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事被噎了一下，傳聲道：
“真不能讓他們加入，他們應該是遇到麻煩了。”
江白秒懂。
劉管事本來以為放心了，江白是總鏢頭的貴人，也是他們的貴人。像這樣的事情交給他，何嘗不是一種考較。
“你們為什麼要加入龍門鏢局？”江白問。
“我爹讓我來的，說這裡需要人。”少年穿著樸素的長衣，衣服倒是乾乾淨淨，就是眼神有些心事重重。
而他旁邊的小女孩則是穿著布衣，有些羞怯地躲在哥哥身後。
“你都能加入龍門鏢局，憑啥我就不能呢。”少年又道。
劉管事一瞪眼，你跟他有得比嗎？也就年紀相仿，他可是天才中的怪物。
“你要是說實話，我就讓你加入龍門鏢局。”江白道，“你現在應該也踏入修行了吧，需要資源，除了這些，還要養家糊口，沒有一份工作是不行的。”
“其實我們並不缺人。”劉管事淡淡地說。就算缺人也不能告訴他，龍門鏢局的老招牌不能砸在自己手裡。
“真的是我爹讓我來的。”少年的語氣和神態都不像是作偽。
劉管事才不相信呢。
江白抬起手臂，相柳爬了出來，兩個孩子都是嚇了一跳，“我這蛇懂讀心術，你們要是說假話，下場可就不是挨板子那麼簡單了。”
少年心裡想，怎麼可能，一條蛇而已，為什麼自己這麼怕。
相柳吐著蛇信子道：
“你爹真讓你來的？”
少年哐當一聲，跪在了地上，一五一十地說，“我前天遇到一個道士，他給我算了一卦，說我有鯉魚躍龍門的資質，我想著潼關這麼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發財了，剛好路過這裡的時候，就看到這裡在招人，我真不是騙你們，我是來找工作的，奶奶半年前去世了，媽媽跟彆的男人跑了，我和妹妹相依為命，要不是我有點修為，早就沒有這個家了。”
“不是給了一大筆撫恤金嗎？”劉管事追問道。
少年哭得稀裡嘩啦道：
“我奶給了我二叔，我二叔拿去賭博了，現在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我去找他，他就罵我，以前還要打我，現在打不過我，就耍無賴。”
相柳眯著眼睛，這倒是真的。
江白然後問：
“那你爹托夢給你？”
“這也是真的。”少年用袖子抹眼淚道，“還說給我留了寶貝，讓我自己去拿，不過我沒信，我隻是想要明明白白地帶著我妹妹活下去。”
“你爹確實留了一個東西在這裡。”劉管事道。
少年不敢相信，還真有……
“不過要你十八歲才能給你。”劉管事道。隨即，他道：“先進來吧，有事裡麵說。”
“十四歲銀皮境。”劉管事不住點頭道，“還算不錯，確實是一個苗子。”
“那我和妹妹能進鏢局了嗎？”少年名叫餘觀照，他妹妹叫餘南夢，這兩個孩子的名字都是教書先生起的。
“不能。”劉管事道。
餘觀照連忙追問，“為什麼？”
“因為我還要問過總鏢頭。”劉管事不疾不徐道，“不過，你進鏢局的希望很大。”
“真的嗎？”餘觀照激動地道。
劉管事又道：“但走鏢就算了，先從雜活乾起，你妹妹可會術算？”
“我妹妹會數鴨子。”餘觀照如實道。
劉管事表情怔住了。
你這是跟我說真的？
江白坐在門檻上，裝作沒有聽見。
相柳在袖子裡已經笑得快岔氣了。
奇葩！都是奇葩！
劉管事覺得臉麵都要掛不住了，“我是說更高級一點的，算盤總會用吧，加減乘除呢。”
餘觀照看向自己的妹妹。
餘南夢羞怯地低著腦袋道：
“會用一點。”
“那你以後就負責查點貨物了。”劉管事道，“你們先熟悉這裡，能不能走鏢看你們以後的表現。”
說著，他站了起來，“現在有正事要辦，你二叔的位置知道嗎？”
餘觀照立即說道：
“他在馬六的賭場，他找我借錢，我把他房子賣了。”
江白一口酒噴了出來。
媽的！
不愧是親叔侄。
相柳捶地狂笑，真的太逗了。
劉管事表情有些古怪，這好像不用去算賬了吧。
“你做的不錯。”他拍了拍餘觀照的肩膀，“還沒有吃飯吧？”
“是有一點餓，但是我們飯量很小的。”餘觀照和餘南夢對視一眼，訕訕而笑，忘記問這裡管不管飯了。
“也快是飯點了。”劉管事道，“我帶你們去食堂。”
兩個都是修行胚子啊！
劉管事讓他們多吃一點。
結果真的隻是“一點點”。
“他們不走鏢天理難容啊！”劉管事喟然而歎。
“劉管事我們能走鏢了？！”餘觀照沒想到大餅兌現得這麼快。
“我們的車隊都是分批次的。”劉管事道，“比如這一批送到了，就載著貨物返程，那一批送到了，也是載著貨物返程，這也是為了提高效率和節省時間。”
安排好這兩個孩子的去處，劉管事跟江白道：“兩個孩子的事，我們還是要調查清楚，看著挺乖巧的，怎麼如狼似虎一樣。”到現在，他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或許這就是早熟吧。”江白也是從底層走上來的，對此深有感觸。
以餘觀照的性格，多少不太容易吃虧，就是吃虧，也不會吃大虧。
要是讓他吃大虧，他就敢拍桌子。
至於他妹妹餘南夢，暫時看不出來，咦，她拎著算盤做甚……
“她說我小！”餘南夢神采奕奕，拎著算盤，像是手握菜刀一樣。
“你年紀確實不大啊！”劉管事這次還真得站彆隊了。
“不是那裡！”餘南夢道。
“也是小了啊！”劉管事和江白都是給出了一致的評價。
餘南夢聽到這樣的話，眼眶都紅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用墊的還這麼囂張，到時候我看你拿什麼跟我比。”
“原來是墊的……”
見那女子殺氣騰騰，江白和劉管事都是看向了彆處。
“潼關民風淳樸啊！”江白歎道。
劉管事道：“隔壁的苦茶國崇尚詩詞歌賦，我去過兩次，那裡的紅樓真是美不勝收，可惜我肚子裡墨水不夠，隻能用最俗套的方式博得美人一笑。”
江白抿了一口酒道：
“美人愛黃金，黃金愛美人，唯獨沒有男人。”
劉管事哈哈一笑。
衝這句話就得走一個。
“先不喝了，我去準備幾本詩詞。”江白起身道，“在路上解解悶。”
劉管事剛想說我這裡就有，不過思來想去，還是讓他去折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