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當中的空氣仿佛是凝固了一般。
張角看著賈東，賈東的目光此時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好了。
張角這突如其來的攤牌讓賈東有些措手不及。
賈東感覺自己凡事都已經足夠小心的了。
可是
就如同張角說的一樣，這麼多人，他雖然可以保證自己做的滴水不漏。
但彆人不行。
為了保證能讓張角時時刻刻處在掌握當中，張角身邊的這些所謂的黃巾力士全都是精銳的涼州兵裝扮。
一千多人，這麼多天的接觸，難免有些人會疏忽。
還有，剛剛張角的那一句話提醒了他。
什麼夢中夢見老仙人，什麼仙人指點。
這些都是張角十幾年前就已經開始玩的東西了。
張角傳播了十幾年的太平道，這些東西自然比誰都清楚。
若是這世間真有仙人，那秦始皇早就長生不老了。
或許
或許張角早就發現了這些問題，隻不過隻不過是現在才選擇攤牌吧。
“我知道，很多事情應該你做不了主。”張角看著沉默不語的賈東說道：“我的條件很簡單，讓寧兒安全的離開，以後我可以聽你們的。”
張角言已至此，賈東知道再繼續隱瞞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畢竟早晚都要攤牌的。
於是坐在張角對麵的賈東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我的確是做不了主，不過”
賈東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家主人就在距離這裡不遠，我現在立馬去通知我家主人，大賢良師有什麼話，可以和我家主人談。”
“好。”張角痛快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隨著張角點頭答應，賈東也沒有在耽擱。
此時段羽的大軍就吊在距離黃巾軍不遠處的後方。
從張角的馬車離開之後，賈東便找來了柳白屠給段羽傳信。
夕陽西下。
日落的餘暉化作漫天紅霞映照在天邊。
行走了一天的黃巾軍開始就地紮營。
而在馬車當中坐了一天的張角也走下了馬車，感受著難得的寂靜與晚霞。
在一眾黃巾力士的保護之下。
張角坐在一處從遠處山林當中流淌出的溪邊。
溪水清澈，涼爽。
在馬車當中待了一天的張寧此時脫下了鞋襪，裸露著雪白的腳掌踩在溪流之中。
時不時還有有群群七彩斑斕的小魚兒從張寧的腳下快速的穿梭而過。
雙手提著白色裙擺的張寧側身看著坐在溪邊一塊青石上的張角，臉上綻放出很久未曾露出的笑容。
坐在青石上的張角也報以微笑回應。
不遠處，一隊又數十人組成的騎兵踩著轟隆隆的馬蹄聲朝著張角的方向而來。
當聽到密集的馬蹄聲的時候，張角還有張寧父女兩人的目光看向遠處。
迎著夕陽的餘暉，一匹仿佛身上鍍著一層淡金色極為雄壯的赤紅色戰馬奔騰而來。
馬上騎士身材高大，一身黑袍。
領口與袖口之間都用金線刺繪著祥雲和異獸。
在其身後，是數十匹神駿的戰馬。
兩名大將宛如門神一般的護在其左右兩側。
雖然這一行數十人都是穿著普通的常服。
但身上那股掩飾不住的煞氣卻仿佛在告訴周圍的所有人，不要輕易靠近，否則後果難以想象。
當站在溪水之中的張寧看到那匹火紅色的神駿戰馬，以及馬上的段羽的時候，美眸當中閃過一抹驚訝。
隨後數十匹戰馬停在溪水邊。
段羽翻身下馬。
身後的高順還有麴義兩人以及數十騎都同時翻身下馬。
高順從段羽的手中接過了赤龍踏雲獸的韁繩。
麴義一手按著腰間的劍柄跟上了段羽的腳步。
張寧眼看著陌生且身材高大，幾乎需要她仰視的段羽朝著父親走去的時候，神情立馬變的極為緊張。
段羽那高大的身材所散發出的壓迫感讓張寧極為不安。
甚至顧不上腳上沒有穿鞋，踩著溪水當中的鵝卵石便朝著張角的方向跑去。
手裡提著的白色裙擺頓時被溪水打濕，隨後緊貼在了光華的小腿上。
