗目光陰沉的說道:“老夫與段羽為敵這麼久,段羽心中自然是記恨,再加上公路斬殺了段羽的部將,此時已難善了,可即便如此,還是要給袁氏留取一條後路。”
袁隗剛一說到留取後路,袁基的腦海當中就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影子。
袁紹。
“本初當初和段羽還有曹操三人情同非常,好在是還留下了一份情誼在,看來這條退路要落在本初的身上了。”袁隗說道。
低著頭的袁基忽然將袖口當中的拳頭握緊,眉心也不自覺地鎖在了一起。
“這樣,你先準備一下。”袁隗看向袁基說道:“如今你身無官職,也正好落得一身輕鬆,這幾日你就前往冀州去見本初,將老夫的意思傳達給本初,先靜觀事變。”
低著頭的袁基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叩拜袁隗之後便退出了書房。
從書房離開的袁基朝著太傅府邸外走去。
臉上寫滿了擔憂。
袁氏的後路,希望在袁紹的身上。
而不是他這個未來袁氏宗主的身上
袁基咬了咬牙。
換句話來說就是,如果未來段羽真的攻占了洛陽,占據了上風,那他們袁氏一脈,將都會以袁紹為主。
畢竟整個袁氏隻有袁紹和段羽的關係最好,也最有可能融入段羽的勢力。
登上等候在太傅府邸門前的馬車後,馬車內昏暗的光線仿佛一瞬間就將袁基吞沒了。
隻有車光透過的微光打在袁基的側臉上。
家族,興衰,榮辱,繁盛,衰亡,希望,棄子
袁基腦海當中回蕩著無數叔父袁隗曾經和他說過的話。
還有袁術慘死的那一幕。
作為袁家的嫡子,袁術的死在他叔父袁隗看來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袁術是愚蠢,可在怎麼愚蠢,那也是袁家的嫡子。
雖然袁家子嗣當中也有相互爭鬥和爭奪資源的內部鬥爭,但這一切都是在內部解決。
函穀關上,袁術被千刀萬剮,被段羽活生生的折磨致死。
可是到現在在他叔父袁隗那裡竟然提都沒有提一個字。
下一個會被犧牲的人是誰?
長久以來,在段羽崛起之後,他一直都是站在段羽的對立。
出謀劃策東奔西走。
可現在袁氏的希望要放在袁紹這個庶出之子的身上。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又該何去何從?
成為袁術一樣,被段羽發泄憤怒的工具?
“叔父這就是您說的,一切都要以袁氏家族利益為先?”
“任何人都可以犧牲?”
“可我才是未來的袁氏宗主,才是袁氏的嫡子啊”
第二天清晨,當洛陽城門開啟的時候,兩隊人馬分為兩個方向從洛陽而出。
乘坐著袁基的馬車出了洛陽城之後,一路北上朝著延津渡的方向。
而另外一對,帶著太皇太後董氏聖旨的崔烈則是朝著西進的方向而去。
長安。
深秋已至,夜晚的霜氣在清晨初升的陽光照射之下凝結成為露水,從花圃當中日日益泛黃的葉片上滴落。
董宜的房間彆院內,早早便已經起身的董宜正在兩名侍女的輔助下幫段羽穿戴官袍。
裁剪得體的官袍穿在段羽身上,更加給段羽身上增添幾分貴氣。
“夫君,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說一下。”董宜一邊幫段羽整理著身上的官袍一邊說道:“沐兒這一段時間一直在丁夫人那裡,有晴兒陪著,沐兒現在都不願意跟我這個娘親一起住了。”
段羽看著銅鏡當中的自己和董宜,心中大致已經猜想到董宜想要說什麼了。
微笑著的段羽沒有開口打斷董宜。
“夫君,沐兒也馬上四歲了,而晴兒也和沐兒同歲,我看著兩個孩子很是般配。
夫君和孟德是生死莫逆之交,如今曹家家人也都在夫君麾下效力,夫君又收了孟德之子為義子,兩家更是親上家親,我想這是讓沐兒和晴兒訂婚,以結兩家之好,這樣曹氏族人還有夏侯氏的族人就更能安下心來在夫君麾下了。”
董宜的話沒有超出段羽的預料。
“現在就定親,會不會早了一點。”段羽微笑著說道。
董宜搖頭:“不早啊,我看晴兒那孩子就很好,肯定是沐兒的良配。”
“行吧。”段羽沒有反對:“既然你覺得好,那就好,丁夫人也同意嗎?”
看到段羽點頭答應,董宜立馬笑著依偎在段羽的懷中道:“丁姐姐自然也是中意咱們家沐兒的。”
段羽整理了一下腰間的腰帶,然後從一旁的托盤上拿起了上朝用的笏牌。
隨後走出了府邸。
趙雲還有趙風兄弟兩人早已經等候在府邸門外了。
今天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日子。
自從楊彪帶領弘農楊氏投誠之後,關中士族便都紛紛的表明了態度,之前那些沒有接受征辟的如今也都主動前來了。
函穀關前的一場大勝,再加上弘農楊氏的投誠,使得很多人似乎看清楚了局勢。
而既然是要和洛陽分庭力抗,就要有合理合法的身份。
劉辯以皇長子的身份自然就不合適了。
所以,今天是敲定劉辯登基之日,也是建立長安朝廷,分封的重要日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段羽才從函穀關趕了回來。
乘坐上馬車之後,段羽便一路朝著未央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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