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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我的情,記住我的愛,記住有我天天在等待,我在等待你回來,千萬不要把我來忘懷,千萬不要把我來忘懷~~”
唱機演唱著歡快的歌聲。
在歡快的歌聲裡,李伴峰悄悄走向了門口。
我還是走吧。
老座鐘的凶狠,李伴峰感覺到了,他知道自己差點送命。
可這架唱機貌似比那架座鐘危險的多。
李伴峰剛到門口,忽聽唱機變了聲音。
送情郎的癡心妹子,轉眼變成了天涯歌女。
“郎呀郎,你要去何方?
出門之前,垃圾全帶上,
小房子不大,垃圾沒處放,
郎呀,咱家垃圾實在沒處放~~”
她還能改詞。
我特麼現在還有心情關心歌詞麼?
李伴峰推門要走,一道蒸汽攔在了李伴峰麵前。
“郎呀,咱家垃圾當真沒處放!”
“我,那什麼,一會回來,再去扔垃圾。”
李伴峰還想走,蒸汽溫度升高了。
“郎呀,咱家垃圾確實沒處放!”
歌聲越來越陰冷,蒸汽越來越熾熱。
李伴峰前胸滿是汗水,後背陣陣陰寒。
如果不清理乾淨垃圾,李伴峰懷疑唱機會立刻用蒸汽燙死他。
威逼之下,李伴峰回過頭,借著唱機的火光,搜尋著房間裡的垃圾。
他在房間的角落裡找到了碎布,楚雲龍留下的碎布。
碎布頭黏糊糊的,上邊有李伴峰留下的嘔吐物,李伴峰把碎布全都裝進了布袋裡。
唱機用碎布頭清理過嘔吐物?
她愛乾淨!
這架唱機難道是宅靈?
隨身居是我的宅子,我和宅子已經形成了契合。
我要是叫出唱機的名字,她不就成了我的宅靈麼?
想到此,李伴峰凝視唱機,感受著自己和隨身居的契合,在呼吸和律動達到一致的情況下,李伴峰叫了一聲:“唱……”
等等!
她叫什麼名字?
她應該不叫唱機。
這和羅玉妮不叫座鐘是同一個道理。
剛才那聲“唱”,唱機聽到了,立刻做出了回應:
“郎呀郎,你要奴家唱,垃圾清光,小奴給你唱~”
蒸汽嫋嫋,飄向了座鐘的殘骸。
在唱機看來,這也是垃圾。
李伴峰不敢怠慢,趕緊把座鐘崩裂的表盤,崩散的齒輪,折斷的鐘擺,和散亂的木屑、發條全都裝進了布袋,這才敢離開隨身居。
出了門,撿回了鑰匙,李伴峰長出了一口氣。
難怪馮記雜貨鋪的掌櫃願意低價把唱機賣給我。
難怪他還送了我那麼多東西。
原來這唱機是個無主的宅靈。
無主的宅靈等同於惡靈,這惡靈的實力遠在羅玉妮之上,不在李伴峰理解的維度範圍之內。
我又叫不出她的名字,這可如何是好?
不行,得找馮掌櫃問個明白!
李伴峰正想找個地方把垃圾丟了,忽覺周圍有人在注視著自己。
危險!
李伴峰能清晰感知到危險。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李伴峰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兩步,正房的門口突然出現一名男子,攔住了李伴峰的去路。
他穿著白襯衫灰馬甲,收著下巴,上翻雙眼,衝著李伴峰半咧著嘴微笑。
這是羅玉妮的情人,也是殺死羅玉妮的凶手。
他不是掛在柳樹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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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下來了?
不止他一個下來了,這男子身邊又出現了一男一女,在他們身後還有不少身影來回晃動。
身後傳來一陣森寒,李伴峰回頭看了看窗邊,幾名男女正在往窗子裡探頭。
還有不少亡魂,在院子裡圍著房子打轉,有的亡魂從牆壁裡探出了半截身子。
所有亡魂都從樹上下來了,這是什麼情況?
李伴峰稍微一想,立刻能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這些亡魂平時都受到宅靈羅玉妮的控製,為羅玉妮做事。
現在羅玉妮沒了,他們失控了。
很顯然,他們對李伴峰很感興趣,以前他們都是幫著羅玉妮吃肉,現在他們也想開葷。
一名女子率先衝到李伴峰身邊,衝著李伴峰的耳朵伸出了舌頭。
她喜歡李伴峰的味道。
李伴峰俯身躲過,又一名男子朝著李伴峰刺來一刀。
哪來的刀?
壞了!
那把短刀!
李伴峰把那把會喝血的短刀留在了隨身居外邊。
鬼魂也能拿起這把刀?
當然能!
羅玉妮就是靠著這把刀給自己報了仇。
這男子拿著短刀,一刀一刀砍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揮起鐮刀反擊,鐮刀砍過了一片虛影。
他打不到鬼魂。
鬼魂卻能打他!
沒有刀的鬼魂也能打人,一個鬼魂扯了李伴峰一把,從李伴峰的衣服上扯下來一條布。
這可怎麼辦?
李伴峰邊退邊躲,很快退無可退,大片亡魂從牆壁裡鑽了進來,很快包圍了李伴峰。
退回隨身居?
可這到處都是鬼,鑰匙往哪扔?
鑰匙要被這群惡鬼撿走,就麻煩了!
沒辦法了,硬衝出去!
