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芹的帳中,俺答汗喝了幾杯酒,就自稱不勝酒力,先告辭了,隻留下了蕭芹和蕭風兩個人。蕭芹溫潤如玉的眼神,盯著蕭風,看得蕭風渾身不自在。這家夥不會是和嚴世藩一樣,是個好男風的家夥吧。都說男人長得越帥,是同的概率越高,這麼看起來很危險啊……自己雖然**年輕,實際也一把年紀了,這種事絕對承受不了了。再說了,這就不是年紀的事啊,老子壓根沒有這個愛好!就在蕭風剛要說出“不要”的時候,蕭芹開口了。“《倉頡天書》在你手裡嗎”蕭風一下就蒙了,他的確跟嘉靖吹過牛,說在仙界留過學,博覽仙書雲雲的,《倉頡天書》之名也曾提到過。可那是仙境裡的事啊,聽蕭芹的口氣,他不但不相信自己的仙境留學經曆,而且還知道《倉頡天書》是真實存在的東西!蕭風的表情控製能力極強,儘管心中震驚,表麵卻淡然無波。“仙境中的東西,看過而已,怎麼會在我手上呢”蕭芹溫潤深邃的眼神看著蕭風的臉,就像看透了他的偽裝一樣,溫和地笑了。“你跟我不用裝得這麼辛苦,那本書,我很小的時候就聽父親說過的。那是一本在蕭家流傳了上千年的寶物,隻可惜卻一直無人能參透。”蕭家蕭風這次真的震驚了,他定定的看著蕭芹。蕭芹點點頭。“沒錯,咱倆應該是親戚,至於親疏輩分,就很難說清楚了。故國遭難,風流雲散,蕭家人散落各地,連家譜都難以保全了。如果不是你學會了《倉頡天書》,或者如果不是你跟嘉靖吹牛時說出這本書的名字,我都不敢肯定你是同一個蕭家的人。因為測字之術一直存在,也時有靈驗。但沒有見過那本書的人,是絕不會知道那本書的存在的。”蕭風的腦子快速的轉動著,臉上卻恢複了溫良淡然的笑容。“既然是親戚,我就放心了,想來既然咱們蕭家人遇到一次這麼不容易,你肯定是不會殺我的吧。”蕭芹點點頭,感慨道:“我縱橫大江南北幾十年,本家的蕭家人也隻見到你一人而已。開始我見到姓蕭的就會尋根究底地查,帶來的是一次次的失望。我當然不會殺你,除非你要阻擋我的大誌。即使那樣,我也不會讓自己手上沾上蕭家人的血,以免將來沒臉見祖宗。”蕭風大大的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你的大誌是什麼,說來聽聽”蕭芹收起笑容,看著蕭風,滿臉的莊嚴肅穆,就像在對著自己的血脈發誓一樣。“我要當皇帝。”蕭風被杯中的酒嗆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擺手,表示自己絕不是被這個宏偉的目標嚇到了。蕭芹不以為意,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我知道你會覺得我是在癡人說夢,不過朱元璋又如何,他何德何能,能從一個乞丐當上皇帝我如今的基礎,要比他好太多了。”蕭風緩過勁來,喘著氣笑道:“你說得對,我今天終於明白之前給仇鸞測的字是怎麼回事了。”見蕭芹挑眉看著他,蕭風大致將仇鸞寫的襲擊的襲字“襲”,及其測字結果告訴了蕭芹。“襲上龍下衣,有龍袍之像。關外哪裡有真龍就是俺答汗,也不敢以龍自居。而龍袍本身就有造反之意,俺答汗派兵襲擾也罷,搶劫也罷,都隻是遊牧民族的一時行為,並沒有想改朝換代,談不上造反。所以我想來想去,就想到了白蓮教,白蓮教一直都在造反。當時我雖然想到了俺答汗身邊有白蓮教的影響力,但還不敢肯定。今天見了你,聽了你的誌向,我才明白,這個字原來是著落在你身上的。”蕭芹仔細的聽著蕭風的解說,臉上悵然若失。“原來如此,這就是《倉頡天書》的威力啊。