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拚命掙紮,卻哪裡又掙脫得了。
“大禾號肯定要炸,但又何須你搭上性命。”
許舒挾了江朝歌快速遁走。
迎麵一頭異魔撞來,正要齜牙咧嘴地衝許舒發動攻擊,彤彤燈火下,忽然瞧見許舒麵目。
那胸口破了大洞的異魔呼號著調頭就逃。
“誰說這玩意兒神智皆無的,這不是頂頂的聰明?”
許舒嘀咕著,送目在大禾號上搜尋。
很快,兩個救生圈映入他眼簾。
砰,砰,兩個救生圈被許舒扔進海裡,一頭巨大的黑影從水中鑽出,正是水眷者異魔,他嘴巴裡還叼著半個人頭。
水眷者異魔才要逞威,猛地看清許舒模樣,海麵上頓時卷起波濤。
許舒送目遠眺,蒼茫的海麵上,大禾艦隊如沒頭蒼蠅,各艦除了打響警報鈴聲,瘋狂地朝這邊打探照燈,根本不能做出任何措施。
其他戰艦上的將校,也不是沒有人提出炮擊,此提議一出,便被否決了。
且不說炮擊未必能擊中肆掠的異魔,若是炮擊給大禾號造成任何損傷,是任何人都不能承擔的後果。
為造此艘大禾號,禾國彈丸之地,窮搜民脂民膏,幾乎耗儘國帑。
大禾號儼然是禾國皇帝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
將軍死了,艦員滅絕,都不算什麼,隻要大禾號還存在,一切都可挽回。
“沒用的,許兄。”
海風獵獵,江朝歌神情淒愴,“單憑這兩個救生圈,你我即便能逃離此處,也不可能橫渡萬裡海波。
再說,拖著我這個累贅,根本走不遠。
這麼遠的距離,就是近衛軍中的特等射手越絕無可能將子彈送進那孔洞裡。
讓我去吧,我罪孽深重,若能炸沉大禾號,便是死了,也能安息。”
“胡說什麼,老子好容易救你性命,能讓你死了?
至於能走多遠,看咱造化。
要說槍術,江兄瞧好便是。”
說著,許舒收緊防水背包,隨即挾著江朝歌騰空而起。
人在半空,他揮出停雲槍,一顆普通子彈噴射而出。
江朝歌滿臉苦笑。
此處距離彈藥庫足足一百五十米,光線昏暗無比,且設計度幾乎是負角度,還要在移動中擊中彈藥箱,這不是開玩笑麼?
他念頭未落,便和許舒一道砸落水麵。
下一瞬,一道巨爆震得他耳朵瞬間失聰,口中鼻中同時溢出鮮血,腦子一片空白。
緊接著,眼耳口鼻俱被強烈的水壓侵襲。
許舒腦子也是一片空白,僅憑著本能拉著江朝歌下潛。
按他的設想,激發的子彈引爆彈藥庫之際,整個的爆炸是向四麵八方爆發衝擊波。
但那時,他已躍到了大禾號之下,有大禾號作擋板,被巨爆的衝擊波,波及的威力不會太大。
可他哪裡料到,引爆的彈藥庫威力太大,巨大的衝擊波壓得大禾號排開巨量海水,整個大禾號幾乎被壓進海麵兩米。
狂暴的衝擊波還是波及到了許舒和江朝歌。
兩人幾乎是被衝擊波按進海裡,江朝歌更是短暫地失去思考的能力。
許舒拉著江朝歌下潛十餘米,眼見江朝歌沒了動靜兒,正驚駭間。
一道身影從海下衝來,許舒欲哭無淚,若是那水眷者異魔,這條命肯定玩完。
水下,停雲槍發揮不了威力,本來還能靠這張臉威懾異魔。
可海下光線有限,那水眷者異魔恐怕根本發現不了是他。
許舒暗罵一聲臥槽,咬牙棄了江朝歌,持了驚妹刀,迎著那黑影遊去。
豈料,那黑影竟靈巧地從他身邊兩米開外抹去,朝上浮的江朝歌追去。
許舒正納罕間,終於看清那黑影大小,隻有普通人身高,不是異魔。
他趕忙追去,十餘息後,他浮上水麵,看清那人,驚聲道,“小邵,怎麼是你!”
