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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你在乾什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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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號地下基地。

自地下空間建立以來基本上就沒怎麼用過的會議室裡,105號基地的幾名主要負責人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呆滯的看著麵前的屏幕。

屏幕上清晰的展現出了地表李天瀾和李狂徒一戰的所有細節。

南雲方麵調動了空中的君用低空衛星。

基地也出動了無人機。

同時啟動了基地內部的武器監控係統。

各種手段全部用出來的情況下,他們得到的是遠比在安南北境那一夜還要清晰的多的畫麵。

大屏幕上出現的是多屏幕的分屏設計,坐在會議室裡,基地地表的每一個地方都清晰的呈現出來。

倒塌的宿舍樓,一片狼藉的訓練場,破碎的餐廳,如同廢墟的辦公樓,爆炸的君械庫,燃燒的火光,還有亂七八糟的武器殘骸

這些畫麵都以最清晰真實的方式呈現在每一個小屏幕裡。

而最大的屏幕中,李狂徒嘶啞的笑聲同樣也在會議室裡回蕩著。

基地的負責人何宇坐在主位上。

在他身邊坐著的是基地的四名副手。

清一色的將軍。

明明都是見過大風大浪心智堅韌的人物,但此時五人盯著屏幕,卻全部都是一臉懵逼。

吳劍鋒的通訊已經掛斷。

在李天瀾和李狂徒動手之前他就已經切斷了跟何宇的聯係。

在掛斷通訊之後,吳劍鋒似乎跟議會或者說是跟郭聞天做過彙報。

所以在吳劍鋒離線不到五分鐘後,來自於隱龍海的通訊就發送了過來。

這也是何宇將自己的幾位副手都叫過來的原因。

何宇大致的彙報了一下武力乾預的結果。

通訊另一端,李華成,東城無敵,郭聞天正坐在一起,三人都沒有說什麼,沒有問責,也沒有下達什麼命令。

何宇也沒指責吳劍鋒的不正當命令。

他彙報的簡單,李華成的回應也很簡單,就像是走了個流程。

然後君部直接調動了衛星,把最清晰的畫麵記錄了下來。

所以眼下關注著這場戰鬥的,不止是105號基地。

議會的三位巨頭,此時同樣也在看著這場戰鬥。

李狂徒嘶啞而瘋狂的笑聲不停的回蕩著。

地下會議室裡一片安靜。

而同一時間的幽州隱龍海。

李華成辦公室裡,議會的三位理事巨頭同樣一片安靜。

已經完全死心的郭聞天怔怔出神,他看著屏幕裡那個沒了皮膚的血肉怪物,沉默了很長時間,才有些不可思議的開口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

東城無敵語氣冷淡,但眼神卻無比專注。

“很奇怪”

李華成靜靜的說著,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他大概是唯一能夠猜到原因的人,但他猜測也隻能是一個大概,結論未必就是正確的。

郭聞天臉色變幻。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但要說多麼憤怒失望,其實也不至於。

李狂徒對太子集團的態度,郭聞天自然是清楚的。

事實上太子集團作為中洲曆史最悠久的大型集團,內部雖然會有動蕩,但大體上依舊算是平穩,陳方青的死亡可以說是太子集團近百年來遭遇的最大的考驗了。

當初將李氏從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打下來,太子集團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而做出這個決定的那位,也是一路將郭聞天提拔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巨頭,甚至可以說是郭聞天的恩師。

他自然清楚太子集團和李狂徒之間的心結。

對他而言,如果不是李天瀾突然要殺李狂徒導致李狂徒來向太子集團求援的話,郭聞天幾乎已經要放棄拉攏李狂徒的計劃了。

李天瀾的發瘋對於太子集團是個驚喜,郭聞天也做了很多假設,個人與集團的交易,集團是很難吃虧的。

事實上從接到鳳凰電話的那一刻開始,到他聯係完吳劍鋒,郭聞天的腦子裡已經閃過了很多個可以控製住李狂徒的念頭。

他有絕對的信心,隻要可以保住李狂徒,那今後就不怕李狂徒脫離太子集團的控製。

但是很可惜,事情根本就沒有發展到那一步。

事實也證明郭聞天完全想多了。

李天瀾給他的驚喜隻是錯覺,他要殺李狂徒,李狂徒就必須死。

他思考的那些計劃,根本就沒什麼意義。

郭聞天有些憤怒,同樣也很失望,但這樣的情緒隨著李狂徒變成了血肉怪物之後,他的內心也冷靜下來,隻是覺得有些遺憾。

要是今晚真的可以保住李狂徒的話

他搖了搖頭,看著屏幕,眼神有些憐憫。

“基地方麵的醫療隊要做好準備。”

李華成說道“等到地表戰鬥的結果出來之後,要第一時間去救人。”

“明白。”

何宇的聲音傳了過來。

李狂徒已經保不住了,不說彆的,就說他現在如同怪物一般的狀態,他都死定了。

人失去了人皮還能活多久?

