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德少將是淩晨兩點才回到普洛森第十四裝甲軍第九裝甲師師部。第九裝甲擲彈兵師的師長霍普少將已經在師部等著了。霍普少將是施耐德的同期,看到他這麼灰頭土臉的進來眼睛瞪得老大:“你這是遇到夜襲了?”“我從炮擊中活下來,羅科索夫可能用了一千門大炮向我射擊,我的裝甲營營長和你師第一團團指揮班子都報銷了,就因為炮擊來的時候他們正在開會!”施耐德頓了頓,繼續說,“你趕快從我的師部離開!不能讓羅科索夫再把我們兩個師的師部都端了!”霍普少將皺著眉頭:“他又不知道師部在哪裡,而且你這個師部和前線有十五公裡,敵人能炸到我們的炮兵陣地應該不多。“記得我們在軍校時的教官埃爾文嗎,他一直強調師指揮所和前線的距離不能超過十公裡,如果超過了這個距離,師長就不能搞清楚前線的狀況。“我們已經違反了教官的教誨。”施耐德少將連連搖頭:“不不不,埃爾文教官在非洲軍團天天衝在第一線,他肯定第一時間就上羅科索夫的戰利品架。”霍普少將皺眉:“戰利品架?”“對,安特貴族會把自己親手獵殺的熊或者鹿做成標本掛在自家牆壁的戰利品架上。而羅科索夫是最高等級的安特貴族,他說不定會把自己擊斃的普洛森將軍身上的勳章和軍銜熔成一塊,刻上名字和軍銜展示在戰利品架上。”施耐德少將說的是“說不定”,是一種推測,但是因為他說的內容過於驚悚,霍普少將大驚失色,完全沒注意到這是推測:“他居然會這樣做嗎?”施耐德這才發現朋友誤會了,趕忙糾正:“我是說,可能!這個羅科索夫有點邪門的,他絕對有辦法知道進入炮兵射程的高級將領的位置。記得阿斯加德騎士團哪個師的少將師長是怎麼死的嗎?“他上了坦克到前線看看怎麼回事,結果就被羅科索夫的重炮覆蓋了。”霍普少將搖搖頭,扭頭對自己的勤務兵說:“把我珍藏的威士忌拿過來,我想我的老朋友要喝一杯。”勤務兵:“是那瓶加洛林帶過來的威士忌嗎?”“是的,就是那瓶,再把我從佛羅倫薩帶過來的雕花杯子也拿來。佛羅倫薩工藝,你真該看看,這幫薩丁人打仗不行,搞藝術是真的不錯。”霍普少將後半句是對著施耐德少將說的,一邊說一邊想要拍他的肩膀。但是施耐德少將揮手推開了老友的手:“我沒有發瘋,也沒有因為炮彈休克產生癔症,這太巧了,我剛好到前線,炮擊就來了。”霍普少將:“實際上就在剛剛,我軍所有的進攻出發地和集結地都遭到了炮擊,羅科索夫就是從白天的攻擊推測出了集結地的位置,蒙了一輪,然後你剛好在那裡。”“還能這麼巧嗎?”施耐德少將狐疑的反問。霍普少將:“當然能,戰場上巧合還少嗎?我隨便到部隊逛一圈,就能收獲一籮筐的關於護身符的故事,什麼誰誰有一天護身符不見了,然後就被子彈爆頭。“難道那些都是真的嗎?不,是概率,以及幸存者偏差,隻有這些剛好應驗的會被人記下來,還有無數帶著護身符上戰場的人被打死了,護身符沒有發揮任何作用。“你遇到的事情也是如此,羅科索夫剛好炮擊前線,這是他的常規操作,實際上有不少在入夜之後先轉移再紮營的部隊就沒有被他炸到。“你隻是疏忽了,讓部隊在集結地就地休息,然後就糟重了。”施耐德少將摸了摸胡子,盯著好友。霍普少將:“就是這樣啊,老朋友!”這時候霍普少將的勤務兵拿著酒和雕花酒杯過來了。“來,伱應該喝一點,壓壓驚。你就是死裡逃生之後在後怕,然後開始胡思亂想。”霍普少將接過酒和酒杯,倒滿了一杯遞給施耐德。施耐德一把搶過酒杯就大口悶,一飲而儘。喝完之後他好像冷靜了一些,在幾次深呼吸後,他說:“仔細想想,你說得有道理,我隻是剛好遇到了炮擊,我不該嚇成這樣,太給帝**事學院丟人了。”霍普少將點點頭:“是的,你剛剛那個樣子要是被對我們容克貴族不滿的人看到了,他會說我們去軍事學院隻學會了用刀叉吃飯的。”“見他們的鬼!”施耐德好像通過酒精找回了自信和勇氣,“讓我們來計劃一下明天的攻擊。我的第一營被那樣炮擊,明天不檢修坦克沒辦法進攻了,我在那裡的時候看到很多坦克的履帶被炸斷了。還有無線電什麼的也很多被炸壞了。”