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一切都徹底安靜下來。
李東城保持著伸手向前的姿態,他的掌心張開,但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過往,理念,傳承,方向,光影與劍...
所有的東西似乎都徹底消失了。
在恢複了視覺但卻什麼都看不到的情況下,前方的虛無裡,冥冥中的感覺似乎變得越來越清晰。
李東城沒有動。
“砰砰...砰砰...”
像是虛無又像是真實存在的台階上響起了心跳的聲音。
伴隨著血液在身體內細微的流動。
心在跳動。
但三顆心臟隨著跳動開始出現殘缺。
血在流淌。
每一滴血液都滲入了肌肉,繼而衝破了皮膚。
骨骼在一點點的撕裂,變成碎骨,變成粉末。
屬於巔峰修羅的所有生機被體內的權柄徹底吸收。
李東城所有的生命力在最巔峰的狀態下如同過山車一樣朝著最低穀瘋狂墜落。
以過往和理念為基石建造的第三台階上,李東城安靜的站在那,迎來了一場最徹底的毀滅。
隻有李東城的意識隨著身體的毀滅非但沒有模糊,反而變的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在這裡為什麼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走到這裡,他已經不在需要看到什麼。
掌握權柄的是至尊。
至尊本身就是權柄。
他已經不需要在看到什麼,他要做的,隻是選擇。
殺戮?
還是希望?
身體的毀滅依舊在繼續。
甚至連心跳都已經徹底停止。
無聲的安靜裡,李東城拖著破碎的身體緩緩轉身。
在沒有距離,沒有方向,時空徹底凝固的環境裡,理論上動都沒辦法動的他完成了轉身。
一二三層台階頃刻之間徹底破碎。
眼前是深邃的虛空。
琉璃真實烙印形成的金色線條在收攏的過程裡掠過自己身邊。
絕望的氣息充斥寰宇。
他的氣息在下降。
所謂力量,所謂速度,所謂平衡,所謂防禦,所謂意誌,所謂壽命。
武道六大因素,隨著他的氣息下降同時坍縮。
神形·歸一。
戰神的神形沒有到達太一層次的時候,即便是臨時轉移到李東城身上,依舊沒有太一層次。
但這一刻李東城身上的歸一與其說是歸一,不如說是歸零。
李東城沒有增強自己任何一種武道因素,而是將所有的一切都徹底坍縮。
這一刻的他不需要什麼武道因素。
他是源頭,亦是唯一。
絕對安靜的虛空裡,他抬起了手掌。
......
楚國,都城。
夜幕降臨。
持續了一天的號角聲和喊殺聲終於緩緩告一段落。
難以言語的壓抑和絕望籠罩著整個都城,風雨飄搖的帝國,似乎即將走完它最後的一段路程,徹底成為過去式。
叛軍圍城已經將近三個月的時間。
第一個月試探性的攻城就已經讓都城的文武百官人心惶惶,隨著叛軍擊潰了周圍零零散散的幾批勤王大軍,攻勢在第二個月中旬的時候開始不斷升級。
悍不畏死的精銳一次又一次的衝上城頭,被打退後第二天就會以更加凶猛的姿態再次衝殺上來。
如今到了被圍城的第三個月,都城的守軍,數次被派到城牆上守城的禁衛士氣都已經低落到了極點,所有人的防守也變得越來越敷衍。
大勢已去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楚國的末日。
深沉而壓抑的夜色裡。
都城內城靠近皇城區域的街小巷子裡,兩個衣著依舊光鮮的男孩甩開了身邊的護衛,鬼鬼祟祟的在小巷子最深處碰頭。
兩個孩子看上去大概都是**歲的模樣,虎頭虎腦,可目光中卻沒有半點幼年時期的稚嫩懵懂,反而透著一種極為明顯的機敏和警惕。
“看樣子,外城怕是守不住了,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最多再有半個月,內城也有危險,三個月內,大楚必亡。”
穿著藍色小袍子的男孩低聲道:“基本上已經不會有什麼奇跡了。”
“北方的武威軍應該不會來了。”
另一名男孩皺了皺眉,他的個子要高一些,身材偏瘦,雖然年齡還小,但五官卻給人一種有些陰柔,甚至陰沉的氣質。
但此時在多年好友麵前,他的氣質顯然有些維持不住,有些蛋疼的嘖了一聲:“這他媽不應該啊,按說總該有奇跡出現的才對,但北方幾支精銳現在顯然都有了其他心思,最強的武威軍,真拉出來未必就比叛軍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