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4年12月12日,王忠照常出門。第一站是審查委員會,他要在那裡完成文件的批閱——自從確立了委員會的各部門領導後,王忠每天要處理的文件數量已經降低到20份,而且大部分都和12月中旬的第一次兵器審核有關。在這次審核上,委員會將首次發揮它的職能,決定哪一樣兵器的改型能投入生產。當然因為委員會這個月才組建起來,所以這些改型都不是由委員會提出的技術指標,而是部隊的反饋零散的反應到設計師那裡,再由項目的總設計師“看著改”。以後委員會將會彙總前線的需求,提出技術指標,然後下達給相關的設計師,誰能改出性能更優秀的產品,就生產誰的。在委員會批完文件,王忠得去庫賓卡演習場,視察近衛一機步的訓練以及新的師的組建。因為近衛一機步編成相當的複雜,所以要以它為藍本組建兩個師,說著簡單,做起來可難了,連屠格涅夫都隻能先努力湊齊一個師的架構。主要的困難點在於,安特這邊基礎教育普及度不夠,原本王忠還以為十年級畢業是安特的普遍情況,現在才知道其實隻有發展得比較好的地區才能有這麼多人上十年級,絕大多數安特平民的孩子都是讀個幾年教會的學校,就要出來工作了。至於高中畢業生,在現在的安特步兵中簡直鳳毛麟角,大部分高中生都被補充到了技術兵種裡。就這樣高中生在安特陸軍的技術兵種裡也占不到百分之二十。不過今天的行程一開始就遇到了一點小麻煩。王忠隻能一邊努力讓這些大老粗多少學點文化知識,一邊找海軍協調:你們都沒軍艦了,高中生能不能給點啊,給點吧,給點呀!今天王忠的小車隊剛到內戰紀念醫院門前就被堵住了。審查委員會就在內戰紀念醫院旁邊,這醫院是葉堡最大的醫院,而且有葉堡最好的創傷外科。王忠一拉開轎車的車窗,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這些卡車應該運送的都是前線下來的傷員。知道了問題的症結那就好辦了。壞消息是,安特人是真不愛學習,他們晚上喜歡喝酒,在篝火旁邊跳膝蓋毀滅舞,彈巴揚和巴拉萊卡。地球有現成的模板照著學啊。難怪在地球的電影《***保衛戰》中,演員還專門有句台詞,指出:“文化水平不高限製了技術兵器性能的發揮。”王忠果斷決定在近衛一機步全麵開展夜校學習,提高士兵的文化水平。雖然王忠已經寫了一本小冊子,印出來在學校裡發放,但這似乎增加了同學們來聽課的熱情。王忠也終於了解為什麼海軍步兵戰鬥力這麼高了,媽的海軍步兵最起碼是十年級畢業,高中生很多。等庫賓卡的事情忙完,王忠就得去學校上課,他的大課是軍事學院最受歡迎的課程,那些每一節都沒有落下的學員現在都被叫做“羅科索夫派”。像裝甲兵這種人多的兵種,構成當中大部分都是十年級畢業生,甚至還有十分之一沒上過十年級,隻在教會學校學過讀書認字。總之,這就是羅科索夫中將一天的行程。一輛接一輛的卡車在公路上蠕動,慢吞吞的前進。總之現在王忠的第一個樣板師已經搭了一半了,就等在軍事學院進行理論學習的那幫前線回來的軍官學成,補充到部隊裡。卡車隊伍前進這麼慢,應該是因為醫院已經在滿負荷工作了。幸虧教會那邊在努力把高中生和十年級畢業生往王忠這邊送,看來教會也覺得與其把這些有文化的好青年交給那些菜逼將軍送掉,不如給王忠。士兵們白天訓練,晚上學文化,學技術知識。好消息是,安特這邊至少所有人都識字,不用像地球的那支模板軍隊那樣每個士兵背後還背一塊認字的板子。王忠等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直接開門下車。瓦西裡趕忙喊道:“將軍?你去哪兒?”王忠:“我們走過去,要不然趕不上今天上午的工作了。”瓦西裡趕忙拿著公文包下來了。格裡高利也一起下來,跟著王忠向前走。王忠剛走了沒幾步,一輛卡車上的傷員就發現了他,大喊道:“將軍閣下!”“你們好。”王忠揮揮手。沒想到這位傷員大哭起來:“將軍閣下!我們沒有聽您的話,以為普洛森人已經要完蛋了,我們還嘲笑您!希望您能原諒我們!”王忠:“這不怪你們,是速勝派蠱惑了你們!他們罪該萬死。”這傷員一哭,王忠一回答,好家夥車上所有人都發現了王忠。而且這個消息還沿著車隊向前後傳播。更多的傷員加入了哭訴:“普洛森人建立了堅固的碉堡!