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聖宵被突然出現的李天瀾嚇了一跳。
是真的嚇了一跳，他的眼神驚悚，身體驟然緊繃，在即將撲出去的同時看到了是李天瀾，心神鬆弛的同時，他的身體也跟著踉蹌了下，差點撲到李天瀾身上去。
李天瀾微微皺眉，伸手扶了他一把，等到王聖宵站穩，他才點了點頭,平靜道：“辛苦。”
王聖宵張了張嘴，話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下意識的閉上：“你怎麼...不，怎麼...”
他的聲音卡住，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問些什麼。
自從身體被改造成機械生命之後，他體會到了失去血肉之軀的惆悵，同樣也體會到了身為機械生命的福利。
他的眼睛不再是眼睛，耳朵不再是耳朵，他整個人都像是一台最精密的機器，隨時隨地的在釋放著信號,在信號覆蓋的範圍內，幾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瞞過他的搜索。
這是如同被動一般的能力，除非他自己刻意的收斂屏蔽，在大部分時間裡，這種能力都是開啟的，這也就意味著在這個世界上王聖宵或許有打不過的人，但絕對不會有能夠偷偷摸摸靠近他偷襲的人。
可是李天瀾...
李天瀾的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現沒有半點預兆。
他消失的時候就是真的不存在，他出現的時候就是突兀的出現了。
身為機械生命，他釋放出去的信號捕捉不到半點信息，甚至連最基本的氣流擾動都沒有。
這
說明什麼？
這說明李天瀾剛才移動的過程裡，隨著他自身的行動,整片空間的空氣沒有一點波動。
一點都沒有。
他想要質問李天瀾是怎麼回事，可這種疑惑在看到李天瀾的時候直接讓王聖宵的大腦陷入了混亂。
那件黑色的大衣披在李天瀾身上，無數金色的花紋像是活物一樣在大衣上流轉，變得愈發繁複華麗，大量的花紋和李天瀾的氣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王聖宵隻是看了一眼，思維就陷入了混亂狀態。
他所有的疑惑都在無形之中被扭曲了，這直接讓他陷入了一種他知道自己很疑惑但卻不知道在疑惑什麼的狀態。
軒轅無殤揮了揮手，細微的有些可憐的能量融入王聖宵體內，幫他梳理著混亂的數據，他的視線落在李天瀾身上，眼神灼灼的問道：“大哥現在感覺如何？”
“還好...”
李天瀾皺了皺眉，慢慢活動著自己很久沒有動過的身體：“有些陌生，也有些混亂...”
思維速度還在下降。
他的動作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流暢。
“那道題...”
軒轅無殤緊緊的盯著李天瀾：“大哥解出來了嗎？”
權限就是一道題，李天瀾看到了最終的答案，也看到了題目，這段時間，就是在解析其中的步驟，在尋求這道題為什麼會有這個答案的過程。
李天瀾點點頭，嗯了一聲：“答案有了，過程有了，但如果這是一道題...解答的步驟
，還是有些混亂。”
軒轅無殤鬆了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迎接至尊的回歸，之前的很多現象，即便是他也無法理解，但事情到了這一步，李天瀾的回歸進程終於還是來到了軒轅無殤熟悉的領域，他的笑容一點點的放鬆下來：“這是正常現象。
大哥還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那些所謂的解題步驟，這個過程裡你不需要做什麼，順其自然就可以。”
他們這種八級權限巔峰的人物，在至尊和巔峰強者的庇護下如果可以挺過終結，隨著至尊和巔峰強者的複蘇，他們也會蘇醒並且恢複實力。
這樣的蘇醒，等於是在世界坍縮後重新經曆了一次宇宙大爆炸，在熟悉而陌生的星空之下，他們同樣也會經曆能力發生混亂的情況。
而這樣的情況會隨著他們適應了新的星空後徹底穩定下來，不算什麼大事。
“我們可以交流一部分信息...”
