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儀式結束。
記者們滿載而歸。
來的時候就收足了車馬費，沒想到走的時候還能帶上大料。
“小徐，你這發言太露骨了……唉。”
張國師歎了口氣，他一向不喜歡得罪人。
哪怕心中對《赤壁》嗤鼻，也決計不會表露出來。
“我倒覺得挺好，年輕人嘛，口無遮攔一點很正常，而且那個吳玉森拍得什麼破東西，同樣的資金和題材，給你拍，絕對比他強得多。”
張偉平滿眼欣賞，拍了拍徐銘的肩膀，頗有此子類我的感慨。
要不是場合不合適，再加上有本山在旁。
他還真想揮一揮鋤頭，收個義子了。
“都是師父教得好，而且在我心裡，張導確實比姓吳的強，咱們電影票房也肯定能超過《赤壁》。”徐銘猛拍馬屁道。
他能不知道《三槍》上映後口碑兩極分化，票房止步26億，將將超過《赤壁》上下兩部曲總票房的一半？
哪怕張國師和張偉平也清楚不太可能。
畢竟《三槍》總投資也不過七千萬，其中一千五百萬還是用來買《血迷宮》的電影改編權，兩千萬是宣發資金。
拋去演員片酬，用在製作上的資金不超過三千萬。
而《赤壁》總投資8500萬美元，合計六億人民幣，哪怕有誇大，水分也不會多到哪裡去。
但徐銘這麼講，就算不現實，兩人聽了也隻會覺得順耳。
可以說，《三槍》能跟《赤壁》放在一起比較，就已經是一種勝利了。
“啥我教得好，你把話說明白咯，讓彆人聽見，以為你這孩子說的話，是我授意。”
一旁的本山大叔嘴角抽搐，恨不得給自己這徒兒後腦勺一巴掌。
自己就是讓其鬨點動靜，類似於喊個電影票房破多少億的口號，誰能想到這廝上去就奔著《赤壁》碰瓷去了。
話說，這小子上一部電影合作方就是橙天娛樂，拿前同事祭旗是一點不含糊啊。
“是是是，不是我師父教的，全是我自己琢磨的。”徐銘連連點頭。
隻是大家夥已經不信了，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完犢子。
這鍋看樣子是取不下來了。
本山大叔撓頭，看向旁邊的徐銘，後者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頓時就火大起來。
“我當你師父，跟你講啥道理，過來。”
“師父，輕點踹。”
……
“卡！”
“這條過。”
徐銘聽到張國師的聲音，頓時鬆了口氣。
他穿著一身粉，豔得自己都沒眼看。
不管後世張國師口碑如何，徐銘作為演員頭一次出現在前者的鏡頭中，那種緊張是抹不掉的。
好在開機第一條，難度很低。
“徐銘，你不用太繃著啊，放鬆，把你最舒服的表演方式拿出來，需要調整我會告訴你。”張國師在監視器後喊道。
“明白了，張導。”
徐銘點點頭，任由化妝師在臉上補妝。
然後師父不緊不慢地踱步過來，聲調不高：“張導說得對，你這演得太板著了，把咱們二人轉的感覺拿出來。”
“雖然是半路入行，但之前劉老根大舞台上，我看你演得不是也還行嘛。”
他把整個趙家班帶過來，就是想宣傳一波二人轉文化。
也是為他劉老根大舞台的劇場演出打根基。
徐銘剛才演得偏向正經路子，反而不符合他的想法。
周圍安靜了。
往往來說，片場隻能有一個人的聲音，那便是導演。
何況這還是張國師的場子。
“好，我調整一下狀態，師父。”徐銘點頭。
張國師都不發聲，他怎麼可能逆著師父的意思？
隻是一開始心頭藏著的心氣，瞬間散掉了。
自己在《三槍》就一演員，話語權在張國師、師父還有張偉平三人那裡。
誰說話，他都隻有點頭的份兒。
等到再開拍，徐銘就拿出了演《不差錢》時的咋呼勁。
這下師父是滿意了。
張國師卻皺起了眉頭。
場上所有人都在等待著。
“再來一遍吧，收著點演試試，每個方式都來一遍。”張國師沉吟著說道。
這個結果讓劇組眾人鬆口氣的同時，心頭也不免浮現出一片陰霾。
導演還是習慣性地妥協了。
可隻妥協了一半，既沒有完全向本山大叔的想法靠攏，也沒有堅定自己的思路。
當一個片場有兩道聲音的時候。
就注定了這部電影風格的混亂。
徐銘自無不可。
他幾乎每場戲都會用多個表演方式去表現。
儘管夾在張國師和本山大叔兩人之間，讓他很欲仙欲死。
可在兩人手把手的調教下，徐銘演技倒是突飛猛進了不少。
他也有所明悟，如果這部戲換個導演，興許《三槍》就能成為個票房不錯的爛俗喜劇片。
如果這部戲換掉趙家班，興許《三槍》能成為個口碑不錯的燒腦懸疑片。
但偏偏張國師和本山大叔都是很有才華的人。
當兩個很有才華，卻誰都不服誰的人碰到一起，他們的思維倘若不能趨於同步，那糅雜出來的東西，就成了災難。
一連幾天的時間。
徐銘都開啟了擺爛模式。
“宏雷哥，你多發揮。”
“程野啊，你就放開了演，哥給你捧著。”
“顏妮姐，你跟倪大宏老師演出來的喜劇效果多好，我覺得能再接再厲。”
總之，戲份都是你們的，我這個主角心甘情願為你們作綠葉。
以至於組裡麵，竟然掀起了一股謙讓之風。
人人都道徐銘心胸大度。
越是這樣，大家還越是願意給他讓戲。
你妹的，我是真不想露那麼多臉好麼……
徐銘欲哭無淚。
可張國師的戲，有幾個人是真不想演？
哪怕前者表現出抗拒，大家也隻當是年輕人臉皮薄。
“卡！”
“這條過，收工了啊。”
眾人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幾天的連軸轉，讓他們精疲力儘。
包括演員們，同樣是滿腦子漿糊，演得太尼瑪亂了。
徐銘更是一副被榨乾的樣子。
每次拍攝，兩人在他耳邊灌輸的思想，仿佛在腦海裡打架。
前世的小沈陽是一門心思聽師父的。
但徐銘做不到，他知道那樣演下去是什麼結果，所以整個人就擰巴。
不能再這麼放任躺平下去了。
不然他怕自己沒等到戲拍完，自己整個人先精神分裂咯。
他要大膽開麥！
“張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