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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徐公文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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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天牢!這是京城多少年都沒發生過的大事!震撼程度堪比宮牆掏洞!張居正摟著娘子睡得正香時被管家叫醒,聽完後嚇得從床上掉下來,差點穿著娘子的上衣就衝出來了。等他換回自己的衣服後,才聽到下文:天牢是牢頭和兩個看守合夥點著的。而且點火後畏罪潛逃,跑到公主彆院躲藏,被蕭大人和陸大人當場拿下。張居正發抖的身子神奇地不抖了,甚至還笑了笑,好整以暇地開始換上官服,準備到現場去踏勘。管家不解:“老爺你剛才還急得不得了,怎麼忽然之間就如此鎮定了呢”張居正笑了笑:“若是外人到刑部大牢縱火,那是本官管理不善,當負有連帶的責任。可這三個看守縱火,卻又不同。三個看守皆是柳台定下的人,本官上任時間還短,這板子無論如何打不到我的身上。”張居正所料的不錯,嘉靖大為震驚的同時,第一件事自然是問陸炳前因後果,陸炳也自然是如實對答。嘉靖聽完後怒火萬丈,立刻命人把張居正和柳台叫來一通臭罵,但主要火力輸出是對準的柳台。嚴嵩在旁邊乾著急,也沒法替柳台說什麼,隻能不停地勸嘉靖消消氣,保重龍體要緊。他能說什麼呢張居正剛當老大沒幾天,天牢的牢頭和看守都是柳台安排的人啊!隻是嚴嵩和柳台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為啥這仨家夥會忽然發瘋,一把火燒了天牢跑路。陸炳倒是沒有隱瞞,表示牢頭殺死了兩個看守,被擒後張口就說是蕭風指使他們燒的天牢,還說蕭風要安排他們跑路。嘉靖氣笑了:“看來朕這兩年不怎麼管這些小事兒,他們就真拿朕當可欺的昏君了就是要誣陷蕭風,是不是也該編個好點的理由蕭風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們又為什麼要這麼聽蕭風的話呢難道蕭風是他失散已久的兒子還是蕭風看起來年輕,其實歲數一大把了,其實是他親爹啊朕的記性還不至於那麼差,在之前天牢血戰之後,牢頭可是一直幫著嚴世藩說話的。除了是他親爹外,什麼理由能讓他轉得這麼快”其實好點的理由是有的,那就是實話實說,前因後果都說清楚。可最要命一點就是,不管嘉靖信不信,牢頭都不能實話實說。因為實話實說,就是蕭風找人假扮了嚴世藩的人,指使他們一把火燒了天牢,然後還告訴他們躲進公主府裡,天亮送他們出城。這麼一來,問題的重點就變了:既然他們是被假扮的嚴世藩的人給騙了,那說明他們是相信嚴世藩會讓他們這麼乾的,所以他們才會這麼乾。他們相信嚴世藩會讓他們這麼乾,說明嚴世藩確實可能這麼乾。那麼嚴世藩為什麼要這麼乾呢送他們仨人跑路這事兒,還能說得過去,畢竟他們在作證的時候對嚴世藩有利,為了防止蕭風打擊報複,所以幫他們三個脫身,也算是有情有義。可乾嘛讓他們一把火燒了天牢呢而且他們還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認真執行了呢牢裡的犯人都是替嚴世藩說話的呀,嚴世藩為啥要燒死他們呢這個問題再往深裡想,那就不是小問題了!牢頭死忠嚴世藩,所以才下手殺了兩個看守,避免他們嘴不嚴。