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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錯亂的畫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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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劍光如晝。

閃耀的劍光完全照亮了一片狼藉的營地。

鋒利的氣息如同實質一般充斥在四周。

以李天瀾為中心,周圍的一切似乎完全凝固了。

天地之間到處都是劍氣。

一道道的劍氣相互擠壓融合,填充在每一個角落,淩厲的劍氣越來越多,整個營地裡的劍氣粘稠如水,充斥在空氣裡,帶著令人窒息的鋒芒。

李狂徒仍舊被固定在半空中,臉色慘白的像是個死人。

二十六把長劍的虛影在幾秒鐘前從他身側衝過去。

鋒芒攪動著整片空間,給他的身體帶來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李天瀾不緊不慢。

李狂徒正在真實體驗著千刀萬剮的滋味。

他沒有辦法呼吸,也沒有辦法不呼吸。

傷勢牽動著身體內外,血液流速,五臟六腑,心跳以前所未有的頻率狂跳著,他想憋一口氣都持續不了幾秒鐘。

而周圍的氧氣已經變得越來越少,空氣密度越來越低,無形之中,李天瀾的劍氣幾乎已經占據了一切。

李狂徒每一次的呼吸,吸進去的氧氣都不多,更多的是被他吸進去的劍氣。

充斥在空氣裡的劍氣隨著呼吸進入他的口鼻,割裂著他的嘴唇,鼻腔,舌頭,甚至是喉嚨,他的嘴角一直在淌血,無法控製。

空氣密度的降低讓他有了種類似於高原反應般的感受,越是呼吸不暢,他越是想要深深呼吸,於是越來越多的劍氣從外部湧入他的身體,痛苦一點點積累,李天瀾的劍氣等於是從內而外的折磨著他的身體。

沒錯,就是折磨。

而是是以一種無比殘忍的方式。

李天瀾靜靜站在他麵前看著,就像是在欣賞著難得的美景。

“你恨我,是麼?”

李狂徒的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含糊,那些劍氣隨著他的呼吸傷害著他的身體,嘴裡時時刻刻都有鮮血流淌的他聲音已經變得有些模糊。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呢?恨我的人很多,但你有恨我的資格嗎?

我才是李氏的繼承人,我是李鴻河的兒子,是東城如是的親生父親。

你奪走了我的一切,繼承人的身份是你的,現在李氏也是你的,天都煉獄甚至都是你的。

你恨我,隻是因為前幾次我想要殺你?我能殺你,你當然也能殺我。

何必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折磨我?

難道我這樣,你會很開心?”

他深深呼吸。

密密麻麻的劍氣順著口腔進入喉嚨,劇痛讓他的臉龐開始扭曲,他猛地搖頭,臉上也開始被劍氣割裂出了一條又一條的小血口。

李天瀾靜靜的站著。

他已經沉默了很長時間,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釋的問題,他的眼神中帶著疑惑。

“是啊。”

他看著李狂徒“我為什麼會恨你呢?”

李狂徒急促的呼吸,大量的血沫隨著他呼吸加速從他嘴裡流淌出來,他死死的盯著李天瀾的眼睛。

“嚴格來說,其實我們沒仇。”

李天瀾搖搖頭“最開始的時候,你看不起我,覺得我不配成為李氏的繼承人,這隻是個人看法而已,說仇恨真算不上。

如果那個時候你我可以聯手的話,現在的情況肯定不是這樣,東皇宮和天都煉獄,我加上你,北海王氏說不定現在已經被我們滅掉了,我們的李氏會成為中洲如今最大的勢力。

可是

你覺得我不配啊,不配執掌李氏,更不配跟你聯手,同樣也不配得到你的幫助。

你幾次殺我,我其實是能理解的,以你這種偏執的性子,不願意把李氏交給我這麼一個外人,其實挺正常。

你殺我,我殺你。

我們都沒有成功。

在我心裡,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算不上仇恨,正常情況下,有機會,我弄死你也就算了,沒必要這麼折磨你。”

“所以呢?”

李狂徒死死咬著牙“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李天瀾有些疑惑。

李狂徒眼前一黑,恨不得咬死李天瀾,他的眼神血紅,一臉猙獰。

李天瀾重新沉默下來。

在他身後那二十六把長劍的虛影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隻有越來越濃鬱的劍氣正在不斷積累著。

周圍數十米的區域內完全成了劍氣的世界。

李天瀾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他的一根手指彎曲起來,用指節死死的頂住了自己的頭骨。

以他現在的實力,一根手指的指節在如此力道下如果敲在彆人頭上,那種穿透力甚至可以堪比狙擊槍的子彈。

他用力頂住自己的頭顱,手指以一種李狂徒無法注意到的程度細微的顫抖著。

“為什麼呢?”