若是我有此道法在身,何愁大事不成”蕭風搖搖頭,他沒告訴蕭芹《倉頡天書》的測字規則是不能自測的。雖然是親戚,但畢竟現在是敵我對立,蕭風還沒單純善良到那個程度。不過蕭風並不隱瞞一天隻能測一個字的規則,這有兩個原因。第一是既然軍中的內奸已經跑了,那麼這個不算秘密的規則,蕭芹早晚都會知道的。第二是提前告訴蕭芹,避免蕭芹逼自己測字時索取無度,真把自己搞得啥儘人亡了。當然,蕭風壓根就沒打算替蕭芹真測字,字隨便你寫,至於怎麼說,嘴在我自己臉上,我敢說,你敢信嗎那蕭風為何要把給仇鸞測字的事說給蕭芹聽呢蕭風同樣溫潤深邃的眼神也一直在看著蕭芹的臉,嘴裡的話卻顯得十分漫不經心,真的就像兩個親戚在聊天一樣。“隻是那個字還有件事我至今沒弄明白。龍從雲,虎從風,襲擊大同之事,當與一個名字中有‘雲’的人有關。龍性主淫,莫非這是個色鬼還是個淫婦此人是在大同城裡嗎”蕭芹的臉色絲毫不變,舉杯慢飲。“你都落在敵營了,還有心思刺探這些事你就是知道了又如何,難道你還能逃出去不成說到這裡,我倒是也好奇得很,這個字又是如何讓你看出我打算半夜偷城門攻城的呢當時我以為是胡宗憲的手段,現在回頭想想,沒有你的指點,他們未必能想得到。”兩人互相試探,雖然隻是唇槍舌劍,卻有如兩個絕世高手在比拚一樣。如果兩人之間的心思活動能具象化,那空中一定早已是千軍萬馬在互相衝殺了。“這事我犯不上瞞你,‘衣’字左側為夜之半像,右側為匕之像,當是夜半有人持短刃發難之意。所以我推測是大同城內有白蓮教的內應,要趁夜半奪城門,放韃靼兵入城。”蕭芹‘哦’了一聲,想看著一件寶貝似的看著蕭風。“你我既然難以確定輩分,不妨就以年齒為憑吧。你比我小甚多,我當個叔父也是當得起的。不過我聽說你喜歡與人稱兄道弟,我就叫你風弟好了,你可以叫我芹兄。你放心,我說到做到,我不會殺蕭家人,更不會殺你。”蕭風伸了個懶腰,笑嘻嘻的說:“既然如此,你也該知道我不會幫韃靼人攻打大明,留著我也沒有用,乾脆放了我好不好。我回家給芹兄你供長生牌位!”蕭芹也含笑看著他,真的就像看著一個頑皮耍賴的小弟弟一樣。“你為什麼不能幫韃靼人攻打大明呢”蕭風擦了擦嘴角,抹去嘴角的酒水,卻抬起手來衝著燈光看了很久。“你看這是什麼顏色”蕭芹不明就裡,但仍然溫和地回答道:“醇酒無色。”“我看著卻是紅色的。前幾天我吐了次血,就在那個被你們屠殺的村子裡麵。”蕭芹閉上眼睛,歎了口氣。“戰爭,永遠是不擇手段的。風弟,我能看出來,你不是婦人之仁的人。我想,你也能猜出我這麼做的目的。”蕭風看著蕭芹,目光變得冰冷而難以捉摸,這種目光燕娘曾經見過,能讓人的心跳加速,全身冰冷。但蕭芹卻似毫無感覺,溫良如玉的目光一直對視著蕭風,並無閃躲。“戰爭什麼樣,我知道。我也知道戰場上的人發起瘋來是什麼樣。但不管怎麼說,我都不會幫韃靼人攻打大明。”“這又是為什麼”蕭風一字一頓的說:“因為我是漢人!”蕭芹看著蕭風,表情變得十分古怪,然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像是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笑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終於,蕭芹停住了笑聲,看著蕭風的眼神中充滿了戲謔,又隱藏著深深的痛苦。“誰說你是漢人”..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