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聖宵緩緩蹲了下來,給江上雨翻了個身。
江上雨還或者,但他的呼吸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微弱,仰躺在地麵上,他的視線一片朦朧,連天穹巨構工程的穹頂都變得模糊。
那一槍‘詛咒’加上重力的變化,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就已經讓他陷入了絕境,現在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拯救他。
他看著無數個路西法依舊在穹頂爬來爬去抓耳撓腮,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自己這裡的情況。
他看到王聖宵的手掌出現在了自己頭頂上方。
手掌中穩定的光線在他的視線裡變成了模糊的光影,他們似乎組合成了一個很怪異但卻又無比端正複雜的符號。
他看到那隻手落了下來,放在了他的額頭。
“睡吧。”
他聽到了王聖宵的聲音。
那手掌落了下來,帶著屬於金屬質感的堅硬和冰涼。
王聖宵的身體陡然震動了下,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在他的手裡,處在穩定狀態的光線這一刻完全凝固,仿佛變成了實質。
跟軒轅無殤的聯係一下變得無比清晰,兩人合力,終於打開了一條小的有些可憐,遠遠低於預期,甚至還不到一毫米的次級空間通道。
這條通道比預期要小的太多,但用來輸送納米機器人卻已經足夠。
一個個肉眼不可見的納米機器人順著那不到一毫米的次級空間通道湧了出來,變成了一道道微弱的銀光,覆蓋在了江上雨的額頭,然後順著他的軀體流
動。
江上雨依舊睜著眼睛。
他什麼都看不到,但作為一個可以完全掌握自己身體狀態的遊俠,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順著自己渾身的毛孔,傷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滲入了自己的身體。
那種體積小的不可思議的東西成群結隊的圍殺著自己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靠攏向內臟,他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了,密密麻麻的納米機器人徹底覆蓋了他的眼球,進入了他的耳朵,鼻子,嘴巴,越來越多。
視覺消失。
聽覺消失。
嗅覺消失。
就連呼吸的節奏也被完全掌控。
心臟的跳動。
血液的流速。
細胞的繁殖。
腸胃的蠕動。
身體在最細微的層麵被納米機器人完全占據,大量的毒素和輻射都被清除,江上雨脫離了死亡,但卻陷入到了生不如死的絕境。
他還能勉強保持著思維,但卻完全失去了身體。
海量的納米機器人正在順著他的頭皮鑽進頭顱,他的頭發已經完全脫落,頭皮逐漸滲出了血液,更多的納米機器人開始試圖進入他的大腦,修改,甚至直接代替他的思維,也許隻是幾秒,也許隻是幾分鐘,他隨便晃晃腦袋,都能聽到無數納米機器人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響。
江上雨還是江上雨。
可江上雨,到底是什麼?
他已經沒有了視覺的眼睛想要睜開,但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想要張嘴發出聲音,但卻說不出來。
他想要掙紮,可身體卻不
聽使喚。
他想要深深呼吸,卻發現在納米機器人的侵蝕之中,自己連呼吸的權力都失去了。
江上雨...
這個稱呼,代表的是自己無法控製的身體?
還是...自...己...現在...的...思...維...
他的思維一下子陷入了近乎停滯的狀態,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納米機器人正式進入了大腦。
江上雨停滯的思維一刹那有了一種近乎瘋狂的憤怒和不甘。
他正在被納米機器人掌控一切。
他身上的病毒和輻射已經被清除。
他還活著。
但這種狀態之下的他,真的還活著麼?
他的想法會被徹底壓製,他的行為會被完全控製,當這一切都消失,那活著又是什麼?
是這個會動的身體?
一個會動,但卻需要納米機器人允許才能動的身體。
這,也能叫活著?
一個會動的身體,卻連因為什麼去動都不知道,這也是活著?
為什麼而活著?
這樣的活著,連死亡都看不到,沒有死亡,活著有意義麼?
