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長的轎車行駛在高速上，平穩而迅速。
秦微白坐在車輛後排，時不時輕輕的揉著自己的額頭，精致的臉龐偶爾會扭曲一下，顯得有些痛苦。
騎士坐在她身邊，拿著手機，低聲的，有些不耐煩的說著話，敷衍的態度極為明顯。
李華成坐在另一側，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眼睛裡閃耀著思索的光芒。
聖域的事情已經正式落下帷幕。
秦微白在全世界關注卻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光明正大的帶著聖皇和主教離開了聖域，然後跟團隊順利彙合。
意大洛斯方麵提供了離開的車隊，並且派遣了數十位防衛隊的精英一路護送著他們離開意大洛斯的國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一批精銳會一直跟隨‘保護’著他們，直到親眼看到他們進入銳士才會返回。
態度越來越不耐煩的騎士終於掛斷了電話，長長的出了口氣，低聲道：“老板，是達格森的電話。”
達格森·希洛爾。
希洛爾家族如今的族長，西蒙·希洛爾的親叔叔，意大洛斯實際意義上的掌控者。
秦微白用力揉著自己的額頭，她的皮膚很白嫩，隨著手指施加壓力，她的額頭早已變得一片通紅，眉心處屬於黎明雙子的那一粒微小的難以察覺的光點在紅潤中逐漸閃耀著越來越亮的光芒。
“達格森...”
秦微白低聲笑了笑，問道：“他有什麼事情？”
“他是來道歉的。”
騎士拿著手機，搖搖頭，語氣有些不屑。
“道歉？”
秦微白有些疑惑。
“他說西蒙·希洛爾無意間冒犯了老板，雖然他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希洛爾家族願意為此在做出一定的補償，甚至還有後續對西蒙·希洛爾的處罰方案，姿態擺得很低。”
秦微白還是有些茫然，低聲道：“冒犯？”
“他的眼睛，該挖下來。”
李華成突然笑嗬嗬的開口道：“如果當時不是場合不對的話，他得到的教訓會慘痛無數倍。”
眼睛...
秦微白似乎明白了什麼，笑了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對此她甚至連憤怒都沒有，算上另一個自己，她行走在同一個黑暗世界已經太長時間，對於那些惡心下流的視線，哪怕她不習慣，也能適應了，她總不可能管住所有人的想法。
而要因為一些視線去殺人的話，那見過秦微白的異性能活下來的估計都不多了。
這兩年類似的事情其實已經很少發生。
作為精神領域的高手，秦微白各種觀察都極為敏銳，很多時候哪怕有些人假裝無意，她也能清楚對方到底在看自己哪個部位，所以她穿衣服都儘量簡單，或者選一些遮掩身材的寬鬆衣服。
而隨著李天瀾的名字在黑暗世界越來越響亮之後，還敢用下流的目光注視她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尤其是在李天瀾在身邊的時候，敢這麼做的幾乎沒有。
可現在...
西蒙·希洛爾？
如果天瀾還有實力的話，今天的事情肯定是不會發生的，他這是覺得自己的男人保護不了自己了麼？
秦微白眼神有些冷冽。
她可以不介意西蒙的視線，但卻很介意這種行為背後的意義。
“所以說，女人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找一個可以完全保護自己的男人。”
秦微白笑道：“當自己的男人夠強大的時候，連彆人的視線和想法，都是可以被約束的。
天瀾隻是暫時在低穀就有人敢放肆，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的眼睛確實應該被挖下來才對。”
她抬頭看了看李華成，微笑道：“老師好重的殺氣，你剛才的話，應該是天瀾說才對。”
“他？”
李華成笑了起來：“如果他當時在現場的話，那個什麼西蒙先生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秦微白的笑意變得有些甜美，似乎連承受的痛苦都開始減輕了。
相比於去做一個自己可以承擔一切的女強人，她顯然更願意把自己當成一個在彆人眼裡被自己男人寵溺疼愛的小女人。
“你現在狀態怎麼樣？”
李華成看著秦微白問道。
秦微白的狀態顯然有些不正常，她不止是在承受痛苦，在掠奪了聖皇的精神力量之後，她甚至有些控製不住這種力量了，這直接導致就算他坐在秦微白身邊，時不時的都會陷入一種類似於被催眠的恍惚狀態。
至於騎士，剛才完全就是強撐著在接電話，現在她整個人看起來是清醒的，可實際上眼睛裡的光彩已經在暗淡，甚至都快要睡著了。
“我...還好。”
秦微白慢慢的說著：“聖皇的精神力量實際上是高於我的，這樣的掠奪，我還是第一次，不太熟悉...