此時自然就不會再這麼說,給嚴世藩引來大禍了。所以他也不管邏輯上通不通,一口咬定就是蕭風讓自己乾的。他越是這麼說,嘉靖就越惱火,非讓陸炳問出個一二三來,陸炳無奈,明知道問不出來,也隻能回去向老常施壓。老常倒是興奮得很,他第一次碰上黑羅刹這樣的寶貝,不但骨頭硬,關鍵是這人識貨,能理解自己,手藝不比自己差。因為牙第一時間就被老常拔掉了,防止他咬舌自儘,所以黑羅刹隻能張著沒牙的嘴痛罵老常。“你他發的,彈批發似你這麼彈的發啊啊!你他發的,有從給老四喪點彆的,啊啊啊!”所以老常在黑羅刹身上使出了十八般武藝,天天把黑羅刹折騰得欲仙欲死,但就是保證他死不了。黑羅刹也後悔了,他本以為自己足以蔑視天下的刑訊手段,隻要堅持幾天,嚴世藩得知後,自己沒準還有生路呢。可沒想到老常實在是手藝高超,新花樣層出不窮,黑羅刹現在想死都死不了了,隻能每天享受著無窮無儘的,超越人類極限的痛苦。到了第四天,黑羅刹實在忍受不住了,被迫說出了修改過的部分的事實。“嚴四發答應過我,此藥我幫他作證,他會保我平安,所以我才相信了那個假貨。他縮蕭風、張無心、安青月回來殺我,讓我躲到空院子裡去。火不四他讓點的,四那兩個看守偷偷點的,我懷疑他倆四被蕭風買通的,所以我撒了他倆!”這話邏輯上算是說得通的。但蕭風不乾了,天天跑到嘉靖麵前去喊冤,表示自己憑空被人汙了清白,實在是太委屈了。“陸大人和下屬都能作證,這段時間我天天請客吃飯,那天也請了陸大人和他幾個下屬喝酒。我哪有心思去琢磨這事兒啊!陸大人自然可以作證,整個過程,他說的這三個人都沒離開過蕭府!再說了,我身邊就那點人,大家都認識,你讓他說說,是誰騙得他再說了,他是那麼容易被騙的人嗎”嘉靖覺得師弟確實受了委屈,於是再度施壓陸炳,陸炳再度施壓老常,老常隻好再次挑戰醫學極限。當老常差不多把黑羅刹整個變成一副骷髏的時候,醫學的奇跡終於戛然而止,黑羅刹還是死了,他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其實以詔獄裡那麼糟糕的衛生條件,老常能這麼折騰他七天已經是極限了,他到死也沒挖出更新的說法來。隨著黑羅刹的死掉,天牢大案的三個主犯就全部以命抵罪了。至於他所說的事兒,毫無證據,自然也就被認為是胡說八道了。要不還能怎麼辦嚴世藩遠在江西,黑羅刹也口口聲聲說跟他沒關係。黑羅刹倒是說是蕭風乾的,你們又都不信。所以這麼一樁大案,竟然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結案了,除了死了三個看守外,就是柳台又被降了一級,成郎中了。然後魯平山又接到了一個大活——營造刑部天牢。嘉靖發了狠,提出了很高的標準和要求。要求這次的天牢不但不能隨便被幾個阿貓阿狗就闖進去殺人滅口,還要求要防火!張居正告訴魯平山:“萬歲已經開口了,你就彆考慮造價了,什麼料好用什麼,戶部自然會把銀子撥到戶部來的。”魯平山點點頭:“大人放心,不就是牢固防火嗎,隻要不限製花銀子,還怕做不到嗎青條石壘牆,白湯三合土抹縫,三層青瓦,魚鱗狀一塊搭一塊,誰想揭下一塊來,都得帶掉兩塊!到時候彆說防火防賊,你就是把大炮推來,也能抗上幾炮!公主府的三層樓就是按這個標準來的!”公主搬進公主府的當天,蕭風到入世觀去看新鑄造出來的一批炮彈,胡宗憲的運輸隊已經在觀裡等了好幾天了。炮彈裝上大車,要一路拉到通州才能上船,蕭風一路送出入世觀的山門,對著運輸隊大車裡的一人深施一禮。“徐先生,此次之事,多仗先生功勞。胡宗憲能有你這樣朋友,江南之事,我就全放心了。”大車裡的人哈哈一笑:“蕭大人,徐渭本一落拓文人,得汝貞兄青眼,奉為師友,不勝慚愧。