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微白本能的愣了一下，覺得李華成這句話有些奇怪。
聯盟圍攻李天瀾的那一晚，安南可以說是全世界的焦點，就如同剛才的聖域那般。
北海王氏組成了聯盟，圍攻的還是李天瀾。
中洲無論從哪個立場上來看都擺脫不了關係。
所以那一夜，從圍攻開始到結束，以李華成為首的幾位巨頭聚在一起是很正常的。
李華成說那一晚他見到了一個人，這顯然不是說那幾位巨頭。
可那樣的時機，那樣的場合，除了那幾位巨頭，還有誰有資格跟李華成一起關注那場圍攻？
而且...
“爸爸沒有提起過。”
秦微白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她的臉色紅了紅，眼神中也閃過了一抹羞恥，同時在心裡罵了李天瀾好幾聲混蛋。
這個爸爸指的是東城無敵，而不是某些時候的李天瀾。
秦微白深深呼吸。
李華成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過他也沒在意，點點頭，笑道：“無敵他們幾個不知道這個人。”
“所以是在圍攻結束之後？”
秦微白愈發好奇。
在那一晚，有個人找到了李華成，告訴他這個世界要出現某些變化了。
聽上去有些荒誕，可是秦微白卻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李華成的智商。
對方說一句話他就信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人的身份有問題，他說出來的話，李華成不得不信。
所以，那是誰？
而那所謂的要出現的某些變化，又會是什麼樣的變化？
“不是。”
李華成認真的思考了一會，輕聲道：“那天晚上，無敵他們都在我辦公室，我們關注著聯盟圍攻天瀾的過程，青雲和無敵在吵，文章和鄒老，聞天和雲海他們相互之間陰陽怪氣...在那樣的情況下，我突然丟了一盒煙。”
“......”
秦微白看著李華成，不知道他要說什麼，總不能是告訴他那一晚辦公室裡招賊了吧，哪個巨頭會這麼沒品去偷議長的一盒煙？
“你知道麼...”
李華成低笑了一聲：“當時那盒煙，就是在我手上拿著的，我拿著煙，想要拆開的那一瞬間，它突然就丟了...”
李華成伸手在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盒香煙拆開：“就像是現在這樣，我做著這個動作，眼睛盯著煙盒，然後在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盒煙突然就沒有了，這樣的手段，你能解釋嗎？”
秦微白甚至都不太確定自己有沒有理解李華成的意思，她無聲的搖了搖頭。
“是啊，我也解釋不清楚，那天晚上...很奇怪啊不是麼？那場戰鬥從頭到尾都有些不太對勁，無法解釋的東西太多了。”
他的語氣無比複雜。
秦微白揉著額頭的手掌放了下來，她的眼睛裡帶著無法掩飾的驚訝：“您竟然記得？”
“看吧。”
李華成笑了起來：“你也記得，天瀾應該也清楚，而這件事情本身，同樣也是無法解釋的。”
秦微白的表情變得認真而凝重。
她知道李華成在說什麼，而這件事情，一直都是她想跟李天瀾聊聊但卻沒有機會說出來的事情。
那就是黑暗世界對於那一晚的圍攻，在記憶方麵似乎出現了問題。
所有人記憶中圍攻李天瀾的那個聯盟，都是不完整的，少了三個人。
那個揮手間湧動著生命能量的女人。
那個渾身被機甲覆蓋著的神秘人。
還有跟李天瀾拚到最後同時失蹤的林十一。
確切地說，他們三個人還是存在的，可在其他人的記憶裡，這種存在感卻被弱化了無數倍，人們知道他們的存在，但也僅限於知道這是三個高手。
至於他們的能力，他們的行為，都已經變得模糊不清，沒人記得了。
所以在聯盟圍攻結束之後，那本可以引起全世界轟動的技術，神秘的能量，根本就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秦微白還清晰的記得那晚的一切。
李天瀾作為當事人自然不會忘記。
秦微白本以為隻有他們兩個還記得這回事，但卻沒想到李華成竟然也記得。
“跟看電影一樣，不知道是科幻玄幻還是仙俠類的電影，那種生命能量，還有遠遠超出了我們現有的技術水準的單兵機甲，那片仿佛活過來的森林...
這些本身就無法解釋，更詭異的是，這些無法解釋的事情，現在甚至都已經沒什麼人記得了，這難道不奇怪嗎？”
李華成緩緩道。
秦微白認真的看著李華成：“老師，這個跟您說的那個人，有關係麼？”
李華成的眼神變得更加複雜了。
他看著秦微白，那語氣不知道是苦澀還是期待，糅合了無數的情緒：“有關係，你知道那是誰麼？那個人，你絕對不會陌生的。”
秦微白腦海中閃過了一張張熟悉的臉，她本想說我怎麼會猜得到是誰，可認真思索的情況下，她竟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費什麼力氣就鎖定了目標。
“軒轅無殤？”
秦微白一點也不意外的反問道。
在她的印象裡，也就隻有那個突兀的出現，又突兀的加入了東皇宮，突兀的救了李天瀾一名，又很自然的獲得了信任，自稱是醫生，明明深不可測但自從加入東皇宮後就什麼正事都不乾隻知道玩遊戲喝可樂瘋狂氪金的死胖子最符合條件了。
李華成呆滯了一秒，下意識道：“那是誰？”
秦微白也愣了愣，喃喃道：“不是？”
李華成有些狐疑，他嘴角動了動，似乎是因為他即將說出來的答案太過匪夷所思，所以他本能的想要玩點懸念，可話到嘴邊，他卻又突然沒了興趣。
“那一晚...”