軒轅無殤謹慎道：“比如大哥解題的過程，你看到了最終的答案，而在得出最終答案前的那些步驟，其實也是謊言權限在不同層次中的答案，我說權限，大哥應該能明白是什麼意思吧？比如謊言權限的九個步驟，不，九個層次...”
他的聲音裡透著期待。
這是驗證李天瀾是不是真的掌握了謊言權限這道題所有步驟的最好辦法。
他從來都沒有跟李天瀾提過權限，在這樣的情況下，李天瀾如果能夠清楚謊言權限的所
有層次，那就說明他確實解完了這道題。
每一條權限從一級到九級，不同的名稱，稱呼這東西沒什麼重要的，可從來沒有接觸過權限的李天瀾在沒有信息渠道的情況下能夠了解這些看起來不重要的稱呼，那就說明他已經接觸到了相關方麵的知識。
以至尊的層次，手握權柄，既然接觸到了，那必然能夠掌握。
同樣的，如果李天瀾現在不能說出謊言權限九個層次的稱呼，那就說明他解題並不全麵，他能說到哪個層次，就說明他恢複到了哪個層次。
李天瀾看了軒轅無殤一眼，緩緩道：“演員，魔術師，詭詐者，戰爭之王，收藏家，虛無行者，領袖，征服者，主宰。”
“......”
軒轅無殤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的眼神是驚喜的，臉色是茫然的，兩種情緒結合到一起，讓他的臉龐看上去無比扭曲。
謊言權限的九個層次...
李天瀾給出的答案。
稱呼全對。
可除了頭尾...順序全錯！
謊言權限一級：演員。
謊言權限二級：詭詐者。
謊言權限三級：收藏家。
謊言權限四級：魔術師。
謊言權限五級：虛無行者。
謊言權限六級：征服者。
謊言權限七級：戰爭之王。
謊言權限八級：領袖。
謊言權限巔峰：主宰。
這是最正確的順序，對於李天瀾而言，此時應該是常識一樣的玩意，他解題的步驟混亂，可為什麼連常識都能混亂到這種程度
？
“挺好...”
軒轅無殤僵硬的點了點頭，他有些慶幸，慶幸李天瀾的答案雖然順序很亂，但至少說全了，不然要是在這種順序裡漏掉一個稱呼，那他才會一臉懵逼，根本無法確定李天瀾的回歸進程。
“那大哥覺得自己現在...”
軒轅無殤下意識的想問李天瀾的實力，可李天瀾連正確順序都弄不清楚，又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所在的層次？
他認真的想了想，開口道：“這裡，嗯，我們把這顆星球稱之為奇跡之城，這個概念，大哥以後應該會了解到。”
“舊世界的真實環境。”
李天瀾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了解了。
所謂的舊世界，與世界的終結無關，而是跟世界的死亡有關。
所謂的世界終結，隻是宇宙在膨脹到極致之後的自我坍縮，很正常的重新開始，而生命掌握了世界儘頭之後，所做的也隻是在中立陣營沒有被真正趕儘殺絕之前，提前這個步驟而已。
就算中立陣營沒有掌握世界儘頭，世界依舊會膨脹，然後在膨脹到極限之後坍縮，這是一次輪回，掌握世界儘頭的區彆，隻是在於中立陣營能夠保存多少實力，這個過程對世界本身的傷害並不是致命的。
世界的終結和死亡是兩個概念。
前者是正常的過程。
而後者才是不可逆的影響。
李天瀾在這段時間的沉寂中接收到了很多概念，這也是收獲之一，他知道了權限，知道了真實
環境，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即便是殘缺的，可他是至尊，在整體信息方麵，軒轅無殤或許知道的要多一些，但在一些重要信息上，他知道的總要比軒轅無殤多。
世界也會死亡，生命發現權限，並且提升權限的過程，就是對世界最直接的傷害，高等級的強者，無論哪個權限，一滴血都足以容納大片星空。
換句話說，高等級強者屹立在星空之中，身體可以變得無比巨大，他們的真身在巨大的狀態下可以將無比廣闊的空間以最溫和的方式容納進去，而這片被容納進入的空間，在高等級強者死亡之前，跟世界的聯係就會變得極為微弱，這相當於是掠奪。
