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聖皇應該是被我們嚇到了。”
林楓亭第一時間將內心的荒謬情緒壓製了下來,開始從最現實的角度考慮問題。
秦微白能不能成功催眠聖皇,有多大的把握,會不會發生意外。
她催眠聖皇之後又該怎麼去麵對江上雨,或者說,是怎麼讓自己這些人在江上雨的鋒芒下變得安全。
這一係列的問題,暫時來說都不算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怎麼見到聖皇。
林楓亭真的覺得是聖皇被嚇到了。
他們如今這個團隊陣容確實也很嚇人,在李天瀾沒有實力的情況下,全世界現在估計也就一個江上雨能夠無視這個團隊的實力,其他任何人和勢力都做不到這一點。
聖皇再怎麼超然他也是人,會有忌憚,甚至是恐懼,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最關鍵的是,現在的局麵,對於東皇宮來說並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是很糟糕。
江上雨的崛起和李天瀾的沉寂,讓東皇宮失去了最強的戰鬥力,而跟隨這份最強戰鬥力一起失去的,還有那種威懾力,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現在在黑暗世界大多數人眼裡,東皇宮都像是一個抱著大量利益財富但卻沒有了最強庇護者的孩子,誰都想要試探性的奪取一些利益,這種誘惑力太強了,就算想要忍住,想要克製都不可能。
都這個時候了,整個東皇宮都應該是處在最緊張的氣氛裡才對,而作為東皇宮目前處在明處的領袖
,秦微白就更不可能輕鬆下來。
可現在的她卻突然莫名其妙的來到了歐陸,還想見聖皇。
不要說望月弦歌質疑秦微白見聖皇有什麼作用。
估計就連聖皇自己都是一臉懵逼。
而且秦微白還是帶著一個規格極為誇張的團隊過來的。
他不知道秦微白要乾什麼,又看到這個團隊...
將心比心,林楓亭覺得自己如果是聖皇的話,自己是會被嚇到的,也同樣不敢見秦微白。
“林叔是說,我們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秦微白問道,她的目光在在場的每個人身上都轉了一圈。
林楓亭的目光一樣在每個人的身上掃了一遍。
這個團隊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每一個人的名字在黑暗世界都可以說是真正的大名鼎鼎,李華成這種就不需要說了,這個名字根本就不局限在黑暗世界,而就算是視力最差的騎士,作為秦微白的助力和明麵上的保鏢,她同樣也算是真正的大人物了。
他們的人不多,可聚集在一起,帶來的壓力,是足以壓垮整個聖域的。
就算是雪國亂局之前的聖域,也扛不住這種壓力。
“沒關係。”
秦微白抿了抿嘴,平靜道:“相對於我們,我相信意大洛斯帶給他的壓力會更大。”
這是她來到歐陸的第二天。
在他們住進酒店之後,秦微白就向聖域傳達了要跟聖皇談一談的要求。
聖皇果斷拒絕了,當然,態度很是委婉,說自己身體不舒服。
隨
後聖域方麵的主教,意大洛斯的高層紛紛拜訪試探。
秦微白根本沒搭理他們。
那位主教又來了幾次。
而意大洛斯方麵卻開始直接升格了,那位完全可以說是意大洛斯幕後老板之一的財閥巨頭親自上門之後,雖然他也沒見到秦微白,但至少秦微白透過騎士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她想要和聖皇見一麵。
事情到這一步其實就已經夠了。
因為意大洛斯很希望秦微白他們現在就離開這裡。
整個歐陸聯盟都想要對付秦微白以及秦微白身邊的一眾勢力,但是沒有任何一個成員,希望這樣的衝突是發生在自己家裡的。
如果秦微白想要走,意大洛斯絕對願意歡天喜地敲鑼打鼓的歡送。
同樣,如果能讓秦微白離開的話,意大洛斯也不介意滿足秦微白的一些條件。
秦微白想要見聖皇,聖皇推脫不見,這是她待在這裡的原因。
為了能讓這個團隊儘快離開...