他有些艱難的開口道：“我見到了林軒轅。”
秦微白同樣呆滯了一秒，下意識道：“那是誰？”
不等李華成回答，秦微白猛然反應過來，她提高了聲音，音調也變得有些尖銳：“你說誰？！”
在她的精神力量影響下本來已經睡著的騎士猛地清醒過來，隨即又因為劇烈震蕩的精神力量，她再次睡了過去。
秦微白睜大了眼睛，盯著李華成，眼神無比的錯愕誇張。
林軒轅...
這什麼鬼啊？
秦微白對這個名字確實不陌生，但真的也不熟悉。
李華成說他見到了林軒轅...
這句話給秦微白的感覺，就像是李華成在說他自己見到了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是一樣的，反正都是不可能見到的古人。
“哪個...”
她的語氣變得有些猶豫：“哪個林軒轅？”
“還能是哪個？”
李華成有些混亂的搖搖頭：“當然是曆史書上那個。”
“北海王氏王朝時代的那位戰神王？”
秦微白有些不敢置信，北海王氏的王朝時代，就是北海王氏最初時期那位‘皇帝’和‘戰神王’的時代，皇帝晚年失蹤，戰神王一人同樣可以威懾整個黑暗世界，而等到戰神王晚年同樣失蹤之後，北海王氏的王朝時代就已經進入了尾聲，隨後沒過多少年就開始逐漸向著霸主的位置滑落了。
對於那位傳奇的戰神王，秦微白自然是不陌生的，李天瀾和林楓亭更不會陌生。
林族的先祖，李氏的祖師。
至於北海王氏...
哪怕現在北海王氏和林族已經漸行漸遠，但對於那位戰神王，北海王氏同樣發自內心的敬重，曆史書上對他的渲染並不亞於那位皇帝，梟雄石上他的名字同樣可以跟皇帝並列，每年的祭祖，北海王氏也是將他當成自家最重要的先祖來對待，不，不是當成...他本來就算是現在北海王氏的先祖，而他的貢獻，也足以模糊掉他的外戚身份。
“是中洲曆史上的第一位戰神。”
李華成不動聲色的糾正了秦微白的稱呼。
也是自林軒轅開始，中洲才正式有了類似於戰神，特彆顧問這樣的位置。
他支撐著北海王氏的那些年，同樣也是中洲在黑暗世界最強勢的那些年，直到現在，中洲也認可他的功績。
秦微白嘴角抽了抽，他沒在意稱呼問題，隻是有些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喃喃道：“這怎麼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
李華成歎息著笑道：“但我當時沒有產生幻覺，他的雕像，照片，記錄，在北海王氏到處都是，在隱龍海也有不少，我怎麼可能看錯？
他當時就突然出現在我辦公室裡，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根本沒有任何察覺，我和他一起抽了一支煙...他給我的，嗬，是我丟了的那盒煙...
一個數百年前的，中洲迄今為止在黑暗世界最有統治力的傳奇人物...跟我一起抽了支煙。”
“數百年的時間...”
秦微白的思維似乎有些不連貫：“怎麼做到的？”
“時間這種東西，是基於人的認知而存在的，從天地的角度來說...時間，真的存在麼？
其實基於純粹的生命角度來看，時間根本沒有意義，它隻是一個相對具體的概念，而生命的意義，就是開始，過程，以及終結。”
秦微白沉默了很久，才說道：“這是他的答案？”
“他沒有詳細說。”
李華成搖了搖頭：“隻是暗示了一下終結這個概念。”
“終結？”
李華成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他說終結將至。”
秦微白專注的看著他。
李華成歎了口氣：“終結將至，真實消退，新的變化自然會出現。我不知道這所謂的新變化到底是什麼，但站在全局的角度看的話，新變化的出現，無論是好是壞，對舊有秩序的衝擊，都是不可避免的。”
“新的變化...”
秦微白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我原本也是半信半疑的，哪怕我真的看到了林軒轅...但是現在...”
李華成苦笑著搖搖頭：“你的能力，天瀾的新道路，江上雨的變化，聯盟圍攻天瀾時出現的那些力量，無法解釋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多...我就算不信也要信了。
如果這樣的情況隻是開始的話，那麼可以肯定的是，今後類似的情況會越來越多...
所謂的新變化，應該指的就是這些。
當各種各樣的力量完全活躍起來，現在的秩序，規則，生態，所有的一切都會改變...
不，它現在甚至已經在改變了，誰知道今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看著秦微白，想著的卻是李天瀾。
這對年輕的小兩口，是中洲目前罪有分量的籌碼。
李華成笑了一聲，喃喃道：“這個世界，要亂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