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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李伴峰身體僵硬,拉車師傅往後退了兩步。
李伴峰感覺呼吸都變得異常吃力,還沒想明白身體出了什麼狀況,不遠處的巷子裡,有兩個人走了過來。
這兩個人身穿襯衫,套著馬甲,帶著前進帽,帽簷壓得極低。
看他們是衝著李伴峰來的,車夫一驚,提起車就要離開。
這兩人是乾什麼的?
李伴峰不認識他們。
是衝我來的麼?
還真是衝他來的。
這是肖正功布置的人手,從李伴峰出了車站,就一直跟在李伴峰身後。
他們的任務是殺了李伴峰,拿走李伴峰身上的銅蓮花。
李伴峰想去摸口袋裡的辣條,可他手動不了。
其中一個前進帽從袖子裡拔出了匕首,另一個男人惡狠狠的掃視周圍,示意彆人不要多事。
不能反抗,不能防衛,不能逃跑,李伴峰連動一下都不能。
長這麼大,李伴峰從未如此絕望過。
眼看那兩人越走越近,忽聽有人在身旁說話:
“你先帶孩子去吃點東西,然後去醫館等我。”
那個一米九的瘦高男人,把妻子安頓在了另一輛黃包上,轉身來到李伴峰近前,左手插兜,右手將李伴峰扶住。
看到那瘦高男子,兩個“前進帽”男子沒有立刻靠近李伴峰,他們不清楚這瘦高男子的實力,也不知道對方的來曆。
一個“前進帽”上前搭了句話:“並肩子,滑哪條線,碰碼報報迎頭!”
李伴峰一愣,這是哪國外語?
這不是外語,是黑話。
“前進帽”的意思是:朋友,哪條道上的,說說來曆。
猴子邱聽得懂,但沒做理會,直接無視了這兩人。
另一個前進帽見溝通無果,開始威脅:“合子上的朋友,我們是江相幫的,
旗號你聽過,規矩你也懂,這瓢我們摘定了,青子咬人不長眼,你腳踩寬著些。”
道上的朋友,這人我們殺定了,兵刃不長眼,你彆多管閒事。
瘦高男子眉頭微蹙,掃了那兩個“前進帽”一眼。
兩個“前進帽”忽然覺得心中悸動,心跳頻率變慢,幅度變大。
咕咚!咕咚!心臟似乎隨時要碎裂。
一個前進帽壓低聲音道:“這是個歡修!台階(層次)不低!”
“扯活!”另一個“前進帽”也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準備撤退。
瘦高男子的實力,不是他們兩個能夠觸及的,沒半點猶豫,兩人轉身就走,轉眼沒了身影。
瘦高男子也沒追趕,扶著李伴峰,直接問車夫:“你車快麼?”
“不算太快。”車夫躲著李伴峰,不想拉他。
照了天光的人,隨時要出大事,還沾了道上的人,誰願意和他扯上乾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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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有火輪麼?”瘦高男人又問。
車夫搖頭道:“我要是有火輪,還掙這幾塊錢的生意?”
“站前有帶火輪的麼?”男子拿出一張十元鈔票,遞給了車夫。
車夫接過鈔票,露出了笑臉:“有,先生,我帶您去。”
不用乾活,白掙十塊,這個錢還是願意拿的。
車夫在前邊領路,瘦高男子一手插兜,一手扛著李伴峰,跟著車夫穿了一條巷子。
巷子口,有一個矮壯的車夫,正蹲在地上抽著煙。
煙很嗆,是他自己卷的旱煙。
“先生,這位就是帶火輪的。”之前的車夫把人帶到,趕緊離去。
瘦高男子上前問那矮壯車夫:“你這火輪什麼成色?”
車夫抬起頭道:“我特麼都拉車了,還能什麼成色?地皮一層唄!”
瘦高男子點點頭:“知道貨郎在哪麼?”