江上雨的思維愈發遲緩,可他的內心卻愈發憤怒,這種憤怒蘊含著極致的不甘,極致的恐懼,對自由的渴望,對被掌控的叛逆,所有的心情被引爆,憤怒直接達到了極限。
這是來自於生命本能的不順從。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這是什麼,自己到底又在經曆些什麼。
這種掌控,這種控製,這種替代,這種抹除...
叫秩序!
跟路西法的混亂
完全相對。
一個亂七八糟沒有規律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甚至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怎麼做。
一個絕對規律一片死寂絕對遵從隻有整體而沒有自我。
這都不是生命應該有的狀態。
操你m的秩序!!!
憤怒在這一瞬間把江上雨完全點燃,他的思維,他的內心,他的靈魂在聲嘶力竭的咆哮著,他發出了聲音:“嗚...”
巨大的,歇斯底裡的咆哮。
輕微的,難以察覺的嗚咽。
“嗚嗚嗚...”
他的身體緊繃起來,他的嘴巴發出了聲音:“嗚嗚嗚...”
王聖宵的手掌頓了頓,停在了原地。
他看著江上雨,臉上沒有意外驚訝,他什麼情緒都沒有,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
江上雨還在動。
那是一種燃燒到極致的意誌,憤怒,渴望,不甘,強烈的意誌似乎變成了一種無形的力量在他的體內不斷的填充。
在這樣的力量下,江上雨第一次將原本無法控製的眼睛睜大。
他的眼眶開裂,身體表麵也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劇痛讓他更加清醒。
他的掙紮,他的反抗也愈發強烈。
無所謂了。
如果要以這樣的方式在秩序裡麵‘活’下去,他寧願去死。
操你m的秩序!
足以燃燒一切的憤怒中,江上雨本無法移動的手掌以一種緩慢但卻無比堅決的姿態抬了起來,握成了拳頭,那拳頭死死的攥著,大量的納米機器人在一瞬間破壞掉了他的肌肉結構,洞穿了個
的指骨,可他的五指卻依舊死死的並攏。
王聖宵按在江上雨額頭的手掌莫名的抬起了些許。
這並非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被一種力量無聲的頂了起來。
那是一種看起來柔弱渺小,但卻又無比堅韌的力量,它以不可抗拒的姿態不斷增強,將王聖宵的手掌越頂越高。
王聖宵的視線裡出現了一抹綠葉。
緊接著,是一根柔軟的樹枝。
那根樹枝頂著他的手掌,讓他的手掌完全脫離了江上雨的額頭。
江上雨依舊躺在地上,他的身體眨眼間血流如注,然後開始萎縮。
“嗬...”
一聲巨大的歎息突然從王聖宵耳邊響了起來。
那是軒轅無殤的聲音,他的情緒似乎無比複雜,想說什麼,但最終沉默了下去。
江上雨的身體繼續萎縮。
隨著他身體的乾癟,原本進入他體內的大量納米機器人很快的全部崩解,隨著他湧出來的血液用出體外,但江上雨的身體卻沒有任何好轉,反而在加速的惡化。
血液以極快的速度流逝,轉瞬間江上雨就變成了一副皮包骨頭的模樣,猶如一具乾屍。
一片似真似幻的枝葉從他身上冒出來,最開始是頭顱,然後是眼睛,嘴巴,胸口...
絲絲縷縷的枝葉不斷湧出來,他的體內好像被種進了一棵樹,如今正在借助著江上雨的血肉快速抽枝發芽,那一根根的樹枝代替了他的血管,然後頂破了皮膚,迅速生長。
王聖宵下意識的
想要伸出手去觸碰從江上雨身上長出來的樹葉,他的手掌從樹葉中穿透了過去,什麼都沒有摸到,那東西仿佛隻是幻覺,又像是真實存在,紮根在江上雨體內,變得越來越茂盛。
“武道樹...”
王聖宵輕聲自語了一句。
以血肉為種,用力量澆灌,把劍氣做養分,以意誌為土壤。
在武道權限中,這是前四個階段。
現在...