他嗓音沙啞的重複了一句。

沒人能給他答案。

老實說,他內心對李狂徒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恨意。

就如同他所說的一樣。

李狂徒想要殺他,那他殺了李狂徒就是了。

這無關仇恨,隻是關乎於生死。

可隨著他將李狂徒固定在半空中後,他腦海中各種思路就開始不受控製的轉動。

那種仇恨從內心深處帶著巨大的厭惡升騰起來,一點點的填充著他的理智。

他的腦海中開始出現各種畫麵。

那一幅幅的畫麵裡有他自己,也有李狂徒,還有很多人。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因為那無數的畫麵拚湊成了一個個的故事。

而故事裡很多事情,李天瀾確定自己沒有做過,甚至沒有發生過。

可是這些事情就是這麼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他的記憶裡。

這一切帶給他的感覺,不是陌生和荒謬。

而是一種他曾經做過,但卻已經遺忘了很久,如今突然記起來的感覺。

在這個故事裡,他看到了秦微白。

不,故事裡的秦微白,叫古仙顏。

那同樣是一個他十九歲來到華亭,進入天空學院,但卻沒有遇到輪回宮,沒有遇到秦微白的故事。

這個故事很熟悉。

是他打破了時空的界限之後,李東城告訴他的故事。

這應該是屬於另一片時空的李天瀾的故事。

但現在故事已經不再是故事。

而是變成了真實的記憶,開始衝擊著他的腦海。

這根本不是什麼被催眠被精神力量影響後能出現的效果。

他聽到的,隻是李東城的一個故事,簡單的,粗略的,很多地方都被忽略,甚至李東城自己都不知道,隻能說出一個大致脈絡的故事。

而現在李天瀾腦海中的,卻是一副又一副無比清晰的畫麵。

那些畫麵裡李天瀾可以看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選擇。

他能看到自己當初灌醉了王月瞳,甚至知道用的什麼酒,他甚至能看到那一天王月瞳穿著的是什麼款式的內衣,能看到王月瞳清醒過來之後看著他怔怔的流淚。

他能看到自己第一次見到王天縱時對方的冷漠和壓迫。

能看到自己正式加入北海王氏時,北海王氏內部那種微妙而壓抑的氣氛。

他能看到自己跟王聖宵聯手橫掃中洲所謂的年青一代。

能看到自己突破無敵境後,取代王逍遙時跟王逍遙的針鋒相對。

能看到那場盛大的宴會上,自己拉扯著古仙顏走向臥室,粗暴的將她的禮服撕碎讓她跪在自己麵前的冷漠。

那不是看到,或者說,不止是看到。

那一幅幅畫麵裡的自己,他完全可以感知到自己在那一幅幅畫麵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也不對

那似乎就是他自己,不需要感受,那是他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隻不過又被他忘記了。

他記得自己跟古仙顏吵了一架之後去了昆侖山。

記得在漫天雪色中的那一次圍攻。

記得那道劃破了長夜刺進自己胸膛的劍光。

記得她跟自己說過的對不起。

各種各樣的想法,一些李東城根本就沒有告訴過他的細節,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腦海中越來越多。

那一段記憶實在是太長也太亂,所以各種畫麵正在以一種沒有絲毫邏輯的方式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等待著他不斷的梳理排列。

李東城的那個故事像是果,因果顛倒,那個結局開始刺激李天瀾的大腦,從結果到起因,故事的整體細節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

他像是他自己做的,又不像是他自己做的。

故事完全是混亂的,李天瀾根本梳理不清楚。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李狂徒的仇恨。

那種仇恨不需要任何代入感。

好像本來就是他自己發自內心的仇恨。

被他遺忘掉的記憶不斷衝擊著他的大腦。

他沒有遺忘的記憶似乎也受到了大量的擾動。

李天瀾的思維變得無比混亂。

真實與虛幻的界限似乎都開始變得模糊。

隻有仇恨越來越清晰。

他就是要殺了李狂徒,不顧一切,用最殘忍的方式。

這種仇恨從何而來,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李狂徒必須死。

那些混亂的記憶,總有一天可以慢慢的梳理出來。

至於李狂徒。

李天瀾就是想他死,今晚就死。

這裡是南雲。

是太子集團的地盤。

幾十公裡之外還有一個大型的基地。

太子集團不會同意李狂徒去死。

議會也不會同意。

李華成也不會同意。

或許林族也不想看到這一幕。

無所謂。

他就是想要讓李狂徒死,任何乾預都沒用,誰阻止也不行。

神擋殺神。

誰要是真敢翻臉,那就翻臉好了。

統統去他媽的。

李天瀾拚命揉著自己的額頭,看著氣息越來越微弱的李狂徒,沙啞道“你說,為什麼現在還沒人來救你?”

在李狂徒猛地收縮起來的瞳孔中,李天瀾笑了起來“我都有點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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