秦微白相信意大洛斯會給聖域施加極大的壓力,這種壓力會讓根基大部分都在歐陸的聖皇完全感受到比他們這個團隊帶來的壓力更重的力量,同樣也會迫使他走出聖域,或者打開聖域的大門。
“他抗不了太久的。”
秦微白聲音從容而鎮靜,她看了看全身都被寬大的鬥篷包裹在裡麵的李華成,聲音裡多了一抹以往沒有過的真誠和尊重:“大概今晚會有結果了,老師明天就可以返回中洲。”
“嗯,
時間來得及。”
李華成的聲音也很鎮靜。
秦微白輕笑了一聲,李華成或許可以瞞得了彆人,可他的精神波動在她麵前卻是透明的,現在的李華成,內心顯然很焦躁,但卻一直強行壓抑著,沒有表現出來。
正常情況下以他的城府絕對不至於如此,可主要還是他這次的行為實在是有些出格,以他的地位,竟然會為了自己的學生隱藏身份偷偷摸摸的離開中洲,這種事情,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很荒唐的。
說的再難聽一點,如果他在這裡真的出了什麼意外的話,中洲想報複都名不正言不順的,死了都是白死。
可他卻又不得不來。
他目前不知道秦微白催眠了聖皇之後能做到哪一步,可想要催眠聖皇,這位精神領域的第一人,他的配合是必不可少的。
至於他們來到歐陸之後所聚集起來的這個團隊,這倒不是秦微白用來威脅聖皇的,而是完全為他們的安全考慮。
林楓亭,林楓林,望月弦歌,林英雄,離兮...
這些人都很強。
可問題是黑暗世界目前的巔峰戰鬥力差距懸殊的有些離譜。
以林楓亭的實力,他完全可以碾壓黑暗世界中的絕大多數人,甚至目前來說,隻要不是麵對江上雨,林楓亭在黑暗世界就是無敵的存在。
可怕的就是林楓亭遇到江上雨,不要說林楓亭一個人,這個團隊所有人在一起,如果沒有秦微白的話,他們現在麵對
江上雨,所有人怕是跑都跑不掉。
現在李天瀾沉寂下去。
而秦微白一時間也沒有辦法將自己的精神力量變成全方位的戰鬥力,她麵對江上雨,隻能靠黎明雙子自保。
隻有在催眠了聖皇之後,她才能真正意義上攜大勢跟江上雨對抗。
這是最關鍵的一步。
而在這一步的目標達成之前,秦微白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出現,所以在來到歐陸的第一時間,就把所有重要人物都召集起來,而沒過來的,如同韓東樓等人,也都隱藏了起來,暫時處於靜默狀態。
換句話說,這個團隊在這裡,真的不是為了威脅聖皇。
而是為了自保。
畢竟江上雨自從發布會上消失之後就一直沒有出現。
星國方麵給出的解釋是突破後的江上雨再次感應到了變強的契機,如今正在思考。
可時間過去了一天,兩天,三天。
誰也不敢肯定,江上雨到底是還在繼續思考,還是已經秘密進入了歐陸,或者是幽州。
隻不過這樣自保的舉動好像真的是讓聖皇產生了某種誤會,加上老狐狸對於危機的某種預感,讓他直接拒絕了這次見麵。
而也是因為這個團隊帶來的誤會,讓李華成目前處在一種極為尷尬的境地中。
因為就在昨天,在秦微白進入這家酒店的第二個小時,意大洛斯已經以最快的反應速度動了起來。
歐陸聯盟的求援通告直接發了出去。
自己的精銳力量開始向著這邊彙聚。
在第一次求見秦微白未果之後,他們無比果決的封鎖了這片城區的通訊。
手機沒有信號,網絡沒有信號。
換句話說,現在的他們,跟外界是處在失聯狀態的。
這對於秦微白他們而言並非不可接受,畢竟黑暗世界沒有秘密,就算他們失聯,但總有消息能證明他們現在還在意大洛斯。
可李華成在這裡本身就是個秘密。
他的失聯意味著他無法隨時跟中洲聯係。
偏偏中洲眼下又成了黑暗世界的焦點之一。
這種情況下,不要說跟中洲失聯一天,就是一個小時他都很難受,如今已經是一天多了,接下來還要一晚上的時間...
