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校找到了涅莉,說:“今天晚上我軍會炮擊敵人炮兵陣地,所以運輸不會受到乾擾。你還是到後麵養傷吧。”
涅莉問:“是羅科索夫將軍的命令嗎?”
“不是,”中校搖頭,“但是方麵軍司令部今天又問你的情況了,明顯司令官在關心你……您啊。”
“他不會下這樣的命令的,你不知道嗎?他自己都在前線衝鋒了,今天俘虜的莫拉威亞人都說羨慕我們能在會親自衝鋒的將軍麾下作戰。”涅莉平靜的說,“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這裡,直到戰役勝利。”
中校還想說什麼,卻被對岸的炮聲打斷了。
從西岸當然看不到東岸炮群開火的樣子,但是天上的呼嘯大家都聽得真切。
中校看看東岸,又看看正在不斷閃爍的西邊,這才回到最初的話題:“您還是過河去吧,現在這個局麵,灘頭丟不了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們還能被莫拉威亞人奪走了陣地嗎?不能夠啊!”
涅莉:“我不喜歡半途而廢。照您這麼說,我呆在這邊也不會有危險了,我還能被莫拉威亞人乾掉嗎?”
中校沉默了。
這時候第一波渡河的小艇已經靠岸,心急的人直接跳進水裡,涉水過來,大衣下半截都濕漉漉的。
一名少校看到這邊有軍官,也靠過來,對中校敬禮:“你們辛苦了,我們過來換防。”
中校點頭:“好好休息。對岸情況如何?”
少校一邊把濕了的大衣脫下,放到火堆邊上烤,一邊答道:“反攻估計快了,對岸全是部隊,我們先過來隻是防止丟掉灘頭。所有人都在說,等瓦爾岱丘河結冰,就該反攻了。”
涅莉:“對岸已經很多部隊了嗎?”
“對啊,數不清的番號,有人說已經一百萬人了。還有很多很多的大炮,火箭炮。你聽聽這炮聲,隔著河都排山倒海啊。”
說完眾人一起看向東岸,確實隔著那麼寬的瓦爾岱丘河,也能感受到大炮的聲威。
中校感歎:“終於要結束了,最後給敵人個痛快!”
涅莉沒吭聲,隻是看著西邊地平線上不斷閃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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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森第六集團軍司令部。
集團軍參謀長神色嚴肅的放下聽筒:“我們聯絡不上敵軍登陸場附近的炮兵陣地了,今天無法用炮火乾擾敵人的運輸。”
弗雷德裡克上將:“我的增援在哪裡?”
“一個裝甲軍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參謀長答道。
弗雷德裡克上將忽然情緒激動起來:“不是莫拉威亞裝甲軍吧?是純正的普洛森人吧?”
“是的。”
得到肯定回答後,上將歎了口氣:“莫拉威亞人,拿著和我們差不多——甚至更好一點的裝備,打得卻一團糟。他們除了增加我們的後勤壓力,什麼作用都起不到!”
房間裡的參謀們麵麵相覷。
弗雷德裡克上將站起來,背著手來到地圖前,盯著地圖看了好幾秒:“也許我們應該撤退,耗下去隻是單純的在浪費普洛森士兵的生命。”
參謀長:“我們可以向b集團軍群司令部發電報,並且抄送統帥部。”
弗雷德裡克上將思考了幾秒,痛下決心:“就這樣做,你親自起草電文,口氣要柔和一點,儘量描述我們麵對的狀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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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前線普洛森第81步兵團團部,理查少校長歎一口氣:“我們大概打不下這個城市了。”
僅剩的參謀抿著嘴:“團長,這樣不利於士氣……”
“你以為士兵們不知道嗎?我們剛剛進入城市的時候,安特人隻是一些隻能利用暗旮旯偷襲我們的烏合之眾,隻要他們攻擊之前暴露,就一定不會對我們造成太大的傷亡。我們幾個人就能壓製安特一個班控製的建築!
“但是現在,還活著的安特士兵全是經驗老到的戰士,我們士兵會的,他們都會。他們已經……成長為老兵了。”
理查少校看著外麵飄著細雪的夜空:“天氣越來越冷了,聽說瓦爾岱丘河已經有一層薄冰,去年冬天那糟糕的記憶讓我這幾天都在做噩夢。”
參謀:“我們這次有冬裝。”
“是啊,有冬裝,武器上也是軍工部門說的防寒潤滑油。”理查少校頓了頓,反問道,“最近幾天有多少槍凍住,要加熱化開的事件你知道嗎?”