三米開外,邵潤正在搶救江朝歌,不消片刻,江朝歌咳出大口海水,癱在邵潤身上。
茫茫海麵,無依無著,陡見邵潤,許舒倍感親切。
邵潤咧嘴一笑,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許大哥,你和白眉坐船走時,我就藏在水下,跟著你們來了。
白眉最奸詐,我怕他暗算你。
但我本領有限,上不了船,隻想著等你離開時,給你打打輔助。
沒想到還沒等到你,卻看見白眉先騰空跑了。
那老混蛋一貫地背信棄義,我心急如焚,卻沒有辦法。
再後來,就看見船上亂了,知道肯定是許大哥攪亂了敵人。
就一直在下麵等著,沒想到許大哥弄出這天大動靜,哈哈……”
邵潤本乍見這壯烈場麵,心神激蕩,話說個沒完。
許舒心生感動,重重在邵潤肩膀上拍了拍,“此地不宜久留,趁著大禾號吸引眼球,咱們趕緊撤。
可惜了,兩個救生圈也不知漂哪兒去了。”
邵潤笑道,“我挪走了,巨爆產生的衝擊波又把兩個救生圈推得更遠了,有這兩玩意兒,應該能堅持返回鼓浪號。”
當下,邵潤拖著江朝歌,許舒緊隨其後,三人在海麵上艱難地前行。
一口氣遊出兩百多米,兩個大號的救生圈正靜靜漂浮在海上。
許舒雖氣血強大,又補充了六黃丸,此時也已精疲力竭,趕緊套上救生圈,大口喘息。
江朝歌更是奄奄一息,浮在海麵上。
邵潤則取出身後拖著的一個葫蘆,往江朝歌口中倒水。
很快,一葫蘆水被江朝歌灌了進去,他臉上多了一絲血色。
邵潤丟了葫蘆,一隻手趴在許舒的救生圈上,靜靜地望向大禾號方向。
三人誰也沒說話,倉褐色的天幕下,一輪殘月懸於東天,黝黑的海麵上,無數激昂的汽笛似要嚎破蒼穹。
如海上巨獸一般的大禾號已向東傾斜,大半個身子歪倒在水裡。
恐怖的巨爆輕而易舉地撕裂了裝甲,以大禾號的噸位,在海麵上傾斜成這樣,便是神仙來了,金仙果位以下,也奈何不得。
“英雄,許大哥,你是大英雄。”
邵潤激動得渾身顫抖,他不懂大禾號傾覆,對重新定義丙辰海戰的勝敗有著怎樣的意義。
也不知道大禾號的傾覆對禾國政壇、經濟、民生將會造成怎樣恐怖的衝擊。
他隻知道憑借許舒的一己之力,乾沉了這麼大個的家夥,真是無比的解氣。
而趴在救生圈上的江朝歌,則如癡呆一般,怔怔盯著眼前的奇景,雙目清淚長流,口中喃喃有聲,似乎在念叨著一個個名字。
“走吧,再拖下去,等那幫家夥醒過神來,可就走不了了。”
真乾沉了大禾號,他忽然發現自己遠沒想象中的激動。
當下,邵潤推著江朝歌,許舒將養這片刻,恢複些氣力,三人緩緩朝鼓浪號方向遊去。
行出一段距離,緊箍在許舒左手腕處的鐵環,自動脫落,掉進水裡。
許舒猜測,多半是因為大禾號徹底沉沒,大禾號上的關聯禁製失效,鐵環才終於鬆開。
一個半小時後,三人抵達鼓浪號原來停駐的地方。
鼓浪號已不見蹤影,許舒並不意外。
臨行前,許舒和白眉已經交待好了,一旦他們離開,鼓浪號就應該擇機遠走。
畢竟,等他和白眉在大禾號上搞起事情後,鼓浪號想走也走不了。
許舒和邵潤繼續奮力,朝西北方向前進。
按約定,鼓浪號應該去往那處,停在五十裡外。
遊了一夜,許舒又吞一枚六黃丸,才勉強撐過來。
倒是邵潤依舊神采奕奕,仿佛能從海水中汲取能量一般。
“草!”
遊到約定的停船地點,還是沒看到鼓浪號,許舒心情複雜
這種結局,在他預料之中。
白眉平安回歸鼓浪號,肯定會徹底奪走鼓浪號控製權,不肯在原定位置等候,再正常不過。
他更擔心的是秦冰,厲俊海,捎帶著也有些掛念晏紫那死丫頭。
主要是他不敢想象,二十歲的高圓圓被花褲子壓在身下,該是何等臥槽的畫麵。
“許大哥,怎麼辦?”
邵潤圓乎乎的臉上寫滿擔憂。
許舒擠出個微笑,“不管那麼多,繼續向前,如果我實在撐不住了,你帶江兄離開。”
邵潤搖頭。
“要死死一起。”
江朝歌艱難地睜開眼睛,氣若遊絲地道。
“還沒睡?”
許舒以為他昏死過去。
江朝歌不答,似乎他有限的體力隻能用在關鍵時刻。
東方泛白之際,許舒睡了過去,邵潤也趴在遊泳圈上睡著。
睡了不知多久,熾烈的陽光刺得許舒睜開眼來,他才驚醒,便急急去探江朝歌鼻息。
見江朝歌鼻息微弱,卻綿延不絕,他才放下心裡。
“不對,小邵哪兒去了,小邵,小邵……”
許舒高聲呼喊。
嘩啦,一團水花被衝開,邵潤從海底鑽了出來,懷裡抱著一條十多斤的三文魚,圓鼓鼓的,很是肥大。
“許大哥你醒啦,趕緊著,我費了好大功夫才抓到的,這玩意兒肉質細嫩,可以生吃,肉質含水量豐富,你一天沒喝水了,趕緊補補。”
說著,邵潤用拳頭將魚敲暈,許舒遞過剔骨刀。
邵潤接過,麻利地片魚分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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