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江上雨?
而且還是越快越好,不惜一切代價?
這個建議在當下討論如何穩住特戰係統局麵的氛圍裡,多少顯得有些不靠譜。
上一秒還在說如何穩定內部呢,下一秒直接扯到了其他對手身上,跳躍性實在太大。
李天瀾明顯的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麼?”
“陛下不想殺他?”
皇甫翼反問了一句。
李天瀾有很多對手,其中最強大的,無疑是北海王氏還有李狂徒。
他跟這兩者,完全可以說得上是恩怨糾纏。
而跟江上雨,那就是隻有仇怨了。
江上雨無數次參與進圍攻李天瀾的計劃裡,有些甚至還是他主動策劃的。
他在中洲的存在感一直都不是很強。
雪國亂局的時候,他一夜之間從燃火境突破到了半步無敵境,不可思議的突破是他最難得的高光時刻。
在之後,隨著雪國亂局結束,他的實力以一種莫名其妙無法理解的方式突飛猛進之後,他待在中洲的時間都少了,而且經常神神秘秘暗中謀劃著什麼,知道他的人也越來越少。
但皇甫翼相信李天瀾對江上雨是有殺意的。
如果真的有機會能殺死江上雨的話,李天瀾肯定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兩人敵對的立場相當明顯,沒什麼惺惺相惜,隻要有機會,誰都不會放過對方。
李天瀾沉默了一會,平靜道“不急於一時,而且,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這是實話。
目前全世界都不知道江上雨到底在哪。
他離開中洲才幾天的時間,時間太短,根本來不及做出什麼動作。
而且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江上雨被趕出中洲,看起來很狼狽,走的也極為不甘心,但離開中洲之後,他的選擇其實不少。
如今黑暗世界超級高手麵臨的是整體凋零的大環境。
李天瀾可以說是一枝獨秀。
但借著王天縱劍氣可以跟李天瀾爭鋒的王聖宵已經顯得有些乏力。
帝江和王逍遙都有著巔峰無敵境的實力。
這樣的實力放眼整個黑暗世界都是絕對的尖端力量,但同樣,這樣的實力在李天瀾麵前還有些不夠看。
李狂徒已經死了。
聖域目前說的好聽點是在跟盛世基金合作,但明眼人又不是傻子,看這種態度,聖域明顯是在配合盛世基金做事,換句話說,聖皇已經有了臣服的意向。
羅斯柴爾德的保羅搭配凶兵無定驚鴻原本是有一定幾率給李天瀾造成威脅的,但聯盟行動的那一晚,無定驚鴻成了無情的一部分,保羅也死了。
中洲現在有李天瀾,有司徒滄月,有離兮,有聖徒,秦微白又突破進入了超然境,同時還跟黑暗騎士團,林族等一係列勢力保持著密切的關係,東島和安南開始臣服
這一係列的事件,每一件拿出來都不是小事,結合在一起,影響力無疑更大。
作為世界的霸主,中洲似乎已經開始在黑暗世界提前宣布自己絕對統治的地位。
也正因為如此,以星國為首的聯盟才開始狗急跳牆上躥下跳。
他們現在對於高手無疑是最渴望的。
江上雨或許不是李天瀾的對手,但至少還有的打,如果能夠拉攏到江上雨的話,用好了自然是一張底牌。
江上雨被趕出中洲後,星國絕對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而目前的歐陸,正在東皇宮的鋒芒之下瑟瑟發抖,他們對於江上雨來說同樣也是極度的渴望。
尤其是在李天瀾表麵上離開東皇宮之後,如果歐陸聯盟可以讓江上雨跟他們站在一起的話,在對抗林族和東皇宮的時候,他們也不至於完全被動。
除此之外還有雪國。
雪國對於實力的渴望是全世界都有目共睹的,甚至他們現在都還跟王逍遙有著一定的聯係。
江上雨如果去雪國, 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占據雪國地下世界絕大多數的資源,甚至還能再次跟王逍遙搭上線,北海王氏的利益和底蘊,對他來說同樣也是誘惑。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幾個選擇江上雨都不想要,他也可以在這己方大勢力大聯盟之中左右逢源,動用各種資源,在最短的時間裡成立屬於自己的超級勢力。
這樣的選擇,就算是星國歐陸雪國都不高興,但也沒辦法不接受。
因為現在的黑暗世界,確實需要一個新的超級勢力站出來抵擋東皇宮邁向王座的腳步。
所以他們不會吝嗇對江上雨的支持,黑暗世界現在不管再怎麼慘淡,西方那邊總是還有些家底的,隻要有一個足夠強力的領袖,他們完全可以快速推出一個超級勢力來製衡東皇宮的擴張。
所以
江上雨根本不需要做什麼。
他隻需要站出來就好了。
站出來,麵對東皇宮,甚至麵對李天瀾。
這無疑是有巨大風險的,絕大多數人也不敢這麼做。
但江上雨根本沒得選,因為他早就做出了選擇。
可是最近這幾天的時間裡,中洲風起雲湧,但中洲之外,黑暗世界卻是一片平靜。
江上雨就跟徹底消失了一樣。
他沒有做出選擇,沒有暴露蹤跡,甚至連跟誰接觸過都沒有聽說。
李天瀾就算是想殺他都不知道他在哪。
而且他說的也是實話。
江上雨他自然想殺。
但是不急於一時。
“那就去找”
皇甫翼的語氣本能的急促了一些“找到他,殺了他!”
