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或推開窗子,或走出家門,欣賞著這難得的勝景。
邵潤還是小孩子心性,搶到幾個沒點燃的紙盒邊,取出大量的鞭炮、煙火棒,分發給許舒,秦冰和晏紫。
不消片刻,整個院子,到處都是熱鬨的焰火,快活的空氣。
煙花放了半個多小時,直到臨近的孩子們都湧過來,抱走了大量還未點完的煙花爆竹,許家的宅院才又恢複了安寧。
幾人返回廂房時,蹄髈已經燉得香氣四溢。
許舒早餓得厲害,搬來一桶新燜好的米飯,便分發下去了碗快。
他也不和幾人客氣,抄起碗快,盛了滿滿一海碗米飯,澆上鮮香濃鬱的湯汁,和著油脂顫巍的蹄髈便開吃起來。
晏紫白他一眼,接過鍋鏟,先給邵潤分一碗,又盛一碗遞給秦冰。
秦冰捧著晶瑩透亮的白米飯,眼眸中閃過一抹柔情“有沒有豬油?”
許舒怔了怔“有這一鍋蹄髈,還要哪門子豬油?”
秦冰道“我想吃豬油拌飯,在修理廠吃的那種。”
許舒思緒一下拉回好遠,放下碗快,替秦冰搞來辣椒麵,豬油,醬油。
一通攪拌後,豬油、辣椒、醬油、蔥花、熱騰騰的米飯,達成完美的融合。
秦冰捧過飯碗,吃了一口,熟悉的混合香味勾連著溫暖的回憶,讓她的思緒一下飄得很遠。
一大鍋蹄髈,八成落進許舒腹中。
他山吞海嚼一番後,起身加柴,換鍋,燒開水,將一蓋簾餃子注入鍋中。
二十分鐘後,鍋中的餃子翻滾漂浮起來。
吃完餃子後,已近十一點,在晏紫的提議下,許舒取來酒水。
四人圍爐夜話,聊得倒也熱鬨。
不過話題始終規避前線戰事、未來安排,要麼是談過年事,要麼是談最新上映的幾部大賣電影,抑或是邵潤談起了新近組建的各大門派,以及官方組織的海外探寶的情況。
聊著,聊著,邵潤伏在桌上睡了起來。
晏紫也歪倒在椅背上,小臉紅撲撲的,閉上了眼睛,起了微微鼾聲。
秦冰起身,轉回許舒房間,找來薄毯,給邵潤和晏紫蓋上,隨即出門,來到院中。
不知何時,天上又飄起了雪花,已入深夜,喧騰許久的長興路,終於恢複了寧靜。
“秦老師不會再回春申站了吧。”
許舒走到近前,為秦冰撐起一把傘。
秦冰的情緒始終不高,許舒當然看得出來。
即便是放煙花時,她的笑容也帶著幾分淒然。
何況,秦冰返回的時間節點完全不對。
沒道理在臨近年關的時候回到春申,來找自己。
現在來了,隻能說明以後不會再來。
當然,這些都是表象。
問題的關鍵,還在於秦家,在於納蘭述。
“新年快樂!”
秦冰取出一個金屬方盒,遞給許舒。
許舒接過,才要打開,卻被秦冰按住“哪有當麵拆禮物盒的?”
許舒把方盒收進口袋,在兜裡摸了摸,念頭一動,一個大紅木盒,出現在他手中。
他將木盒送到秦冰手中道“沒什麼準備的,這玩意兒送你,記得,源力混亂時服用,或者衝擊境界時服用。”
木盒中裝的正是兩枚源珠,一枚一階,一枚三階。
秦冰早知許舒有秘藥,能助源力平緩,但一想起服用秘藥時的尷尬反應,她麵色頓時燒紅,忍不住夾緊彈膩的雙腿。
好在大衣修長,足夠覆蓋私密,許舒未有察覺。
秦冰接過木盒“好好照顧小晏,她定是知道此次前線行動,暴露了蹤跡,不想給你添麻煩。但她一個女流,又無家可歸,我們不心疼她,誰心疼她。”
許舒點頭道“小晏的事,我會放在心上,秦老師,您是回東都,還是繼續入近衛軍……”
他到底沒問出,秦冰是否要去找納蘭述。
秦冰敏銳地捕捉到了許舒的小情緒,沉鬱的心情竟生出幾分歡喜“我終究是秦家的人,縱不能回報,也不當拖累。此番離春申站,我會入金鼎閣潛修,明年八月十五……”
話至此處,秦冰忽然轉過頭去。
許舒眉頭微皺,秦冰乾脆轉過身去“大變之世,劇變無處不在,不僅體製內已成鼎爐之沸,體製外也在劇變。各大強悍修士紛紛建立門派,更有古老門派現身,讓人不得不深思,源力出現的時間節點,是不是更早已大爆炸。
總之,世界紛亂,唯有努力提升實力,才是正途。
許舒,你……保重!”
嗶嗶,嗶嗶。
激昂的汽車喇叭聲刺破寂靜的黑夜。
秦冰一裹大衣,頭也不回地撞進風雪深處。
許舒想張口叫住,話到嘴邊,卻開不了口。
很快,他便聽到發動機的轟鳴聲,俄頃,聲音遠去。
許舒怔怔立在原地,心裡感覺酸酸的,這種奇妙的感覺,以前從不曾體驗。
他正要轉身離開,眼前的雪花忽然聚成一張恐怖的大臉。
那水缸一般大小的雪臉展露出輕蔑的笑容,接著,巨口一張,放出顫音“螻蟻就是螻蟻,連世界的真相都沒資格知道,還敢褻瀆我家小姐。納蘭述成神之姿,和他相比,說你是螻蟻,已是抬舉你了。小子,今日先給你個教訓,若敢再羈絆我家小姐,定斬不饒。”
話音方落,巨臉猛地張開血盆大口朝許舒咬去。
巨臉來勢洶洶,遁速驚人,許舒根本來不及閃避,便被撲了個正著。
刹那間,他隻覺渾身血肉抽緊,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靈台中的劍意才要發動,整個人便恢複了正常,綠戒先發威了。
他再定睛時,巨臉已消失無蹤。
幾乎同時,一輛嶄新的加長公羊車的副駕駛上,一個穿著道袍,戴著墨鏡的中年人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撲倒在副駕駛台上,沒了聲息。
公羊車一陣急刹,梳著偏分頭的彪悍青年慌忙搶過道袍中年,一迭聲喚道“郭先生,郭先生,你,你這是怎麼了……”
他心中納罕到了極點。
郭先生的強大,偏分頭根本探不到底。
如此人物,竟然突然受傷,讓他倍感惶恐。
“沒事,郭先生是自己練功走火入魔,彆碰他,用不了多久,便能緩過來。”
後排的秦冰冷聲說道,宛若冰封的玉顏,嘴角閃過一抹不可察覺的微笑。
她懸著的心,忽然放了下來。
以那小子的奸詐,和一貫以來的神奇,自己似乎應該替他的對手擔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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