其實施耐德還有個重要的東西沒說:坦克的觀瞄係統。被這樣轟炸,幾乎所有的坦克觀瞄係統都要重新調整,不過這件事等天亮坦克手自己就能解決,大多數觀瞄係統不需要進行維修,隻需要重新校準。施耐德作為專業的坦克軍官,下意識的就認為這件事不用擔心,給略過去了。也就是普洛森裝甲兵確實精銳,不用擔心這種事,等裝甲兵的訓練水平被補充兵拉低了,施耐德說不定會因為大意付出代價。現在,施耐德自顧自的下達著命令:“明天由第二營接替第一營發動進攻,第一營的坦克全都拖曳到維修營進行初步檢修,有需要大修的移交裝甲軍功維修工廠。”“是。”師參謀長飛快的記下了施耐德的命令。“霍普,我的老朋友。”施耐德轉向友人,“你的第一裝甲擲彈兵團也該換了,營連以上主官就剩下幾個幸運的家夥了。”“放心吧,我的部隊能做好,就算是指揮序列上的第二梯隊,也是經驗豐富的軍官,沒問題的。”霍普少將自信滿滿的說。施耐德點頭:“那就好。我這次前出偵查還是有效果的,我識破了羅科索夫的詭計,明天我會用光配屬給我們的炮射煙霧彈,把整個無名高地都給遮蔽,然後進行近距離作戰。”霍普:“那不就是全靠我的擲彈兵了嗎?”施耐德擺了擺手:“不用擔心,今天我們攻了一天,陣地上全是動員兵,部隊番號前麵有‘臨時’這個詞綴的,安特人有這個詞綴的部隊都非常垃圾。”“你們被臨時部隊抵擋了一天?”霍普少將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我來的時候以為這個高地是安特的近衛軍呢!比如羅科索夫的精銳,近衛第一紅旗步兵師。”施耐德搖頭:“中午進攻受挫的時候我專門問了,抵抗我們的部隊不打紅旗,來馳援的坦克也沒有紅旗。我們被安特的普通部隊——不對,是安特的臨時步兵部隊阻擋了一天。”霍普抿著嘴,沉默了幾秒之後說:“看來經過這一年多的戰鬥,我們部隊和安特部隊的素質差距沒有那麼大了。”施耐德:“彆這麼憂心忡忡,我們剛剛在三個月的時間內挺進了這麼長距離呢,這麼長!”他指著師部牆壁上的巨幅地圖,又重複了一遍:“看!這麼長,這麼遠!”霍普少將看向地圖,輕輕點頭:“是啊,比去年挺進的距離還遠,占領的土地還多。除了殲滅的部隊沒有去年多,可以說我們在夏季攻勢取得了輝煌的勝利。”提到殲滅部隊沒有去年多,所有人都沉默了。施耐德自己從霍普的勤務兵那裡拿過酒瓶,給自己滿上,然後一飲而儘。喝完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戳,大聲說:“不管了,反正這次進攻會結束戰爭,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凱旋回國,專心準備進攻聯合王國了。”霍普少將點頭:“是啊!明天一舉拿下眼前這個無名高地,然後一路平推到阿巴瓦罕城下。”第14裝甲軍的任務是從城市兩側的開闊地把戰線一直推進到建築密集區。打下無名高地之後,14裝甲軍就會進入城鄉結合部一樣的區域,雖然磚石建築變多,但依然屬於開闊地。按照進攻計劃,14裝甲軍應該於23號抵達阿巴瓦罕城區。而這個進攻計劃,現在出現了小小的問題。施耐德少將決心明天修正這個小問題。他像是自我安慰一樣輕聲嘀咕:“隻是一些臨時步兵,肯定沒問題的!”————“敵人肯定沒想到,我們頂替了兄弟部隊。”海軍步兵393旅阿羅梅耶夫準將說,“根據抓舌頭獲得的情報,有一個裝甲擲彈兵師剛剛上來了,我們正好和這些精銳部隊碰一碰。他們一直號稱最強輕步兵!我們看看到底有多強!”說著阿羅梅耶夫準將拍了拍胸口,海魂衫下麵結實的肌肉發出邦邦的聲音。集中在小小地堡裡的393旅指戰員一起發出會心的笑容:“讓他們看看吧!”阿羅梅耶夫準將:“羅科索夫將軍一直看重我們!這一點大家都能感受到!我們也曾經和精銳的225師坦克殲擊營並肩作戰!明天定會讓敵人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