這麼長時間裡中洲方麵一直找不到他。
沒什麼大事還好,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
這個問題不能想。
因為不管怎麼想都有點自己嚇唬自己的嫌疑,他稍微一深思,額頭都會出現一層冷汗。
現在的他,可以說是跟意大洛斯在壓力方麵是一致的。
意大洛斯希望他們趕緊走。
而他自己也希望自己趕緊走。
隻能希望意大洛斯這邊給力點,可以給聖皇帶去足夠的壓力,讓他同意這次見麵了。
李華成自己也知道這次自己的行動極為離譜,但在秦微白請他幫忙之後,猶豫了片刻,他終於還是答應了下來。
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就很看好李天瀾和秦微白的,聯盟行動之後,或者說,是在聯盟行動的當晚,他突然少了一盒煙,
而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是,那盒突然在他手上消失的香煙,後麵又被人還了回來。
那之後,李華成就毫不猶豫的將所有籌碼都壓在了李天瀾和秦微白身上。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所期待的,就已經不止是中洲的盛世安穩,也不止是帝師的誘惑,他已經開始期待更加遙遠的東西。
他對李天瀾和秦微白最大程度的釋放了善意。
他自己也知道這樣的舉動其實是有些突兀的,這會導致李天瀾和秦微白會對他有戒心。
這種戒備可以消除,但需要時間。
而李華成想要加快這種進程,在他自身對這對最近鬨了矛盾的小夫妻沒有敵意的時候,他自然也希望這對小夫妻可以完全信任自己。
而這次的事情,就是一個打消對方戒備的機會。
他冒著極大的風險跟秦微白來到歐陸,這已經可以完全說明他的誠意了。
這次的事情之後,他相信自己跟這兩個學生之間的關係會出現一些微妙的變化。
隻是...
李華成輕輕歎了口氣。
他看著秦微白的目光複雜的就像是一個老師看到了一個天賦出眾各種功課都可以輕易拿滿分可同時又整天打架惹事的學生。
因為直到現在,秦微白都沒有說在催眠了聖皇之後她到底要做什麼。
她在跟自己學習操控精神力的方法。
但再怎麼天才,這種事情,也不是幾天的時間就能學會的。
她沒有抓緊時間學習反而來了歐陸要催眠
聖皇。
為什麼催眠聖皇之後她就會擁有對抗江上雨的底氣?
這一點秦微白沒能給他一個具體的答案。
這似乎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那就是在催眠了聖皇之後,秦微白所謂對抗江上雨的底氣,並非是直麵江上雨,而她要用的方式,很可能是自己接受不了的,所以她才沒說。
這樣的學生,還是要好好教導啊...
“我再給他兩個小時的時間。”
秦微白低頭看了看手表,距離意大洛斯的那位幕後老板離開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小時,加上接下來兩個小時...