李狂徒現在能活著,甚至還能進行如此高強度的戰鬥,這已經證明天驕境界的高手到底有多強的生命力。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強弩之末,此戰哪怕就算是到此為止,他都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

如今的李狂徒雖然還在呼吸,甚至還在笑,但是他已經死了。

而李天瀾的傷勢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

目前誰心裡都沒底。

可不管怎麼說,李天瀾是必須要保住的,哪怕他今晚的行動觸動了中洲的底線,但接下來怎麼處理李天瀾,還需要議會商量,現在無視李天瀾的傷勢對他不管不顧甚至希望他和李狂徒同歸於儘,這才是最糟糕的做法,起碼東城無敵就不會同意。

李華成點了根煙,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道“可惜了。”

“這一切沒辦法解釋,無法理解。”

郭聞天沉聲道。

“戰鬥沒有結束。”

李華成盯著屏幕中的畫麵,深吸了口氣“看下去就是了。”

戰鬥沒有結束,也不可能結束。

論李狂徒和李天瀾體內的傷勢到底怎麼樣,起碼他們的外傷已經變得無比明顯。

李狂徒變成了血肉怪物。

他的狀態在劇烈的戰鬥後已經開始明顯的下滑。

但他撕下了李天瀾的一條手臂。

從傷勢上來看,沒有了皮膚的李狂徒無疑更慘一點。

可從戰鬥角度上來說,兩隻手和一隻手的差彆,往往是天上地下的差彆。

李狂徒內心暢快至極。

內心所有的憋屈和怒火似乎都隨著李天瀾那條手臂的粉碎而得到了釋放。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飛快的流逝。

但他取得了預料之外的戰果。

自己活不了,但眼下的場景,自己似乎可以在死亡之前,先把李天瀾送上路。

這場戰鬥,很值得。

“後悔了麼?”

李狂徒嘶啞的有些含糊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原本不想說話。

確定了自己的結局,說什麼都沒意義。

他希望將自己最後那一句請當成自己此生的遺言,因為那一刻他可以感受到李天瀾給了他一定程度的尊重,因為他的身份,或者彆的什麼,那份尊重是真實的。

在那樣的情況下,用那樣一個字作為自己生命的結尾,自己走的似乎也可以有尊嚴一些。

但現在局麵已經完全變了。

他沒想到自己不是死在李天瀾手裡,而是李天瀾死在自己手裡。

多麼諷刺的結果?

如果李天瀾答應了他最後的請求的話,那個時候,真的已經走投無路的他為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真的願意去死,去自殺。

那樣的話李天瀾就可以轉身離開,帶著依舊能壓製得住的傷勢。

現在呢?

他看著身體僵硬的李天瀾。

你為什麼要逼我?

這樣的結局,你滿意麼?你後悔麼?你要死了,你也要死了,大家一起死。

“原來你也是個不乾拚命的懦夫而已。”

李狂徒冷笑著,語氣中帶著無法掩飾的嘲諷“你有瞬間殺死我的能力,不過是讓你的傷勢更重一些,那樣代價很大,但起碼你大概率不會死,比現在要好了太多。

但你不敢跟我拚命,哈哈,你不敢。

你來找我拚命,我不想跟你拚。

現在我找你拚命,你又不敢了?

看看,咱們多像?

就憑這一點相似,今日你我就應該一起死。”

他瘋狂的發泄著自己臨死前的情緒“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值了。想殺我的人,就應該付出這樣的代價,我無所謂了啊,死就死了。

天都煉獄我給你了。

最後的煉獄君團全軍覆沒。

我一無所有,你連我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不想放過,你逼著我跟你拚命,你逼我!