江上雨發出了笑聲,他的聲音嘶啞而癲狂。
劇烈的疼痛不斷的衝擊著他的理智。
可隨著體內納米機器人的毀滅,他終於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
他可以笑,可以哭,可以憤怒,可以呼吸,可以根據自己的意誌做自己的動作,這是可以掌握身體的自由,與這樣的自由相比,現在的疼痛,甚至是死亡,又算得了什麼?
什麼是江上雨...
他突然想明白了這個問題。
當他的思維可以主導他的身體的時候,他才是真正的江上雨。
體內的武道樹仍舊在成長,每一根樹枝都在不斷的吸取著他的血肉。
江上雨還在笑,但眼神卻變得平靜。
他感受到了生命的不斷流逝,近乎無法逆轉。
但至少,自己在死前,是...自由...的...
他的血肉徹底乾枯了下去,他的身體出現了大片的龜裂。
他的額頭裂開,胸膛裂開,軀乾裂開,但卻沒有一滴血液。
密密麻麻的聲音從他身上傳出來,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不斷開裂的
瓷器,變得七零八落。
“哢嚓...”
他的頭顱徹底離開了脖頸,滾到了一旁。
“咚...”
裂開的胸膛中,乾癟到了極致的心臟發出了最後一聲心跳,徹底停滯。
王聖宵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嘩啦啦...”
樹枝在搖動,一株無比完美的武道樹在江上雨的屍體中浮現出來,像是破土而出的第一縷嫩芽,在迎接這個世界的光芒。
“砰...”
江上雨乾癟的沒有半點水分的身體陡然間炸開,變成了一大片隨風飄揚的粉末。
那粉末如同一道小型的龍卷,圍繞著武道樹的影子不斷旋轉。
“砰!”
巨大的,磅礴的心跳聲轟然一震,在空氣中帶起了一片清晰的波紋。
“砰!”
又一聲心跳響了起來。
“砰砰。”
兩顆心臟同時跳動的聲音席卷整片廢墟。
王聖宵深深呼吸。
江上雨不斷的深呼吸,一擊之後,他眼裡的平靜褪去,情緒仿佛徹底燃燒起來,氣勢愈發瘋狂。
王聖宵眯了眯眼睛。
這一刻,無論是他還是軒轅無殤都確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江上雨真的已經具備了踏上大舞台的資格。
這個舞台不是現在的舞台。
而是一個月後的末日舞台。
之前的江上雨同樣很強,四級遊俠算是高手,但沒有達到巔峰的他在末日中仍舊很難掌控局麵,更難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一個月後的末日...
隨著保護的完全消散,真實環境的壓製雖然還在,但難免
會有所鬆動,到時候四級權限不再是鳳毛麟角,那麼什麼樣的人才能把握這個世界的局勢?
還是四級權限的高手。
因為在真實環境的壓製下,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的局限。
但真實環境的鬆動,卻有了可以讓四級權限高手勉強觸摸五級權限一些特質的環境。
比如軒轅無殤,他的層次是八級,如今在這裡,想要發揮一部分五級權限的能力,都要靠著創世書中龐大的能量源。
而真實環境的壓製鬆動之後,軒轅無殤雖然還是被壓製,但想要動用虛擬工程師的能力,卻會比現在更加的輕鬆。
有著四級權限的高度,卻能掌握五級權限部分能力的強者,才是這個世界在末日中的主導者。
江上雨之前顯然不具備這個資格。
但那是之前。
剛剛的異變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至少他剛剛的遭遇,他當時的心境,跟李天瀾的武道樹有一部分契合,這也導致了他和武道樹的融合更深了一部分。
現在的江上雨依舊是遊俠。
甚至還沒有到達巔峰。
可他的武道樹來自於李天瀾,至尊的底蘊,已經可以讓他更好的發揮自己現在的優勢。
嚴格說起來,現在的江上雨,已經等同於失去武道實力之前的李天瀾。
不是武力上的等同。
而是身體方麵的等同。
李天瀾在失去武道實力之前,隻是三級權限巔峰,但卻已經有了屬於五級權限的特質,那個時候,他的武道樹
存在,但他自己甚至都看不到。
現在江上雨到了四級,能感受到武道樹,一直算是拖後腿的身體終於也追上了李天瀾在三級巔峰時的腳步。
不,嚴格來說,比起三級巔峰的李天瀾,他的蛻變還要更進一步。
身體長出第二顆心臟。
體力無窮無儘。
全身...