李伴峰一咬牙,硬著頭皮往外衝。
剛衝了一步,屋子裡的鬼魂瞬間不見了蹤影?
都走了?
被我的氣勢嚇退了?
扯淡!
危險還在附近,李伴峰能感知的到。
他奮力衝向門口,忽見一眾鬼魂帶著笑容,堵在了麵前。
想顯形就顯形,想隱身就隱身。
這群惡鬼在戲弄李伴峰,就像戲弄一隻無處可逃的獵物。
男鬼揮刀又砍過來,情急之下,李伴峰用布袋子招架。
男鬼一刀砍破了布袋子,一袋子垃圾散落了一地。
鬼魂們愣了片刻,隨即後退,他們看到了斷折的鐘擺。
這鐘擺相當於羅玉妮的遺物。
他們後退了!
他們害怕!
李伴峰眼睛一亮,趁機將鐘擺撿了起來,想要衝出亡魂的包圍。
可亡魂們很快停止了後退,他們站在原地,默默盯著李伴峰。
他們這是嚇傻了?
李伴峰上前踹了拿刀的男子一腳。
有質感,李伴峰確係自己踹到了那男子。
我打中他了?
可質感不那麼真實,李伴峰感覺自己一腳踹進了稀泥裡。
還真像踹進了稀泥裡,李伴峰的右腳拔不出來了!
這鬼魂故意讓李伴峰打中了他,他要困住李伴峰。
隨時隱身,隨時顯形,虛實之間,隨時轉換,李伴峰真沒想到,鬼魂竟如此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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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身體裹纏住了李伴峰的腳,舉刀要把李伴峰的腿砍斷。
李伴峰舉起鐘擺,金黃色的光暈映在了男子的臉龐上。
男子的短刀懸停在了半空,男鬼癡癡的看著鐘擺,沒有砍下去。
李伴峰奮力掙紮,右腿依舊掙脫不開,周圍的鬼魂卻慢慢聚集了上來。
沒彆的辦法了。
李伴峰迅速轉動鑰匙,他彆無選擇,隻能暫且退回隨身居。
踏進隨身居的門檻,李伴峰借著門框,艱難的甩開了纏住右腿的男鬼,他剛想關門,忽然意識到鑰匙還在自己手上。
千萬不能把鑰匙留在隨身居,寧肯被惡鬼撿走,也不能留在隨身居,否則會被永遠困在這裡。
李伴峰立刻把鑰匙丟到了門外,可再想關門卻晚了,所有惡鬼頂住房門撞了進來。
陰風呼嘯,鬼魂如潮水般湧入。
等隨身居的房門徹底關上,上百個亡魂層層疊疊擠滿了隨身居。
上百張蒼白的臉,帶著空洞的雙眼,癡癡的看著李伴峰手裡鐘擺。
就不該把這東西帶進來。
鐘擺確實能暫時抵擋亡魂,但亡魂對鐘擺並非隻有恐懼,更多的是癡迷。
李伴峰舉著鐘擺,擠在亡魂之中,思索著對策。
對策?
還有對策麼?
嗤嗤嗤~
哐啷啷啷!
唱機還在運轉,但這次響起的不是歌聲,而是鑼鼓家夥。
她還能唱戲?
當然能。
用唱機播放戲曲,是普羅州的時尚。
在馮掌櫃送給李伴峰的唱片裡,就有兩張是戲曲名伶的選段。
隨著鑼鼓家夥的遞進,一聲澄澈的旦角唱腔響起:
“郎君~~~你去集上買菜了(iao)呀!”
“我買菜……”
這像是買菜麼?
李伴峰不會唱戲,反正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呼呀~”唱機又唱了起來,“菜色雖好,可惜不大新鮮~~”
唱腔拖的很長,朦朧之間,蒸汽布滿了隨身居。
鬼魂們有些躁動,他們感到了恐懼。
有的鬼魂衝向了門口,可為時已晚。
蒸汽猛然沸騰,唱機裡鑼鼓家夥齊鳴。
哐啷!哐啷!哐啷!
一百多個亡魂像被裝進了網兜,在慘叫和嘶吼聲中,一股腦被收進了喇叭口,隻剩下李伴峰安然無恙,默默站在唱機旁邊。
吃了?
她把亡魂都給吃了!
這就是她說買菜的意思?
哐啷啷啷!
唱腔再度響起:“夫君~~~你這般疼愛奴家,奴家歡喜滿心,
但俗語有雲,成由勤儉敗由奢,你我夫妻恩愛,當細水長流,日後,卻不可如此靡費~喂呀,嗝嚕嚕嚕~”
一團蒸汽噴了出來,唱機打了個飽嗝。
李伴峰一步一步挪到門口,隨口來了兩句念白:“娘子既是吃飽了,就歇息吧!”
“謝夫君體恤,奴家真就乏困了!”火光熄滅,蒸汽消散,唱機沒了聲息。
李伴峰迅速離開了隨身居,撿起鑰匙,坐在門口大喘粗氣。
他手裡還攥著鐘擺,本想將它丟了,又覺得這東西或許另有用處。
他找了條乾淨的布袋把鐘擺收下,思索片刻,好像還忘了彆的什麼東西。
隨身居裡,那把喜歡在子時喝血的短刀留在了地上。
唱機吃了亡魂,卻沒吃這把刀。
嘶嘶嘶~
銅蓮花的花瓣一片一片展開,一陣旋風過後,短刀被收進了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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