五個小時的時間,如果意大洛斯要給壓力的話,什麼壓力都已經給到了,聖皇如果不妥協,那隻能說明意大洛斯沒有儘力。
“兩個小時之後,如果聖皇那老家夥還不肯給我們確切的見麵時間的話,那就要拜托各位去酒店外麵轉一圈了。”
她的笑容很清淡,聲音也很柔和。
如果真的是這個團隊給聖皇帶來了壓力讓他拒絕見麵的話,那麼解決這個壓力最好的辦法,也隻能是讓團隊出麵了。
現在酒店之外到處都是意大洛斯的精銳,平民都已經被疏散,他們這個團隊的人一出去,雙方爆發衝突的可能性完全就是百分之百,就算意大洛斯可以保持著克製,可他們離開酒店,說難聽點就是主動挑釁的,隻要自己這邊一心找茬,那衝突的爆發就是必然的。
換句話說,如果兩個小時之內聖皇態
度還不鬆動的話,那秦微白就會提前‘發瘋。’
當這個團隊的成員走出酒店開始挑事的時候,隻要衝突劇烈到一定程度,很容易給外界造成一種秦微白已經徹底瘋狂想要報複一切的錯覺。
這個時候他們或許會覺得情報出現了問題,比如李天瀾已經死亡但他們卻沒收到消息之類的。
可秦微白的發瘋卻足以讓歐陸聯盟除了意大洛斯之外的所有成員都欣喜若狂。
到時候他們會主動推進這種進程。
而意大洛斯則會竭儘全力避免這一局麵。
所以當這裡的人離開酒店的第一時間,跟意大洛斯的交流和衝突就已經開始了,這種壓力會落在意大洛斯身上,然後會以更加激烈的方式傾瀉到聖皇身上。
無論如何,聖皇今晚都要給出一個明確的態度。
兩個小時,就是秦微白的最後通牒。
“我現在就可以出去玩玩。”
望月弦歌接口道:“這也許可以讓意大洛斯更迅速的感受到壓力,讓他們知道,那個已經在酒店裡待了快四十八小時的...瘋女人已經越來越沒有耐心了。”
“我不反對啊。”
似乎聽出了望月弦歌想說什麼,秦微白有意無意的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裡蘊含著笑意,有種即便是女人都無法抗拒的魅惑。
可這樣的眼神落在望月弦歌眼裡卻是明目張膽的挑釁,她咬了咬牙,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出餐廳。
結果餐廳外正好出現了一位看上
去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一身紅色的袍子,須發整齊,臉龐乾淨,他的容貌並不算是英俊,在西方人的眼中,他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消瘦,可他的氣質卻無比安靜溫和,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肅穆。
望月弦歌眯了眯眼睛,那雙已經打算走出餐廳的長腿停在了原地。
她認出了這個中年男人。
聖域的主教,沒有任何前綴稱呼,可他在聖域,地位卻相當於是聖皇之下的第一人,在絕大多數時候,他甚至可以被當成是聖皇的代表。
注意到望月弦歌的目光,主教微微一笑,行了一個聖域的禮節,安靜等待。
望月弦歌冷哼了一聲,聲音冰冷道:“你要等待的結果來了。”
秦微白緩緩轉身,她眼中故意挑釁望月弦歌的魅惑與嬌柔已經消失不見,變得清冷而深邃。
他看了主教一眼,精神風暴蔓延出去,推開了餐廳的門。
“進來說話。”
主教緩緩走了進來,他穿過了秦微白隨意輻射的精神風暴,臉色有些蒼白,但卻並沒有被影響。
麵對著這個如今可以說是整個黑暗世界最危險的女人,他用最端正的態度恭敬的彎腰行禮,甚至沒看去多看一眼那張完美精致極為養眼的臉龐。
“宮主,您好,我是聖域的主教。”
秦微白拿起身旁的紅酒抿了一口,酒水微微沾濕了紅唇,顯得愈發瑩潤,她的聲音有些似笑非笑:“那老東西打算什麼時候見我?
”
主教似乎有些不太適應的動了動身子,直起身體,無奈道:“陛下完全沒有想到您會這麼執著,他不理解,同時也很好奇...”
秦微白直接打斷了主教的話:“我問你,那老狐狸打算什麼時候見我?”
壓迫感帶著強烈的攻擊性撲麵而來。
主教偏了偏頭,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對麵這個女人的不耐煩,情緒到了這一步的人,不會喜歡哪怕一個字的廢話,和她交流,最好是將所有重要訊息在最短的時間裡一次性說出來。
“明天上午九點鐘,聖皇陛下會在聖皇宮跟您見麵,但是他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