沒有要害!
強大的生命力讓他的身體在絕大多數時候都可以維持在最巔峰的狀態,即便心臟破碎頭顱掉落甚至粉身碎骨,隻要武道樹完整,他就不會死。
而如今的世界,排除掉軒轅無殤或者風輕舞等類似的極端例子,包括蘑菇,都不具備可以毀滅武道樹的能力,因為那是真實存在但卻又沒有實質的東西。
換句話說,如果是現在的江上雨中了一槍詛咒,他根本看都不需要多看一眼。
這已經是自己都沒辦法殺死自己的境界。
也是四級權限蛻變後,屬於五級權限的部分特質。
武道五級權限:宗師!
王聖宵吸了口氣,沒有遲疑,抬起手臂,再次連通了周圍的巨大囚籠,開啟了區域內十倍重力的狀態。
巨大的壓力瞬間彌漫。
但這一次江上雨卻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重力的增加隻是讓他的身體微微繃緊了一瞬,下一秒,他泛著七彩劍光的手掌已經直接劃破了空間。
體力無窮無儘的情況下,他可以保證自己的每一次出手,每一個動作都是最巔峰的狀態,這也就意味著他可以肆無忌憚
的去毀滅眼前的一切。
絢爛的近乎夢幻的劍光隨著江上雨劃過的手臂驟然爆發。
囚籠內的廢墟中直接出現了一條七彩紛呈的劍氣長虹。
王聖宵雙手交叉,手臂變成了可以吸收能量的巨大盾牌,劍氣長虹狠狠衝擊在盾牌的表麵,巨大的力量帶動著王聖宵的身體迅速的向後飛退。
廢墟隨著劍氣瘋狂的翻湧,劍氣生生撕裂了大地,留下了一道十多米深的溝壑,王聖宵的身影如同一顆被轟飛出去的炮彈,眨眼間就變成了遠方的一個黑點。
江上雨的身體自然前傾。
下一瞬,遠方的一棟大樓轟然破碎崩塌。
漫天煙塵之中,以身體直接撞碎高樓的江上雨已經出現在了王聖宵身邊,漫天的鋒芒中,他如同狂風暴雨的攻擊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裡全部傾瀉在了王聖宵身上。
淩厲的鋒芒在王聖宵的金屬軀體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刺目猙獰的火星。
狂暴的力量從王聖宵的身上透出來,在周圍的廢墟裡掀起一片又一片的爆炸,王聖宵的身體在最暴力的進攻之中開始變形,胸膛凹陷下去,頭顱逐漸變得坑窪,火花從他的體內不斷釋放。
“轟!”
爆炸。
近距離,震耳欲聾的爆炸!
巨大的囚籠前所未有的晃動起來,囚籠邊緣,到處都是墜落的路西法,而囚籠中心的廢墟已經完全消失不見,殘骸全部都變成了最細微的粉末和煙塵,隨著環狀的爆炸衝擊波擴散
的到處都是,遮天蔽日。
巨大的蘑菇狀的煙雲籠罩了一切,將這片幽州最繁華的區域徹底變成了絕地。
王聖宵炸了。
不是被打爆。
在無法擺脫江上雨的近身攻擊之後,他乾脆果斷的徹底引爆了自己。
自曝!