參謀沉默不語。
這時候少校的勤務兵拿著罐頭進來了:“少校,罐頭加熱好了,喝點肉湯吧。”
理查:“吃的隻有罐頭,乾糧,以及從安特人那裡搶來的醃菜,彈藥也開始越來越少了,到時候部隊的士氣怎麼辦?占領城市,結束戰爭,哼。”
參謀:“上麵會想出辦法的。”
“是啊,會想出辦法的。”理查少校接過罐頭,用勺子舀了一勺肉湯放進嘴裡,咀嚼著完全沒有煮透的肉丁。
吃完他罵道:“這簡直是豬食,豬食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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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高舉手裡的火腿:“為我們的艾米莉亞順利生還乾杯!”
艾米莉亞:“彆說得我好像經曆了什麼危險一樣!普洛森人想要擊落我還早著呢。”
“沒有經曆危險嗎?那為了艾米莉亞又擊落了一架敵機乾杯!”王忠臨時改了祝酒詞。
艾米莉亞:“你隻是想乾杯吧?你們這些安特酒鬼!”
王忠哈哈大笑。
巴甫洛夫吃完盤裡的火腿,把盤子遞給煮飯隊的姑娘:“再給我來一點。”
王忠:“今天全軍都能吃上熱飯嗎?”
煮飯隊姑娘答道:“我們已經儘力往前線送熱飯了,但是好像有些部隊已經化整為零了,我也不知道這個詞什麼意思。”
這姑娘看起來隻讀完了十年級,就準備嫁人了。
王忠:“就是一整個部隊解散成無數戰鬥小組,滿天星一樣散落在城市裡。你知道滿天星吧?”
“這倒是知道,我丈夫以前就用這個給我編花環。”
王忠:“哦?他現在在哪裡?”
“在聖安德魯堡失蹤了。”姑娘平靜的說。
沉默降臨。
好在這時候一名少將帶著人進了司令部所在的豎井。他一眼看到了王忠,就敬禮大喊:“報告!第1重型突破炮兵師師長列昂尼德·亞曆山德羅維奇向您報道,羅科索夫達瓦裡希。”
王忠抬頭看了眼少將:“你這個重型突破炮兵師有多重型啊?”
“我們有00毫米以上大炮00門,1毫米大炮00門!”列昂尼德·亞曆山德魯維奇少將自豪的說。
王忠:“還不錯,巴甫洛夫,把他們加入我們的火力計劃,爭取反擊開始的時候,要把敵人的陣地抹平,所有的戰壕都炸平!”
“交給我吧。”巴甫洛夫放下火腿站起來,把手上的油直接擦在大衣上,對列昂尼德·亞曆山德羅維奇做了個“來”的手勢。
少將趕忙過去:“您說。”
巴甫洛夫:“這是我們目前的火力計劃,我手下的參謀會把你們編進去,我推測大概會把你們部署在這裡,補給從馬馬耶夫兵站走……”
王忠喝了一大口熱湯。
這時候有警衛團的士兵進來報告:“將軍,下雪了。”
王忠:“不是一直在下雪嗎?”
“大雪,將軍,您出來看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冷風順著豎井的灌入,冷得王忠一哆嗦——明明爐子和熱湯就在旁邊!
他趕忙把上衣的風紀扣扣上,再把大衣的懷也拉上,再圍上圍巾——
他停下來,手指婆娑著圍巾。
這是雅科夫的圍巾,據說是他妻子親手織的。
王忠咬了咬牙,鬆開圍巾,轉身對警衛說:“走,看看多大雪!”
很快,他出了隧道大門,站在阿巴瓦罕的夜色中。
北風卷著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
吹在臉上的風就像刀片在刮他的臉。
雪裡麵好像還夾著冰雹,落在地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王忠麵對大雪,哈哈大笑:“好!好啊!最好就這樣拚命下,把敵人的補給線全部淹沒!”
巴甫洛夫也跟出了隧道,看著大雪皺著眉頭:“這麼大的雪,估計要發動沿途的教會,動員勞動力來鏟雪,才能保證火車通車了。”
王忠:“這不是好事嗎?敵人可動員不起來這麼多勞動力鏟雪,而且他們也沒有鐵路,隻要雪夠大,連坦克都走不了!
“安特母親終於給敵人顏色看看了!”
**夫也出了隧道,剛出來就縮脖子:“我去,這也太冷了,搞不好今年冬天會比去年冷!”
王忠:“那不是好事嗎?我們有不少人,可是生活在遠東的極寒凍土上的,他們肯定比普洛森人適應嚴冬。”
巴甫洛夫:“我們還有庫巴的燃料油,能燒著取暖,他們隻能燒坦克的機油和汽油了。”
仿佛為了回應巴甫洛夫的話,一陣北風呼嘯而來,把地麵已經快五公分厚的雪全部卷起來,整個隧道外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王忠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到了什麼神山,這霧氣是神仙登場的前奏。
但是刺骨的寒冷讓他保持著清醒。
他低聲道:“歡迎你啊,冬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