我正在努力掌控這股力量...”
她一點點的再次露出笑容：“不過，這種感覺很不錯，雖然有些痛苦，但是我對接下來的行動，更加有信心了。”
“到底是什麼行動，到現在還是不能說嗎？”
李華成有些無奈。
他還是不知道秦微白接下來到底想要做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她要對抗江上雨。
可從她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信息來看，所謂對抗江上雨，在她得到了聖皇的精神力量之後，應該不是朝著江上雨去的，而是朝著歐陸聯盟去的。
針對歐陸聯盟，能對抗江上雨？
這是個什麼思路，其中的邏輯李華成現在都沒有弄明白。
“老師應該會反對的吧？我也不太確定，不過，還是不說最好，我現在也不敢說。”、
秦微白保持著笑意：“這和信任沒有直接關係，對老師，我現在是信任的，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關乎我和天瀾以及東皇宮，不能有一點意外，所以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哪怕您隻有理論上反對的可能性，我也不能說。
你很快就知道了。”
李華成若有所思：“所以，要等我回中洲之後？”
他來歐陸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了，在催眠了聖皇，並且掠奪了聖皇的精神力量之後。
接下來就是從意大洛斯到銳士，然後他就可以走林族安排的秘密渠道回到中洲。
整個過程，李華成看起來什麼都沒做，但實際上發揮的作用卻完全不容忽視。
至少有一點，如果李華成沒有參與進來的話，聖皇根本就不可能被逼入絕境，秦微白也沒可能催眠聖皇。
聖皇的妥協是意大洛斯的壓迫，但同樣也是因為他意識到了李華成針對西蒙的手段，明白自己的反抗毫無意義。
“是的。”
秦微白點了點頭。
李華成歎了口氣，搖搖頭：“身為老師，卻不被自己的學生信任，這種感覺有點傷心啊。”
“這不是信任的問題。”
秦微白強調了一句。
“會死很多人麼？”
李華成突然問道。
秦微白看了他一眼，沉默下來。
沉默在很多時候都代表著默認。
“我懂了。”
李華成點點頭：“所以，你把我叫到歐陸來，拿下了聖皇，接下來又馬上讓我回中洲，如果歐陸會死很多人的話，我估計我一回中洲，就有一大堆事情在等著我了，你算是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那你這...銜接的挺好啊？”
如果秦微白要在歐陸做什麼見鬼的大事，在要死很多人的情況下，歐陸聯盟會是個什麼反應？
李華成閉著眼睛都能想出來。
秦微白是誰？
李天瀾的女人。
李天瀾又是誰？
如今中洲的特彆顧問。
秦微白還是誰？
東皇宮的宮主。
東皇宮，現在是中洲的勢力。
換句話說，無論她做什麼事情，一旦曝光出來，歐陸都有足夠的理由去給中洲施加巨大的壓力。
至於不被曝光...
那他麼可能麼？
秦微白要的就是曝光自己的行為，不然她怎麼對抗江上雨？
所以她接下來在歐陸的一切行為，都是要讓李華成回到中洲去給她承擔壓力。
這真的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很抱歉。”
秦微白聲音柔和了一些，輕聲道：“歐陸聯盟到現在還不清醒，我們應該想辦法讓他們好好清醒一下，認清楚如今到底是什麼形勢了。”
李華成沉默著看著秦微白，半晌，他才緩緩道：“在最壞的情況下，你認為中洲會承擔多大的壓力？”
秦微白遲疑了一會，緩緩道：“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歐陸聯盟頂不住壓力後，發起最極端威脅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那隻會是威脅，付諸於行動的可能性不大，或者說，是基本上不存在。”
李華成吸了口冷氣。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秦微白沒有說話，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最極端的威脅，那就隻有一種。
而這樣的威脅一旦發出來，那不管會不會有明確的行動，都會造成極大的影響，無論是輿論上的，還是實質上的。
中洲也會不可避免的承受一些損失。
“值得的。”
秦微白低聲道：“老師，值得的。”
李華成看著秦微白，認真道：“你確定？”
“我可以確定。”
秦微白認真的點了點頭：“值得，除非您認為我和天瀾不值得。”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