行,老子成全你。

你是東皇陛下,是東皇宮主,權傾朝野的新集團,富可敵國的盛世基金,權力,財富,地位,你該有的都有,秦微白那樣的女人都能被你調教的百依百順,我呢?我現在不過是一條喪家犬,用來換你的命,真的就跟乞丐和皇帝同歸於儘一樣,我心滿意足。

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很快就都不屬於你了,這種感覺舒服嗎?

所有的,都跟你沒關係了。

是你逼我的,你說你多該死?嗯?你有多該死?這是你自找的,你自己找死!”

情緒徹底失控的李狂徒渾身上下都滴著鮮血,死亡的感覺已經越來越近,他死死咬著牙齒,牙齦肉眼可見的繃緊。

看著失去了一條胳膊一直沉默的李天瀾,李狂徒直接撲了上去。

他要殺了李天瀾。

把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去死啊啊啊啊啊!!!”

瘋狂的怒吼聲中,無比扭曲的精神力量猛然轉變成了絕對淩厲的劍光。

視線之中,沒有了右臂的李天瀾抬起了自己的左臂。

他的手上一道道七彩的劍光再次亮起。

但劍氣的強度跟之前比卻沒有任何提升。

到了這個時候,李天瀾竟然依舊不願意強行提升自己的實力。

真的這麼怕死嗎?

李狂徒隻剩下一顆眼睛的眼神裡嘲諷的情緒更加明顯。

無數的劍光在他身邊彙聚成了一道。

他的頭頂上方出現了一把長達上百米的巨劍虛影。

巨大的劍鋒呼嘯著劈碎了夜幕下的空氣,劈向了李天瀾的頭顱。

七彩的劍光圍繞著李天瀾起伏,衝向了高空,大片的流光衝擊在了巨劍的劍鋒上,如同一片無比絢爛的煙花。

李狂徒的身影在巨劍的壓迫之下接近了李天瀾。

注意力徹底集中,精神風暴呼嘯著填充著周圍的每一寸空間。

激烈碰撞,血肉紛飛。

李天瀾第一次開始後退。

李狂徒的獨眼中閃爍著獰笑。

他知道這不是李天瀾本人想要後退,而是自己沒給他任何能夠前進的機會。

戰場在李狂徒瘋狂的壓迫下再次轉移。

剝皮抽筋。

李狂徒做不到抽筋,但占儘了上風的他這一次完全壓製了李天瀾。

劍氣在李天瀾身上不斷的切割,李狂徒將李天瀾也變成了一個失去了皮膚的血肉怪物。

整個過程裡李天瀾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

所有的反擊都被壓製了下去。

李天瀾仿佛被徹底打懵了,暈頭轉向,找不到北。

“後悔嗎?”

凶猛的拳頭砸在了李天瀾的胸口。

沒了皮膚的保護,大片的鮮血從李天瀾身上流淌下來。

“後悔嗎?!”

握拳的手指刹那鬆弛,兩根手指直接扣進了李天瀾的眼眶,一枚眼球被李狂徒抓了出來,被劍氣攪碎成了粉末。

“我問你後不後悔!”

一截小腿飛了出去,在劍氣中再次變得粉碎。

“說話啊,後悔嗎?!”

李狂徒暴躁的發泄著情緒。

他壓製著李天瀾,將李天瀾重新逼回了訓練場。

這裡是他真正陷入絕境的地方。

這裡也是他提出要求被李天瀾拒絕的地

方。

就在戰鬥開始前的位置。

浩蕩的精神風暴不斷湧動,變成劍氣,壓縮著空間。

天地囚籠!

李天瀾隻剩下血肉骨架的身體被生生固定在了空中。

身體已經開始搖搖晃晃的李狂徒打了個響指。

在他身邊出現了一道又一道虛幻的劍影。

這不是十三重樓。

但他模仿出來的這個畫麵,卻無比的熟悉。

“這個場麵眼熟嗎?”