此次押送炮彈,我隨隊而來,一是想看看北地風物,二是就是想見大人一麵,在下耳聞大人已久,豈能不見識一下此次一見方知,汝貞兄何以對大人推崇備至。徐渭與大人有緣一麵,不枉此生。至於說到功勞,徐渭不敢居功,大人運籌帷幄,計策絕妙,在下不過是仗著生麵孔,幫著說幾句話罷了。”蕭風鄭重說道:“徐先生不必過謙。這計策我除夕之夜就已想好了,卻一直不能實行,就是不得其人。我身邊的人黑羅刹都認得,自然不行。可武當眾人、天賜商行裡有大批生麵孔,我卻不敢使用。不是我信不過他們,而是這個任務實在太難了。即便有我偽造的扇子和極樂丹為信物,可黑羅刹是江湖出身,自然不是輕信之人。孤身直入天牢,麵對此等惡人,胸有成竹,侃侃而談,以假亂真,揮灑自如,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實在太難找了。直到先生出現,我就知道,此事可成!先生是天下大才,今日牛刀小試,等回到江南,我還需要先生幫我辦大事呢!”徐渭一拱手:“但有所命,義不容辭!”大車隊逶迤而去,蕭風站在山門處,望著車隊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嚴世藩聽到京城中消息的時候,大吃一驚,等看到黑羅刹及兩個看守都已死掉,案子不了了之,才鬆了口氣。他確實在京中留了眼線,隻是如今嚴府目標太大,那眼線如今為了養鴿子方便,不敢住在城內,對城內的消息反應速度自然也有點慢。嚴世藩看完消息,幾乎沒怎麼遲疑,就看出了這是蕭風挖的坑。幸虧自己沒看錯黑羅刹,並沒有出賣自己。隻是自己如今人手也緊缺,本想過了風頭後把黑羅刹偷偷弄到身邊充實力量的,現在是徹底沒戲了。他正沒好氣的時候,仆從通報,趙文華求見。嚴世藩皺皺眉頭,還是讓人帶他進來。趙文華進來時,嚴世藩都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實在太熟悉了,他幾乎要以為是進來了一個要飯的。“你,你不至於的吧!這些年的官兒怎麼當的丟人到這個份上了嗎”趙文華臉色蒼白,風塵仆仆,雖然不至於衣衫襤褸,但確實也是皺皺巴巴的,看見乾弟弟這頂級豪宅,忍不住悲從中來,放聲大哭。“東樓啊,你是不知道啊,我這一輩子辛辛苦苦,其實也就攢下了十幾萬兩銀子。錦衣衛抄完家後,我也就剩下身上帶著的幾千兩銀票了。”嚴世藩皺皺眉:“就算隻有幾千兩,你也不至於搞成這個樣子吧,我還以為你沒了官做,要加入丐幫,另謀前程了呢。”趙文華擦擦眼淚:“你以為我這一路過來,沒有乞丐搭訕我嗎他們還說,看我是個讀書人,可以給我直升四袋呢!”趙文華的語氣裡居然還帶出了一點驕傲,嚴世藩忍不住想罵他,你驕傲個屁啊,彆說直升四袋,你就是當上幫主也沒啥值得驕傲的吧!“你也不用跟我這兒賣慘,我也是被抄了家的,隻是我沒把錢都放在家裡,自然還剩了一些,看起來比你寬綽一些罷了。”趙文華急了,啥意思不想認賬了在大殿上你可是跟我眉來眼去過的!你不是說要替我還債的嗎“東樓,你不能這麼說啊,你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我這邊如果不是欠著朝廷一屁股債,也不至於過得這麼慘啊!你是不知道啊,那些地方官,是一點麵子也不講啊!天天盯著我家,哪怕上街買斤肉,當天晚上就來家裡催債啊!我家現在已經連豆腐都不敢吃了,我身上的幾千兩銀子前幾天也暴露了,被拿走還債了,現在真的是一無所有了呀!”嚴世藩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把乾哥哥逼急了,於是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這是一千兩,你先拿著,回家去吧。