以他的身體材質自爆,爆炸中甚至擁有一些暗物質和暗能量,如果沒有天穹巨構工程的籠罩,這一次的自爆足以將整個幽州都夷為平地,論威力,已經超越了大部分的蘑菇,這已經可以算是王聖宵的絕殺。
他的身體在劇烈的爆炸中再次變成了一灘又一灘銀色的液體,但相比於之前,無數的液體幾乎已經失去了大半的光澤,變得極為暗淡,正在艱難的一點點拚湊著。
而就在距離王聖宵不遠的地方,如同虛幻的武道樹也在微微的搖晃著,絲絲縷縷的血肉順著樹乾艱難又堅決的蔓延,逐漸再次組成了江上雨的模樣。
絲絲縷縷的白色霧氣在江上雨周圍不斷的湧動。
武道權限五級:宗師。
宗師的全身上下根本不存在要害,但所謂的沒有要害,是因為生命力在脫離了人類層次後強大旺盛到了極點,不代表不會死,隻是很難被殺死。
當巨大的破壞力徹底壓製了宗師的生命力,毀滅之下,隕落也沒什麼意外的。
超越了大部分蘑菇的威力,暗物質暗能量的爆炸...
王聖宵以兩敗俱傷的自爆方式直接重創了江上雨,但卻仍舊沒能殺死他,
說到底,就是因為在真實環境中,他的火力不足。
“砰!”
巨大的心跳聲中,江上雨身邊的白色霧氣一下變得無比濃鬱。
他的傷勢一瞬間完全複原,重新恢複了巔峰狀態。
在他對麵,王聖宵的身體也勉強完成了重組,但眼神裡的藍色光芒卻變得無比微弱,從他體內冒出來的火花也變得更加密集。
“你還能重組幾次?”
江上雨冷笑起來,他眼中的憤怒仍然在燃燒,甚至越來越濃鬱。
王聖宵搖搖頭歎息了一聲:“回去要升級硬件了,這個環境,太麻煩了...”
江上雨眼神冷漠,再次向前。
“你真以為你是不死的?”
王聖宵看了看江上雨,聲音冷淡。
宗師強大到極致的生命力讓他們沒有要害,確實有肆無忌憚的本錢,但科技權限中同樣也有一句真理:宇宙中根本就不存在殺不死的東西,如果真的存在,自身火力不足就是唯一的解釋。
不要說宗師,就是修羅,殺神,甚至死亡本身都會死,一個江上雨算什麼?
“砰!”
第二聲巨大的心跳聲響起,濃鬱的生命力讓江上雨完全包裹在了白色的霧氣裡,他的聲音陰森而堅決:“我會死,但憑你還殺不了我,你不配!”
王聖宵沒有回應,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轟鳴聲中出現在了另一個位置。
而江上雨的劍光已經擊碎了王聖宵留下的殘影,帶起了大片的煙塵。
王聖宵的身體表麵出現了大
量的機械零件,數不清的零件稀裡嘩啦的落在地上,到處探身,飛快的變成了各種各樣的武器。
巨大的炮台,小型的戰機,飛舞的圓盤,激光發射器,能量發射器...
各種武器同時對準了江上雨,瘋狂開火。
江上雨的身影開始在戰場上飛速移動,同時帶動著自己布置的火力網移動,以火力轟炸牽扯著整個戰場,跟江上雨不斷拉開距離。
走位走位...
這是標準的科技權限對抗武道權限的方式,組成火力線狂轟濫炸,自身拉開距離避免被騎臉,就算自身沒有掌握足夠高端的技術,但隻要積累足夠,在拉開距離的情況下,即便火力不足也能刮痧把對方慢慢刮死。
唯一可惜的是江上雨現在不止是沒技術,他連武器儲備都沒有多少。
不過他的目的也不是殺死江上雨,能拖延時間就好。
江上雨完全變成了戰場上的一道光,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隨心所欲的揮灑著劍氣,他有著無窮無儘的體力,每一擊都是巔峰,這讓他有足夠的底氣在追殺王聖宵的同時順手摧毀王聖宵的武器陣地,戰鬥的局麵看起來是僵持的不上不下,但實際上江上雨已經逐漸占據了主動。
真的要升級硬件了...