李狂徒冷笑著“我也可以給你一個選擇,要麼選擇被我一劍殺了,要麼選擇儘情的掙紮,我建議你選擇後者,這樣還能讓我開心一些。”

一個多小時前,李天瀾將李狂徒固定在天地囚籠中,一劍一劍,想要將他千刀萬剮。

一個小時後,李狂徒將李天瀾固定在了天地囚籠裡,同樣也是一劍一劍,想要將他碎屍萬段。

兩人的處境徹底翻轉過來。

死亡越來越近。

在生命的儘頭,李狂徒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獲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爽快感覺。

就像是他十六歲那年的夏天將自己剛剛結婚的英語老師推倒在她們家的床上的那種感覺。

禁忌,又帶著一種征服了本不可能征服的困難的刺激感。

李狂徒血肉模糊的臉上一片扭曲。

他的手指輕動,一道又一道的長劍虛影朝著李天瀾淩空飛射。

李天瀾開始劇烈掙紮。

李狂徒哈哈大笑著揮手。

在他身邊的長劍虛影越來越多。

那無儘的鋒芒穿透了李天瀾的身體,將他的身軀刺的千瘡百孔,李天瀾的身影在他眼前變得越來越小。

是的,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消瘦。

腳掌飛了出去。

然後是小腿。

然後是大腿。

然後是左臂。

李狂徒狂笑著,他的聲音不斷回蕩在夜色裡“後悔嗎?後悔嗎?”

李天瀾最後的殘軀成了他發泄怨恨最重要的道具。

李狂徒像是個瘋子一樣進行著這個殘忍的遊戲,嘶啞的笑聲帶著漸漸失控的精神力量傳遍了整個基地。

基地地下的會議室裡。

隱龍海李華成的辦公室裡。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是一臉懵逼。

何宇跟自己的幾個副手麵麵相覷。

李華成沉默著。

郭聞天揉了揉額頭。

東城無敵嘴角抽搐了幾下,才試探著開口道“這是他在乾什麼啊?”

郭聞天苦笑起來“我也想知道。”

一劍又一劍。

李狂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多少劍。

他親眼看著李天瀾一點點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裡。

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然後徹底消失。

他的精神力量不斷波動著。

整個人的狀態已經下降到了穀底。

李狂徒依舊在笑,但卻已經笑不出聲音。

李天瀾死了。

終於死了。

他親手殺死了李天瀾。

自二十多年前的李氏叛國案開始,李氏的落魄,到天都煉獄的崛起,到東皇宮橫空出世

李狂徒,李天瀾。

李氏內鬥。

一場沒有勝利者的紛爭,最終的結局是雙方同歸於儘。

這個結果並不好。

但李狂徒卻莫名的覺得無比舒暢。

李天瀾死了,他殺的。

“真好。”

李狂徒不停的喘著氣,伸出手,下意識的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下。

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血肉上,疼痛讓他整個人的身體哆嗦了一下,癲狂的理智也恢複了些許的清醒。

臨死之前,他突然想要抽一支煙。

可他的衣服都已經在戰鬥中破碎。

甚至連皮膚都已經完全脫落,哪裡還能找得到自己那盒中州牌的香煙?

那種醇香的味道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

一隻手從李狂徒身邊伸了出來,遞給了他一支香煙。

李狂徒精神一震,笑道“謝謝。”

中州牌的香煙

他彈指點燃,深吸。

毫無征兆的,他的動作凝固下來。

香煙被他血肉模糊的手指夾著,煙霧飄散,帶著那種熟悉的醇香。

李狂徒突然覺得周圍無比冰冷,風吹在他的血肉上,帶著刺骨的冰寒。

他一點點的轉動著自己的身體,看向了自己的身邊。

他的身邊同樣飄散著煙霧。

被他親手殺死的李天瀾就坐在他身邊,以一種安靜的,沉默的姿態一口一口的抽著煙,似乎不想打擾到他此時的陶醉。

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很熟悉的煙盒,煙盒裡已經空空如也。

李狂徒的身體沒由來的搖晃了一下,看著一旁沉默的李天瀾,怔怔出神。

李天瀾還在這裡?

為什麼還在這裡?

他的身體完好無損,皮膚沒有破裂,四肢也沒有化為塵埃。

他的眼睛,他的耳朵,都在,統統都在。

可是

為什麼?

不是怎麼回事?

如果李天瀾都在的話自己剛才殺的人是誰?

催眠?

開玩笑嗎?

他在根基破碎後修習的就是精神力量,而且現在已經進入了超然境。

他催眠不了彆人,但現在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催眠他。

秦微白不行,教皇也不行。

隻懂武道的李天瀾自然更不行。

根本沒有催眠。

那這是怎麼回事?

李狂徒沉默著。

李天瀾也沉默著。

氣氛一時間變得無比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狂徒的牙齒在動了動,他的聲音有些吃力“你在你你你在乾什麼啊”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種死不瞑目般的費解。

李天瀾看了他一眼,夾著煙“我在抽煙啊。”

他反問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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