我整個連都折在碉堡前了啊!”“他們很狡猾!故意設置了陷阱,我們衝進去,四麵八方都是火力點!”王忠不由得蹙眉:這個四麵八方都是火力點的防禦陣地,怎麼感覺和我脫不了乾係啊?普洛森人這就把我從地道戰裡毛來的防禦陣地給學過去了?這學習能力有點強啊!王忠這才往前走了幾十米,看起來整個車隊都知道他來了的消息。而且消息在傳播過程中明顯出現了偏差,現在大家都說“羅科索夫將軍來慰問我們啦”。事到如今我隻是上班路過這件事已經說不出口了。王忠隻能不斷和卡車上伸下來的手握手,讓傷員們隨便觸摸自己的臉頰和軍裝。等好不容易走到醫院門口,王忠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進去慰問一下好了。結果他剛進醫院,把門口護士嚇一跳:“中將閣下!您怎麼了?是遇到襲擊了嗎?我這就喊槍傷科主任!”王忠:“不不,這不是我的血。是將士們對我的祝願。”他低頭看了看身上那些血汙,鄭重其事的說:“他們在用這種方式,讓我記住血債必須血償。”護士的表情概括來說就是“我沒聽懂但是好像好厲害”。她問:“需要通知院長您來視察嗎?”王忠:“不,我看看就走。”接下來兩個小時,王忠和上百名傷兵交談,獲得了很多一手資料。比如進行防禦作戰的,可能是普洛森第九集團軍和阿斯加德騎士團第一軍,第九集團軍的指揮官是瓦爾特孟德爾中將,而阿斯加德第一軍的指揮官是王忠的老熟人齊格飛·吉爾艾斯。再比如,敵人確實有一種長管坦克,但是數量很少。有一名營長向王忠保證,這種長管坦克可能隻有一個營,而且所有坦克上都有骷髏頭標誌,推測是所屬戰鬥部隊的標誌。王忠這邊信息收集得差不多了之後,院長終於趕來了。“抱歉,將軍閣下,我有手術耽擱了。”院長一臉歉意。王忠:“不要緊,你去手術。你拯救越多傷兵我越高興,來迎接我從來不是一件要緊的事情。”院長點點頭:“您還是和以前一樣啊。”王忠有些意外:“咦?我們以前見過嗎?”“在洛克托夫,我也是戰地醫院的院長。”院長推了推眼鏡。王忠大喜:“您是洛索諾夫醫生!您也活下來了啊。”院長:“活下來了,差點就被圍在了阿格蘇科夫,到了葉堡之後,剛好這個醫院的院長被普洛森的轟炸炸死了,我就上任了。”王忠:“您辛苦了。”兩人握手。院長:“那我就繼續手術去了。”王忠:“您請,我再和戰士們待一會。”院長點點頭,轉身離開了。王忠則看向擠滿了病房的傷兵。所有人傷兵都在看著他。王忠覺得這個時候得說點什麼,便開口道:“此時此刻,我不想裝出一副先知先覺者的樣子,說什麼‘這都是沒有聽我的勸告才變成這樣’。我理解你們想要儘快打回家去的心情。”王忠解下自己一直掛在身上的飯盒:“這個飯盒!裡麵是我家鄉可薩莉亞的泥土。我在離開可薩莉亞的時候,在一個無名小站挖的。“同一天,我的父親,還有我最好的哥們全都戰死了——和千千萬萬的普通士兵一道。“我,羅科索夫,比任何人都想要光複家鄉!我和伱們的心情是一樣的!所以我不會嘲笑你們!“絕對不會!“我隻會告訴你們,光複家鄉也要講究事實邏輯。不能脫離事實,吹大話!吹牛是吹不走普洛森鬼子的!”王忠收起飯盒,再次環顧房間。“打敗普洛森鬼子,是一個長期而艱苦的過程,要付出巨大的犧牲。但是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最終的勝利一定會到來!“為了這個勝利,我們除了要勇敢犧牲之外,還要動腦子,要摸清楚敵人的優點,要知己知彼!然後有針對性的選擇我們的戰術!“你們應該知道,我是一個喜歡親自衝鋒在前的將軍,我這樣做,就是為了了解敵人。找到他們的弱點!“在未來,我向你們保證,我也會繼續貫徹這種作風,哪怕有一天,我會犧牲在戰場上!”王忠站在傷員們當中,身上全是來自傷員們的血汙。同樣滿身血汙的傷員們看著他。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這時候,突然有閃光燈的聲音。王忠扭頭向閃光來的方向看去,就看見麥克記者和他的搭檔。攝影記者羅伯特卡帕美滋滋的嘟囔:“我又拍到了一張好圖!這張就叫‘羅科索夫將軍和我們在一起’。”王忠咋舌,對麥克說:“你們聯眾國的記者啊,跑得比什麼都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