而且自身的積累也要跟上。
王聖宵默默的想著,暗暗歎了口氣,思索著繼續拖延時間的辦法。
“找到了...嘿嘿...哈哈...我找到了!哈哈找
到了...這是什麼呃...我找到的是什麼...”
路西法有些癲狂混亂的笑聲突然從四麵八方響了起來。
遍布囚籠邊緣的路西法們發出了大笑聲和歡呼聲。
一道又一道黑色的影子在王聖宵和江上雨之間出現。
無數個路西法同時冒了出來。
漫天炮火之中,大量的路西法衝進了武器陣地,用身體堵住了所有的武器,更多的路西法圍住了王聖宵。
密密麻麻的路西法讓人看的內心愈發煩躁,根本分不清哪一個是真的,偏偏所有路西法還在同時開口:“走呀,去吃好吃的,好吃的好吃的好吃的好吃的...”
嗡嗡嗡...
密集的噪音讓王聖宵的閃避頓時變得有些混亂。
而江上雨的身影在他閃避出現破綻的瞬間再次近身。
狂風暴雨沒有落下。
王聖宵的體表再次開始急速的閃爍。
刹那之間,他的身體轉變了五六種顏色,隨即開始急促的膨脹起來。
然後...
“轟!”
自爆。
又是自爆。
第二次自爆。
王聖宵已經沒有辦法在去拖延時間,以他現在的狀態,積累嚴重不足的情況下,繼續打下去,江上雨遲早能把他完全拆了。
當然,被拆掉對王聖宵而言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可問題是隨著路西法找到離開這片囚籠的方法,江上雨必然不會再跟他繼續糾纏下去。
王聖宵能夠從江上雨的眼睛裡看到對秩序的憤恨,但那種憤恨不代表沒有理智,一
個機械生命,一個虛擬工程師...
對秩序憎惡的情況下,對方會選擇對付誰不言而喻。
所以在沒有辦法擋住江上雨的情況下,旁邊又有路西法的牽扯,王聖宵乾脆放棄了糾纏,選擇給江上雨造成二次傷害。
第二次自爆,他完全放棄了自己的軀殼。
巨大的爆炸再一次席卷了整個囚籠,江上雨有所準備的退後了一段距離,但還是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徹底吞噬。
王聖宵深深的看了一眼再次出現的武道樹,身體變成了一串幽藍色的數據,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圍繞著城區的天穹巨構工程開始微微晃動,消除了爆炸的餘波以及內部的所有輻射。
江上雨的身影再次出現,伴隨著巨大的心跳聲,他的氣息迅速的,再次的回到了巔峰狀態。
隻是相比於剛才,站在濃鬱的白霧裡,他的臉色似乎也變得更加蒼白了一些。
路西法的身影重新變成了一個。
他出現在了天穹巨構工程的邊緣,把手掌放在上麵,在他手掌接觸的地方,大片密密麻麻的龜裂開始出現。
龐大的囚籠開始震動,但還沒有等到路西法完全拆除,巨大的結構就已經變得虛幻,最終完全消失。
外界已經是夕陽西下。
橘紅色的殘陽將光芒灑在了這片解開了封鎖的廢墟之中。
曾經的高樓,街道,路口,商店,居民區...
所有可以證明這片區域繁華的東西都已經完全消失,它們變成了
最細微的塵埃,在封鎖接觸的瞬間,隨著風的湧入,塵埃遮天蔽日的升騰起來,如同一陣黑霧,籠罩了整個幽州城。
江上雨站在原地,默默的看了一眼。
在如同黑霧般的漫天灰塵裡,他似乎看到了新時代的大幕正在緩緩的拉開。
而那個舞台上,有著屬於自己的,清晰的位置。
他把手下意識的放在自己新長出來的第二顆心臟上麵,目光看向了路西法。
“找出李天瀾的位置。”
他看著路西法,平靜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