車夫咂咂嘴唇道:“上午還見過,路有點遠,也不知他現在還在不在。”
“路遠不怕,你出個價。”
車夫伸出五根手指:“五百,桓國鈔,不還價。”
瘦高男子把李伴峰放在車上,從懷裡撚了幾下,撚出五張百元桓國鈔票,給了車夫。
車夫見瘦高男子用一隻手掏錢,又看了看他一直插在褲兜裡的左手,覺得有些奇怪,但並沒有多問。
數過鈔票,一張不少,車夫掐滅煙頭,左手手腕向上,托著左車轅,右手手腕向下,按在右車轅上。
李伴峰覺得他握車把的姿勢有點奇怪呀,一隻手向上,一隻手向下,怎麼看著這麼彆扭。
其實他不懂,這是陰陽把,拉洋車最標準的把位。
李伴峰在電視裡看到的黃包車夫,都是兩隻手一起往上抬著車把,如果用力不穩,乘客會在車上前後仰合,甚至有可能從車上摔下來。
車夫如果這麼拉車,輕則收不到車費,重則還要挨頓毒打。
陰陽把位,一上一下,車夫穩穩當當把車拎起來,喊一聲:“走著!”
話音未落,車夫拉著車子已經鑽出了巷子。
李伴峰的意識還在,風在耳邊呼呼的刮,路邊的房屋樹木飛速後退。
可能是因為巷子很窄,路邊的建築很近,讓李伴峰產生了視覺上的偏差。
這是什麼速度?
這車夫居然把洋車拉出了汽車的感覺。
猴子邱也覺得這車夫有些特殊:“你這身手,可不像一層修為。”
車夫笑了一聲:“你給錢,我拉車,又不是跟我過日子,管那麼多做啥!
有話咱們先說清楚,你身邊這人像是照了天光的白羔子,
我隻管把你們送到地方,這人是死是活,可不關我事!”
“放心吧,他死不了,”瘦高男子道,“這小兄弟命好,本來遇不到貨郎,火車在路上耽誤了三天,正好讓他趕上了。”
車夫一愣:“真的假的,這麼好命?該不是遇到福星了吧?”
李伴峰脖子不能活動,也看不到車夫的腿腳到底是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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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能從固定的角度,看著沿途的風景。
這鎮子的建築很奇怪,磚石交錯,齊整乾淨,並無蕭條破敗之感,但卻帶著讓李伴峰深有觸動的滄桑。
不是古老的滄桑,是彆致的滄桑,磚石牆壁之間寬敞門庭,大氣的抬梁和飛簷,很有古風古韻。
可牆壁上不時出現的雕刻和舷窗,又有些西方氣息。
尤其是街巷之間的二三層的小樓,樓上凸出在外的陽台和回廊,窗上和門上獨有的拱券,牆壁上的薔薇花和爬牆虎,讓李伴峰仿佛仿佛到了一個特殊的時代,一個夾在曆史縫隙中的時代。
到底是什麼時代,李伴峰無暇思考,心跳的艱難和呼吸的滯澀,讓他感受到了來自生命的威脅。
且聽著車夫和瘦高男子一路閒聊,從鎮子上一直跑到了郊外,到了一處荒野,車夫停了下來,擦了把汗。
“還真是命大,貨郎沒走!”車夫喘息半響,回頭看了看瘦高男子和李伴峰。
瘦高男子扛著李伴峰下了車,看到前邊一棵柳樹下,停著一輛推車,推車上放著一個兩層大木櫃子,木櫃上插著一隻紅燈籠。
推車旁邊蹲著一個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正在樹下打盹。
車夫對著男子吆喝一聲道:“哎!生意還做麼?”
男子抬了抬眼,起身伸了個懶腰,拿出一個撥浪鼓,打了起來:
叮鈴咣當,叮鈴咣當!
“洋胰子,雪花膏,
絲巾手帕,針線包,
皮桶子,鐵水筲(音同燒),
洋火洋蠟,洋鐵鍬!
鹹菜壇子,醬油壺,
飯勺水瓢,切菜刀!,
一車好貨老招牌,
樣樣平賣隨你挑!”
貨郎?
這就是貨郎?
貨郎衝著瘦高男子,打了個哈欠道:“猴子邱,買什麼呀?”
這瘦高男子叫猴子邱,貨郎居然認識他。
猴子邱道:“白羔子照了天光。”
貨郎拿出鑰匙,打開了木櫃子的第一層:“白羔子照了天光,不想死,就必須得入門,
你想怎麼結賬?桓國鈔還是大洋錢?”
猴子邱道:“桓國鈔。”
貨郎打開了貨櫃上的抽屜:“我這裡還剩下五樣藥粉,耕修三萬,歡修五萬,食修六萬,旅修八萬,宅修十六萬,我看他也說不了話了,是他自己選,還是你替他挑?”
ps:感謝雪山遠峰。
諸位讀者大人,用過雪花膏麼?
你們喜歡哪個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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