李天瀾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皇甫翼。
江上雨,江家,跟皇甫家似乎根本沒什麼摩擦仇怨吧?
皇甫翼苦笑了一聲“我知道陛下在北疆是跟江上雨談過的,如果聯盟的行動沒有被執行的話,李狂徒不會死,江上雨不會走,議長的態度應該也不會改變,特戰係統會是你和李狂徒以及江上雨三足鼎立的格局。
現在江上雨離開中洲,他手中那三分之一的權力,甚至包括李狂徒那一部分,都會順理成章的落在陛下手裡。
但是,這件事很奇怪”
他頓了頓,輕聲道“我說不上哪裡奇怪,但總之,就是很奇怪。
議長, 江上雨,他們在這件事情裡的表現就很不正常”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議長應該是跟江上雨達成了某種協議,江上雨離開中洲,是被逼無奈,但同時,他也成了議長手中的一枚暗棋,關鍵時刻,他甚至是可以反噬的”
“這種反噬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反噬中洲的對手,另一種是反噬中洲。
我想,陛下你們當時談的,就是他反噬中洲對手的計劃,對吧?江上雨說要配合你掃平一切?”
李天瀾靜靜的聽著,突然道“以議長的性格,他不太可能讓自己手裡的棋子失去控製的。”
皇甫翼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才點頭道“我聽明白了,陛下相信的不是江上雨,是議長。”
“但議長也是人,不是神。
沒有人是真正可以算無遺策的。
當然,我承認議長這個人不簡單,他甚至可以說是近百年來最深不可測的議長,但說句可能不被你認可的話,咱們這位議長,其實並不善於算計什麼。”
李天瀾有些愕然的看著皇甫翼。
李華成不善於算計什麼?
“他擅長的是引導,引導整個局麵,形成自己想要看到的結果。
但引導和算計不是一回事。”
皇甫翼低聲道。
“有什麼區彆?”
李天瀾皺了皺眉。
“想要引導局麵,是需要遵從某種規律的,這是議長最可怕的地方,可說到底,既然有規律,那議長引導的,永遠都隻是勢。
而所謂算計,算計的是人心。
人心沒有規律。”
他看了李天瀾一眼,輕聲道“陛下入世時間還是短了些,如果你去查看之前的資料你就會發現,議長這些年來其實一直都在布局,具體的, 大概是在他還沒有進入議會的時候就開始了。
隻是他布局不動聲色,無跡可尋,所以很多事情就算有了結果,其他人很多時候也不一定能看明白,後知後覺的都少。
但類似的布局,他確實是一直在做的。
我在北海王氏的時候,研究過咱們這位議長很長時間,他有一部分布局,是我看不懂的,甚至是我沒發現的。
但同樣有一些布局,我後知後覺的在研究, 卻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結果。”
李天瀾聽的很認真“說說看。”
“議長布局,最後大致都可以達成他想要的結果,也就是說,最後的結果,是符合他的引導的,但在這個過程裡,他會不斷的修改細節,經常性的出現反複”
皇甫翼看著李天瀾“這意味著,大結果麵前,議長幾乎從來沒出過錯,但小細節方麵,他可以說是失誤不斷,隻是他善於引導,所以很多失誤,都彌補了。”
李天瀾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所以,他彌補的也隻是事,而不是人?”
“就是如此。”
皇甫翼點點頭“學院前段時間對議長怨念很重,這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議長對中洲的感情不需要多說 ,他所作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中洲。
現在的局麵,如果說江上雨是議長手裡的棋子的話,那麼陛下,在他心裡應該是需要被引導的‘事’,他最終想要什麼結果,哪怕他說出來,我們也未必敢相信,而在這個過程裡,他會不斷失誤,不斷彌補”
“你擔心,我會成為他的失誤?”
李天瀾突然笑了起來。
一直沉默著喝茶的李天鵬突然開口道“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要殺江上雨?我們應該殺呃咳,嘿嘿”
他說到一半就停下來了,訕笑著繼續喝茶。
皇甫翼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平靜道“我目前能看到的,最有可能威脅到陛下的,就是江上雨。
李狂徒死了,北海王氏內訌,江上雨離開了中洲,反而大有可為。
議會在下棋,陛下為什麼不能下棋?
如果這個世界是一個棋盤的話,殺了江上雨之後,陛下也可以成為左右這盤棋走勢的棋手了。”
“唉”
一道歎息聲突然響了起來。
李天瀾抬起頭。
視線中,軒轅無殤打著哈欠,慢吞吞的走進了院子裡。
他看了皇甫翼一眼,直接道“你的分析亂七八糟。”
皇甫翼眯了眯眼睛。
軒轅無殤繼續說了下去“但是結論是對的。”
“如果有可能的話,江上雨確實要殺,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