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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案中之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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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炳毫不遲疑,領命而去,臨走前甚至都沒有跟任何人有過眼神交流。實際上就算他想交流,也沒人會回應他。黃錦端著那兩塊玉佩,就像端著自己的腦袋一樣,兢兢業業,大氣都不肯出。嚴嵩當完神探後,也低調的退到一邊,表情裡滿是惶恐、迷惑和痛惜,把一個長輩對晚輩之間發生了不好之事的神態表達的淋漓儘致。蕭風則是一臉關心的看著嘉靖,似乎對這事本身並不太關心,而是更加關心嘉靖的狀態。還主動走過去,替無暇多顧的黃錦,給香爐裡加了塊龍涎香,同時輕聲念叨著什麼。那聲音很輕,輕到隻有離得最近的嘉靖勉強能聽見:“殫竭心力終為子,可憐天下父母心。”嘉靖微閉的眼睛輕輕睜了睜,嘴裡不由自主的重複了一遍。這兩句話看起來平平無奇,卻越咀嚼越有味道,他眼睛裡竟然帶了一層水氣。猛然見看到蕭風那一臉的關心,他心裡一動:彆人都在盤算著這件大事的影響,他卻在關心我心裡的感受,想來師弟是怕我道心不穩吧。可師弟那兩句詩說的何其透徹我一心修道,龍不見龍,平時連兒子們的麵都不見,人們就覺得我真的毫無父子之情。我也以為自己道心穩固,不被俗世所累。可真到了這種時候,我卻沒法完全冷靜下來。不管我喜歡誰多一點,畢竟兩個都是我的兒子啊!嘉靖恐怕不知道,這兩句詩的作者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即便被人們視為鐵石心腸的代表,她的種種跡象表明,她仍然儘了最大的努力想要兒子理解自己。嘉靖的鐵石心腸比她還要低一個段位,所以以她的心境寫出的這句話,嘉靖自然是沒有抵抗力的。嘉靖本打算裕王一到,就狂風暴雨的解決問題。如果真是那樣,隻怕即使裕王有辯解的機會,嘉靖也未必能聽進去。但此時嘉靖被蕭風的一句詩弄得心頭一軟,自然態度上也就有了些變化。看著裕王還一副不知所以的懵懂樣子,嘉靖心裡歎了口氣。他知道陸炳是不會告訴裕王任何消息的,這一點他絕對信得過。所以如果此事確實是裕王所為,那演技確實夠好的。眼睛順著裕王的腰間往下看,腰下赫然垂著一塊玉佩,嘉靖心裡一鬆,聲音也帶出了三分喜悅:“你的玉佩還在啊,拿來給朕看看。”裕王猛然抬頭,詫異的看了嘉靖一眼,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景王,聲音有些顫抖:“兒臣有罪,兒臣數日前丟失了玉佩,正在抓緊派人找尋。想不到父皇……”嘉靖心裡一涼,語氣中帶著一種艱澀:“想不到我就知道了,是嗎怎麼丟的何時丟的說!”裕王此時確實有些慌了,他被帶來時並不知道是什麼事,陸炳也沒告訴他,隻是讓他不管到宮裡遇到什麼事,一定要冷靜!這句提醒此時起了些作用,裕王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先不去想這裡有什麼陷阱。對事情了解不深時,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實話實說。“兒臣糊塗,確實不知道丟失的具體時間,但發現丟失是在三日前。七日之前兒臣還曾擦拭過,因此最多就是那四天之內丟失的。至於怎麼丟的,兒臣確實不知。”嘉靖忍著怒氣道:“荒唐!你隨身攜帶的玉佩不見了,你都沒有發現夜間就寢時那些伺候你更衣的人都是死人他們也發現不了”此時聽起來確實很扯淡,因為玉佩是在腰間通過絲絛彩線打成的絡子係上的。玉佩是有重量的,腰間掛著的玉佩不見了,按道理是能感覺到的。就算裕王粗心,但晚上伺候他更衣的仆人也該發現少了東西。連蕭風都對裕王這番說辭有些皺眉了。“兒臣知道此事匪夷所思。那係玉佩的絡子並未被割斷,兒臣發現時,絡子上麵還有一個形狀相同的玉佩,玉質也很好,上麵也有‘裕’字,隻是沒有那天生而成的‘王’字黃紋。所以兒臣和奴仆們才粗心一直沒發現。”裕王說著,將腰間的玉佩摘下來,黃錦上前用托盤接過,托著往回走,嘉靖站起身,一把抓過那塊玉佩。果然如裕王所說,大小、形狀都一樣,玉質也很好,隻是沒有黃紋,那就是一塊普通的美玉罷了,不足為奇。玉上的“裕”字也刻的很好,這樣的玉佩,如果沒有特彆的懷疑,隻在夜間昏暗的燈光下,確實是不可能看出問題的。而大白天的時候,裕王固然不會沒事總看自己的玉佩,其他人也不敢要求看。誰敢說:“唉,裕王,過來,讓我看看你腰上掛的玉佩,聽說是你爹送給你的,讓我開開眼!”就是瘋子也乾不出這事來。可如果真是被偷了,那這個賊也太扯了。偷走玉佩就偷走了,乾嘛還要搭上一塊美玉來替換呢這事聽起來就不太可信。嘉靖坐回椅子上,疲憊的揮揮手,黃錦把托盤又托到裕王麵前。裕王看著盤裡的三塊玉佩,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看明白那塊破損的,和完整的景王玉佩後,猛然明白了什麼。他臉色煞白,跪在地上大呼:“父皇,兒臣冤枉啊,兒臣冤枉!”嘉靖臉色也有些發白,語氣卻越發平淡:“你的玉佩丟了,腰間換了個假貨。景王的玉佩遺失了,不過一個月的事,消息還未傳出宮中,此刻卻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出現在一具女屍的手中!偏偏這玉佩薄了一層!”裕王臉白如紙,他當然知道嘉靖是什麼意思,關鍵是他也覺得此事確實是讓人難以辯解。巧合嗎這巧合該有多巧,巧到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所有人都在沉默,品味著這其中的奧妙。蕭風忽然開口道:“那個女屍到底是誰這畢竟是起命案啊,難道不是應該先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嗎”沒人說話,陸炳心裡暗暗搖頭:“畢竟是太年輕了,牽涉到皇子之間互相陷害的事,命案本身已經毫無意義了。皇子殺死一個女子,無論如何也不會受太重的懲罰,但卻會敗壞名譽,在未來的大位之爭中落於下風。”但這話同樣也屬於可做不可說的那一種,即使是嘉靖也不能明確的說:“朕的兒子殺人無罪。”所以嘉靖看向蕭風:“你有什麼主意”蕭風道:“玉佩一案,屬於此次命案的案中案。若是命案破了,則案中案沒準同時也就破了。女子是誰,因何而死,何人發現,這些問題中,唯獨女子的身份沒有弄清。以微臣之見,應該弄清此事,這條路也許比困在玉佩這個謎團中能更快。”嘉靖此時有種逃避的心理。雖然他已經幾乎確定裕王有問題,但蕭風的提議既堂堂正正,又能讓他暫時不用直接處理兒子的事,對他也是一種暫時的解脫。所以嘉靖點頭同意:“依蕭愛卿之見,此案交給誰來審理呢”..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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