而最正確的說法是高等級強者因為掌握了權限，身體的組成，基因的排列都已經逐漸脫離了正常生物的範疇，他們的每一滴鮮血，每一塊血肉，都蘊含著恐怖到無法想象的能量。
能量可以化為物質，物質也可以轉變成能量。
強者的每一滴鮮血內部，都蘊含著相當於大片星空甚至是星係乃至星域的物質。
這才是最直接的掠奪。
而隨著權限的不斷晉升，對世界而言傷害最大的就是失去權柄，這是對世界最直觀的傷害。
除此之外，對世界最大的傷害還有世界本身永無休止的變化。
類似的概念在奇跡之城同樣存在，李天瀾甚至在接觸權限，接觸軒轅無殤之前就在亂七八糟的手機視頻裡看到
過類似的訊息。
曾經有一個日耳曼物理學家就指出過一條令人絕望的基本概念，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熱力學第二定律，又稱之為熵增定律。
簡單地說，就是在任何一個孤立的係統內，世間萬物都會從有序向著無序轉變，直到死亡，這是必然現象。
世界就是一個活著的，孤立的係統。
但世界是有意識的，星空中的技術同樣遠遠超出了奇跡之城的想象極限，在這樣的情況下，熵增定律並非不可打破或者不能逆轉，但這條定律同樣也直指最核心的真相。
那就是世界一直在變化，從有序到無序的變化，是必然的，任何所謂的逆轉，都隻是在延遲這個過程，卻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什麼，整個世界最終都會走向極致的混亂，然後在混亂中死亡。
這就是世界的死亡，與終結完全不同。
而在漫長的，虛無的，難以描述的環境裡，世界或許還會出現，繼續如同輪回般從有序走向無序，但新出現的世界，跟死亡的世界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而站在李天瀾的角度上，羽族時期，就是舊世界。
他們四個逃過了舊世界的死亡，在全新的世界裡，才有了人族，有了中立陣營。
世界死亡，萬物成灰。
但凡事總有例外。
在世界死亡那一順，隨著宇宙的完全死寂崩碎，能僥幸留下來的星球，某種意義上就等於是脫離了世界的束縛，舊世界沒能毀滅它，新世界又無
法掌控它。
它會本能的排斥新舊兩個世界的所有權限，將權限壓製在最低點，這樣的星球，就是所謂的真實環境。
“我知道真實環境的由來，這個不用說，說點我不知道的。”
李道。
軒轅無殤嘴角抽搐了下，再一次感受到了至尊的回歸進程不是他可以完全掌控的，他沉默了一會，才繼續道：“嗯，在至尊，啊不是，在真實環境裡...所有的權限都會受到巨大的壓製和限製，所以這裡的最強實力，就是四級權限的巔峰。
這是真實環境本能的自我保護，因為在這個範疇內，沒什麼東西能夠對它造成致命的傷害。
現在隨著戰神隕落，世界終結，多方麵的影響，真實環境的壓製會稍微鬆動一些，但總體上的壓製和限製是不會變的，最強實力仍舊是四級權限的巔峰，最多可以勉強發揮出一些五級權限的特質，最強也就是這樣了。
所以...
大哥你如果想要確認自己的實力，隻需要認真感受一下這片天地，你能感受到真實環境的壓製和限製，那就說明你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四級權限的巔峰，站在了這個世界允許的最強層次中。
如果你感受不到這些...”
軒轅無殤嘴角動了動，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覺得這個根本不需要多說。
至尊回歸，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道路，了解到權限，這樣的情況下，李天瀾最差最差的結果，也應
該是站在四級權限巔峰的高度了。
李天瀾沉默了下，不言不語。
軒轅無殤內心微微一沉，然後，他聽到了李天瀾的聲音：“我能感受到真實環境的壓製...”
軒轅無殤鬆了口氣的聲音還沒想起來，李天瀾已經繼續道：“但我感受不到限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