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知多久,他被華老搖醒,“許兄,你一個看戲的,怎的比我這唱戲的都累。先醒醒,該回返了。”
“回返?”
許舒揉了揉太陽穴,靈魂深處都透著疲憊。
“這一輪祭煉持續一個多月了,大家都累得不行,魏先生決定讓大家夥兒先修整修整,泡泡溫泉,享受享受美人,再來奮鬥。”
華老樂嗬嗬道,“此間正是華某人的福地啊,煉符技藝大大提高,這一個多月時間,華某上繳的奇符數量,竟排在前五,連魏先生都對我誇讚有加,哈哈哈……先享受享受,繼續奮鬥,說不得今年華某就可進階中級符師,到時候,哈哈……”
半個小時後,許舒隨華老一道退出了地下空間,返回了原來的莊園,還住在原來的房間。
華老一回到房間,便換上了浴泡,招呼許舒麻利點,說魏先生這次請來的按摩師個個活色生香,技藝極佳。
許舒婉拒道,“這幾日,祭煉奇符,傷了心魂,得好好將養,我先睡了。”
說完,他又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已是三天後。
他一個符童,根本沒人關注。
他酣睡的三天,也是華老胡天胡地的三天。
這三天光景,華老乾脆就住在浴池,根本不曾回返。
許舒這一覺醒來,神清氣爽,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出了房間,直奔食堂,那處二十四小時提供餐食。
許舒飽餐一頓後,拿上浴泡,直奔浴池方向。
符童和符師,在此間有著明晰的階層界限,這一點明明白白體現在各種供應上。
連浴池也是如此,不遠處歸屬符師的浴室,隔著老遠就能聽見飄飄仙樂,能看見一排排明晃晃的大白長腿,連浴池都是單間。
反觀童子浴室,就是一個大池子,裡麵漫說美人,便是連雜役也無。
許舒麻利衝洗一遍,便沉身進了浴池,霎時,一股濃鬱的硫磺味直鑽鼻腔。
許舒放緩呼吸,好一會兒,才適應這刺鼻的硫磺味。
溫暖的泉水,令許舒的氣血緩緩舒張,前所未有地放鬆。
他在池邊坐了片刻,忽然瞥見嫋嫋煙氣中,豎著個警示牌,提示不要向西方行進,那處水溫猶高。
他正嫌泉水的溫度不夠,一看見這牌子,立時起身朝那邊行去。
轉過一塊鐘乳石圍擋,才發現整個池子向西還有狹窄的甬道,騰騰煙氣遠比這邊池子更大。
而甬道和這邊池子之間,就隔了個類似門檻石的隔斷,避免兩邊泉水交流,傳導過高的熱量。
許舒徑直跨過門檻石,腳才伸進那邊的甬道,便有驚人的熱量傳來,少說也有七八十度。
如此高的溫度,對辨陰士來說,自然是禁區。
但對許舒這樣的強大體士而言,正方便疏通經絡,活躍氣血。
五分鐘後,許舒找了個半凹的石壁躺了,整個身子都埋進了泉水中,隻留出鼻子呼吸。
汩汩的熱量在他周身遊蕩,順著完全擴張的毛孔透入,讓他內外俱酥。
許舒正泡得痛快,忽地,噗通一聲巨響,似乎有人拿石塊砸進了他先前浸泡的池子。
許舒正要起身查看,便聽一聲道,“金銘兄,你也太小心了吧,這都半夜三更了,除了你我,誰有這個閒情雅致來泡湯池。
再說,這池子一眼望到底,哪有人啊。”
“頤和老弟,我家主人說了,小心駛得萬年船,我是記到心裡去了。”
“是是,魏先生說的,自然是至理名言,先泡著,泡完,我再安排,保管讓金銘兄滿意。”
“哈哈,頤和老弟,太客氣了。”
話鋒一轉,“金銘”語調陡然轉冷,“頤和老弟,這回是你花銷呢,還是駱先生花銷?”
“頤和”明顯頓了頓,“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我這次……”
“頤和老弟,慎言。”
“金銘”打斷了“頤和”的話,跳進池子,不多時,便聽見嘩啦啦的水聲。
顯然,“金銘”不放心,在池子裡找尋,看有沒有藏人。
雖隻聽了個一鱗半爪,許舒忽然來了興致。
他雖說全程和其他符童無交流,但在先前的歡迎宴上,他絕不是隻顧悶頭啃著雞腿,而是發動學士異能,仔細觀察著全局。
此刻突然而至的“金銘兄”和“頤和老弟”,兩人聲音才傳來,許舒立時找到了對應。
金銘是魏暢的符童,金銘口中的“駱先生”,必是駱世達。
魏暢和駱世達是此間唯二的高級符師。
顯然,頤和便是駱世達的符童。
聽二人前麵的交談,此番,頤和分明是奉了駱世達的命令,來找金銘打探消息。
其實,不止駱世達好奇,許舒同樣好奇。
這一個多月時間,二十餘位符師始終在祭煉火球符,其中不少抱怨聲。
甚至有符師向魏暢諫言,嫌單純祭煉火球符太過枯燥,想要祭煉其他的火係符籙。
但被魏暢拿邢開鼎的要求說事兒,給壓了下來。
許舒想不明白,邢開鼎要這麼多火球符做什麼?
隻不過當時許舒沉迷煉製一階符籙,顧不得理會。
現在有機會,他也想知道這其中的秘密。
聽見金銘還在池中探查,動靜漸漸逼近這邊,許舒一頭紮進水裡,一個猛子,遊到甬道儘頭,停在水下不動了。
“行了,金銘兄,那邊還看什麼,**十度的高溫,下去人都熟了……”
頤和話音未落,金銘竟邁步跨過了門檻石。
許舒暗道要糟,這甬道隻有十二三米長,東西不過兩米,水深隻有一米五。
若金銘真來回探上一遭,他藏得再好也得漏了。
許舒正思緒飛轉,金銘“握草”一聲,觸電一般收回腳,連聲呼痛。
隨即,便聽見頤和爽朗的笑聲。
一分鐘後,頤和和金銘在池子一角坐定,便聽頤和道,“老兄既然知我來意,不知可否一吐為快?”
他壓低聲音,直抒胸臆,說話,從防水背包裡,掏出一遝綠紙,朝金銘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