你這一路回慈溪千裡迢迢的,帶多了我怕你被人劫財。你先回慈溪,我在杭州也有些產業,到時再讓人給你送錢去。”趙文華當然不乾,你這打發要飯的呢當年談新仁跟我要的也不止這個數啊!“東樓啊,你這樣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啊。我欠著朝廷十五萬兩銀子,這筆債不還清了,將來我的子孫就得還啊!我總不能讓子孫後代一出生就頂著債務,一輩子隻為了還債活著吧。東樓啊,你給我十五萬兩,我一次還清算了。以後就算是粗茶淡飯,男耕女織,我也認了。過得清貧也總比幾輩子都給朝廷當差還錢強啊!”嚴世藩的臉上閃過一絲陰冷,但隨即笑了起來。“原來哥哥你是這個心思啊。十五萬兩可不是個小數啊,我這一時半會的也湊不出來啊。”趙文華哪裡肯信嚴世藩的家底有多厚他是十分清楚的,陸炳抄家就是抄了個皮毛,乾弟弟身上的膘還肥著呢。“東樓,就這一次了,我也不指望能東山再起了,可我得為子孫後代拚一次命!我這輩子,就算不能光宗耀祖,可如果連子孫後代都坑了,我死後哪還有臉見祖宗呢”嚴世藩心裡一沉,趙文華的話聽著可憐,其實暗藏殺機啊。不指望能東山再起了,也就是說,彆拿乾爹還當宰相這事兒來安撫我了。我不指望你們嚴家當官了。為子孫後代拚一次命,也就是說,我是敢拚命的,你如果不幫我還債,我就要拚命了!死後哪還有臉見祖宗,也就是說,我現在已經不怕死了,我考慮的不是活著時候的事兒,而是死後的事兒!嚴世藩的臉色瞬間變得和藹可親了起來,還把小車開過去,親切地拍了拍趙文華的肩膀。“兄長,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嘛!有父親大人在,你我東山再起,攜手再戰朝堂,不過是時間問題。至於債務你就更不用愁了,我這就讓人籌措銀兩,半月之內,一定送到你家裡,讓你還清債務還有富裕!”趙文華大喜過望,連連稱謝,表示自己這就回老家等著去。嚴世藩拉住他,親切地責備道。“你這是乾什麼,路途如此遙遠,我讓人給哥哥準備行裝啊。今晚休息一夜,明天再走不遲,來人啊,備宴!”一時間,珍饈美味擺了一大桌子,趙文華許久不曾沾葷腥了,眼睛也直了,口水也下來了。看看人家,犯了那麼多罪,做了那麼多的惡,依舊是榮華富貴,香車美人。再看看自己,不過貪了點銀子,都沒敢做什麼傷天害理違背人倫的事兒,落得跟個乞丐一樣!所以當官還得當大官啊,得當首輔啊。不對,光當首輔也不行,夏言還是首輔呢,還得當皇帝的心腹和朋友才行。看看嚴嵩和蕭風就知道了,萬歲何其寬容,日子何其滋潤,當真是吃不完的珍饈,過不完的年啊!趙文華一邊感慨,一邊風卷殘雲,他倒是不怕嚴世藩毒死他。一來他覺得嚴世藩不至於為了銀子毒死自己,二來自從自己成了欠錢大戶後,錦衣衛對自己頗為關注。自己要真死在嚴世藩的府裡,嚴家也會惹火燒身!嚴世藩的確沒有毒死他的意思,還笑眯眯地陪著他吃飯,讓漸漸給兩人斟酒,頻頻舉杯。“兄長,還記得這酒嗎苗疆的百花仙酒啊!當年你送給父親的,當時我讓人在江西埋了兩壇。今天借此酒為兄長洗塵,兄長放心,有父親在,咱們一定能東山再起的!”趙文華激動得熱淚盈眶,跟嚴世藩連喝了幾杯,醉醺醺地睡覺去了。第二天一早,趙文華滿載著希望離開了嚴府,上了雇的船,往老家的方向駛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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