“寧兒，不必緊張，這是父親的客人。”張角衝著張寧說道。
奔跑當中的張寧忽然停下腳步。
客人？
張寧微微一愣。
可是她從來沒有見過段羽。
賈東這個時候也從段羽身後的隊伍當中走了出來。
然後衝著河裡的張寧微笑著說道：“大小姐不要緊張，我家君侯不會傷害大賢良師的。”
君侯？
再次出現的陌生的稱呼讓張寧幾乎愣在原地。
這個男人是誰？
為什麼她的父親稱他為客人。
而賈東稱他為君侯？
段羽看向了溪水當中的張寧，然後禮貌性的微笑點頭示意。
隨後便大步的朝著張角走去。
距離還有兩米左右的時候，段羽停下了腳步。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張角。
比小巷當中的看起來要普通很多。
可能是因為身中劇毒，且長時間得不到醫治的原因，張角的身體極為的瘦弱。
如果按照了史書當中記載，張角此時應當也隻有一兩個月的壽命了。
“在下涼州段羽，見過大賢良師。”
段羽衝著張角抬手作揖。
儘管可能有些一些準備。
但在聽到段羽這兩個字的時候，張角臉上的表情依舊還是很驚訝。
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賈東。
“大賢良師，這就是我家君侯，前將軍，涼州牧，都鄉侯。”賈東介紹說道。
前將軍！
涼州牧！
都鄉侯！
張角眼神當中充滿了對段羽如此年輕，卻有如此之高的職位和爵位的驚訝之色。
相互認識了一下之後，段羽便揮了揮手道：“你們先先去吧。”
麴義看了一眼周圍，確定了沒有任何隱藏的士兵之後，然後便轉身朝後退去。
幾十名親衛立馬散開了一個圓圈，將周圍全都包圍了起來，並且和段羽拉開了一定的位置。
賈東走到了張寧的身邊說道：“大小姐，君侯和大賢良師有話要說，大小姐先回避一下吧。”
此時的張寧已經完全被眼前的這一幕所震驚了。
目光十分不解且驚慌的看著賈東。
賈東歎了一口氣說道：“對不起大小姐，之前我一直在隱瞞身份，其實我並非是什麼太平道的信徒。”
“我的真實身份是前將軍，涼州牧麾下商業部部長。”
“我隸屬於前將軍，涼州牧的麾下。”
“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君侯在授予。”
“包括在曲梁城內營救大小姐，營救大賢良師，以及後麵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當然，還大大小姐相信，君侯絕對沒有加害大賢良師的意圖。”
“君侯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保護大賢良師，保護太平道的信眾，請大小姐相信。”
張寧並不傻。
雖然賈東說的一時之間讓她難以接受。
但是如果賈東說的這個段羽真的有加害她父親的意圖，也用不著等到現在，用這種方式來表現。
賈東站在原地，衝著張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張寧將目光投向了父親張角。
不遠處坐在青石上的張角微笑的點了點頭。
隨即張寧便從溪水當中走上岸順著賈東引著的方向朝著遠處走去了。
段羽和張角兩人所在的位置頓時隻剩下了兩人。
“段將軍，我一個將死之人，想必段將軍也不會取我的性命來做什麼。”
張角看著段羽說道：“不過如果段將軍需要，我張角的人頭倒是可以借給段將軍一用，畢竟”
說到這裡的張角苦笑了一聲道：“我現在是天下最大的反賊，拿著我的頭顱，還是能換來不少的好處的。”
“想來賈東已經和段將軍說過了，我彆無所求，隻求段將軍能夠饒過這些無辜的太平道信徒一命。”
“在讓我的女兒能平安的離開。”
“至於段將軍想要做什麼，我可全全力的配合。”
段羽沒有急著回答張角。
“大賢良師，在此之前，我想給大賢良師講一個故事。”
張角點了點頭道：“願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