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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朱棣一樣,朱允炆也早就注意到了站在朱棣屁股後麵的寧王,可他之前並沒有想過讓寧王幫忙平叛,反而擔心寧王會和朱棣聯合。
所以在對朱棣宣戰之前,朝廷就下旨讓寧王交出兵權,進京麵聖。但寧王始終猶豫不決,不肯表態。
因為之前已經被廢掉五個親王了,寧王也擔心自己一到京師就會被抓,會步其後塵。
朱允炆一看寧王不聽話,就直接下旨,單方麵宣布寧王沒有兵權了,親兵護衛也沒有了!
在這裡,朱允炆犯了很典型的形式主義錯誤。他以為自己下一道旨意,寧王就真的沒有兵了。
卻忘記了寧王的兵就在那裡,是客觀存在的實體,不是他下一道旨意就會忽然間灰飛煙滅了的。
所以寧王此時正看著自己名義上已經不存在的八萬大軍發愁,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四哥正好哭上門來了。
寧王對四哥的痛苦感同身受,並且看著朱棣的狼狽樣,對他被朝廷擊敗,跑路來此深信不疑。
寧王熱情招待了朱棣,讓他在城中先住下,然後認真地和朱棣研究該怎麼寫奏折,最好再拉上幾個藩王一起求情。
可憐的寧王蒙在鼓裡,還在琢磨著怎麼幫朱棣。朱棣卻讓隨從偷偷進城,帶著大筆財寶,收買了寧王手下的大臣。
等朱棣表示自己住夠了,要回燕京去救老婆孩子的時候,難舍難分地拉著寧王的手。寧王也不好意思掙脫,隻得送他到城外。
朱棣忽然大喝一聲,伏兵儘出,將寧王圍住。寧王這才知道上當了。但此時他仍有拚死一搏的能力。
朱棣拉著他的手,表示今日此舉,實在是被大侄子逼的。咱倆人兵強馬壯,合在一起才能對抗大侄子。
若是咱倆翻臉,大侄子一定會把咱倆都乾掉的。你若是肯跟四哥合作,將來靖難成功,四哥和你平分大明,一人一半!
寧王猶豫了,此時朱棣提前收買的寧王眾臣發揮了作用,都慫恿寧王和朱棣合作,表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當原始股東,上市發大財的機會到了!
寧王最終被說服了,他將自己的人馬合並到朱棣的隊伍中,將指揮權也交給了朱棣,自己也跟著朱棣一起靖難去了。
長話短說,經過四年苦戰,朱棣最終打進了南京城,不但殺了兩個“奸臣”,清了“君側”,順便把君也給清了。
建文帝朱允炆不知所蹤,自然也就沒人敦促靖難成功的朱棣,在五個工作日內退出南京城了。
於是朱棣就登基當了皇帝,年號永樂,開始了自己恢弘壯麗的篇章,成為了大明朝成就僅次於朱元璋的皇帝。
但永樂大帝的記性不太好,他登基之後,拒不承認自己當年做出過要和寧王平分天下的承諾,一點也不尊重原始股東。
不分紅也就算了,為了防止寧王跟自己要債,朱棣還把寧王從北方給弄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江西,把他所有的兵權都解除了。
寧王知道大局已定,自己也沒必要做什麼無謂的爭執,就徹底放棄了對權力的欲望,轉而修道。
他天份極高,最終成了一代道家大師,號涵虛子,又號南極遐齡老人,著有道家經典《天皇至道太清玉冊》。
第一代寧王朱權,就這樣走完了他的一生。他的子孫,此後的二代、三代寧王,也都老實本分。
到了第四代寧王朱宸濠時,忽然就想起了大明的江山應該有他家的一半兒了。
他的祖宗朱權,和武宗的祖宗朱棣,同樣是靖難之役的原始股東,憑什麼朱老四家說毀約就毀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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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盤點了一下局勢,當年朱棣是叔叔打侄子,成功創業。
今天自己打武宗也是叔叔打侄子,按照天道好還的規律,勝利者應該是自己才對!
朱權是道家大師,他的子孫多少也應該會些道術。沒準朱宸濠給自己算了一卦,覺得優勢在我。
於是經過幾年準備後,也攢了不少兵馬,趁著正德十四年,武宗在民間名聲最爛的時候,忽然起兵討伐。
這中間還夾雜著風流才子唐伯虎,模仿當年朱棣裝瘋的事跡,在此就不細說了。
然後寧王就碰上了王陽明,乾脆利索地被抓了。武宗帶著兵馬跑過來,一看敵人被抓了,十分不滿意。
於是王陽明把寧王放了,讓武宗帶兵又抓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的帶回京城,給淩遲了……
這就是寧王一脈與朱棣一脈幾代人的恩怨糾纏,所以老拐才覺得蕭風所說之事,極不靠譜。
可蕭風看向嘉靖:“師兄,你覺得呢,這個可能性有多大?”
嘉靖皺眉想了片刻,歎息道:“師弟,你若不說,此事當真匪夷所思。可你一說,我卻覺得很有可能。
首先是在時間上,寧王謀反是在正德十四年,但在寧王謀反之前,曾經上過折子,認為武宗無子,願以自己的子孫入宮後備。
武宗雖未同意,卻也下旨勉勵過寧王的心意,此事宗室中知道的人很多,都知道寧王想效仿趙允讓。”
趙允讓是北宋的懿王,宋仁宗的堂兄。宋仁宗早年無子,收養了趙允讓的兒子趙曙為皇子。
後來宋仁宗自己生了兒子,又把趙曙給退貨了。但後來親兒子死了,於是又把趙曙要回來了……
雖然曆經波折,但反正最後趙曙還是還是成功當了皇帝,就是宋英宗,也算沒白折騰。
蕭風點頭道:“那兩個孩子應該是寧王被戰敗後,從寧王府中帶出來的。
帶出來時就已經兩三歲大了。武宗將兩個孩子交給了鳳姐兒,對外隻說是鳳姐所生。
然後武宗才派老拐去了梅龍鎮,所以老拐見到的孩子就已經有兩三歲了。”
老拐怒道:“你這麼說,同樣也是無憑無據!就算這兩個孩子不是武宗的,為何就不能是鳳姐和彆人所生?”
蕭風搖頭道:“你想想看,如果孩子真是鳳姐所生,武宗自然從一開始就會知道。
他若打算將這個孩子認作自己後人,當作秘密武器,他又怎會等孩子長到兩三歲了,才派你去護衛呢?
隻有這兩個孩子到鳳姐兒手裡時就已經兩三歲了,他派你去的時間,才是合情合理的。
更何況,各藩王生育子嗣,宗人府都是有記錄的,哪一家藩王的龍鳳胎能莫名其妙地失蹤不問呢?
隻有因為獲罪導致家破國除的藩王宗室,動蕩之時,人死無數,也沒人會發現兩個孩子是死是丟罷了。
就像徽王大逆不道,設陣法謀逆,身死除國,舉家投奔周王,在一路之上,誰能知道死了丟了多少人?
而整個武宗一朝,獲罪除國的藩王,隻有寧王一個而已。所以我去查過宗人府的記錄,發現一個奇怪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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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逆之前五年之內,寧王府中一應人口出生記錄都已遺失。
也就是說,那五年內寧王府中有沒有孩子出生,生了幾個,再也無人可知了。”
老拐一時愣住,不知如何反駁,蘭道行卻忽然歎了口氣,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曾問武宗那孩子究竟是哪一支宗室的後人,他卻不肯說。
他隻是說,若是他選的新皇無道,大概是咱們這一支氣數將儘。最後把皇位交給那孩子,也算是還債了。
我當時不明所以,蕭風這麼一說,倒是明白了。武宗自然聽說過當年成祖和寧王之間平分天下的約定。
武宗啊,這孩子一輩子仗義豪爽,雖然有些頑劣,但很重情義,經常說大丈夫一言九鼎什麼的。
想來他也覺得成祖當年騙了寧王吧。他選了厚熜繼位,是祖宗之法;選了寧王之後做後手,是替祖宗還債啊。”
眾人默然,都覺得這還真的挺符合武宗性格的。寧王謀反,武宗親征,這是我身為皇帝該乾的事兒。
可如果我們這一支出了無道昏君(當然不包括我自己),我就乾脆把皇位換給你們,這是我作為男人該乾的事兒……
老拐深諳武宗為人,聽張太後這麼一說,也覺得一切都對上號兒了,也不再說話,隻是全身顫抖,憤懣不已。
蘭道行歎息一番,忽然想起一件事:“蕭風,你剛才說,你有幾個猜測。難道除了寧王之外,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嗎?”
蕭風猶豫片刻,輕輕點頭:“確實還有一個可能,原本可能性要比寧王這個小一些。
隻是剛才聽了太後所言,武宗想替祖宗還債,那麼這個可能性反而變得大一些了。”
眾人都不解,嘉靖熟知朱家之事,忍不住道:“師弟,這卻奇了。你剛才自己也說過的。
整個武宗一朝,身死國除的藩王隻有寧王一家。其他藩王若有子女丟失,地方官府和宗人府都不會毫無動靜。
而且武宗要替祖宗還債,祖宗也隻欠寧王平分天下的承諾。這板上釘釘就是寧王了,還能有其他人嗎?”
蕭風點點頭:“師兄,你有沒有想過,還有一個人,他也姓朱。但他卻不是藩王,他的子孫宗人府都不會記錄。
而且,武宗要替祖宗還債,也要看看債務的大小。成祖不過欠寧王半個天下而已,卻欠這個人整個天下。”
眾人都被蕭風的話震住了,卻始終猜不出這人是誰。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黃錦忽然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麼,大家都沒聽清。
嘉靖追問道:“黃伴,你說什麼,大點聲!”
黃錦無奈地看著嘉靖,聲音依舊不敢太大,就像這個人的名字,是壓根就不能被大聲說出來的一樣。
“萬歲,你忘了一個人,建文帝……朱允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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