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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的嗓音響起,嚇了他一大跳。
伊蒙一低頭,黑發壯漢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見他看來,黑發壯漢眼底閃過一抹煩躁,沉聲道:“再打擾老子睡覺,就把你屁股捅開花。”
伊蒙看了看其餘幾個睡覺的奴隸,蹲下身平靜道:“不會的,你喜歡女人。”
“這可沒有女人。”
黑發壯漢舔了舔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咱們聊聊?”
伊蒙不想進行無用的廢話,主動展現誠意。
遞過了一……半塊吃剩的土豆。
黑發壯漢瞥了一眼,不屑一顧道:“你打發流浪漢呢?”
說完,接過帶著牙印的土豆大口咀嚼。
算是給對方吃東西的談話時間。
伊蒙最懂這種底層社會的心思,壓低聲音:“你想自由嗎?”
在泰洛西時,他就經常混跡貧民窟。
對方的氣質與武藝,就像落魄的雇傭騎士。
黑發壯漢像是聽到了笑話,輕蔑道:“憑你?”
聰明人說話是不用浪費口舌的。
“我有點上不得台麵的小本領。”
伊蒙挑了挑眉,露出腳踝上的鐐銬。
翻手在褲兜裡一掏,取出一根扭曲的叉子。
是鐵質的,從休息區的餐桌上順手藏的。
哢嚓!
叉子尖捅進鎖眼裡轉了轉,鐐銬應聲打開。
伊蒙看向對方,隨手摘下鐐銬晃了晃。
像是在說,看到了嗎?
黑發壯漢坐直身體,古怪道:“有點手段。”
大競技場作為遠近聞名的奴隸組織,為奴隸佩戴的枷鎖鐐銬都是精心特製的。
尋常竊賊與毛賊根本撬不開鎖。
伊蒙重新戴好鐐銬,認真道:“我幫我出去,我就能把你們都救出去。”
大金字塔下有龍,這已經不是秘密。
隻要給他接觸那條龍的機會,就有一半的幾率闖出去。
“想都彆想,光會撬鎖沒用。”
黑發壯漢潑了盆冷水,搖頭道:“沒有武器,赤手空拳根本不是看守的對手,白白送死。”
決鬥後就會收回武器,丁點希望都不給奴隸。
伊蒙沒有氣餒,早有準備道:“我今天看到了存放武器的庫房,就在休息區的後麵。”
知道武器藏在哪兒,問題就好解決了。
撬開腳上的鐐銬,打開牢門偷溜出去,最後殺掉庫房的看守奪取武器。
一切有跡可循,隻要敢拚一把。
黑發壯漢腦子挺好使,想到其中關竅,仍舊猶豫道:“大競技場的看守眾多,很難送你出去。”
一邊說著,眼睛偷瞄伊蒙。
很難送出去,不是送不出去。
可憑什麼相信對方有回過頭營救他們的能力?
“我是真龍血脈。”
伊蒙語氣肯定,一字一頓道:“你可以問薩麗,她會為我作證。”
聞言,黑發壯漢瞳孔驟然一縮,陷入真正的深思。
……
轉眼,七日後。
彌林,大競技場。
又是一場決鬥賽打完,獲勝的奴隸們走回休息區。
伊蒙混在其中,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我找到了五十個人,願意幫助咱們。”
黑發壯漢大步走來,眼睛四處亂晃。
伊蒙低聲問道:“沒有更多人嗎?”
幾十個人,連武器庫房的看守都難打過。
黑發壯漢冷哼一聲:“人多了,你信得過?”
伊蒙不再說話,默默點頭。
能在人情複雜的大競技場拉攏幾十個人,已經是相當不易的籠絡手段。
再多反倒不穩妥。
黑發壯漢大口啃著黑麵包,左顧右盼的問:“什麼時候動手?”
一想到乾死看守,衝出奴隸灣獲得自由。
已經迫不及待起來。
伊蒙想了想,張口欲言:“就半個月……”
鐺鐺!
話還沒說完,外麵響起刺耳的銅鑼聲。
一連敲打三遍,是召集奴隸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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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看看。”
伊蒙把話咽回去,起身走向休息區外。
其餘奴隸口中咒罵,狼吞虎咽的塞滿嘴食物,快速跟著出去。
奴隸主高高在上,奴隸主麾下的看守就是最殘忍的劊子手。
沒人敢反抗看守的命令。
競技場上。
觀眾席的看客已經離開,競技場空蕩蕩的安靜。
伊蒙走出鐵閘門,陽光刺的睜不開眼睛。
等熟悉了光芒,眼前出現一個熟悉身影。
“薩麗!!”
隻見血跡還沒衝刷乾淨的競技場上,豎著一根布滿荊棘的絞刑架。
一路照顧他的中年女人被捆在絞刑架上,臃腫的身材被麻繩勒出血痕,身下堆滿乾燥的木柴。
伊蒙目瞪口呆,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見。
鐺鐺!
麵容陰沉的看守敲打銅鑼,指著絞刑架大喝:“這個低賤的女奴,是個邪惡的血巫師,偷偷向大競技場的奴隸交易魔藥。”
全場嘩然。
伊蒙不明所以,身披的黑發壯漢卻是麵露驚色。
大競技場的奴隸是不被重視的,除非是那種百戰百勝的強悍奴隸。
因此,奴隸受傷後很難得到充分治療。
這個女祭司,便是通過奴隸主的渠道向他們交易傷藥,換取情報與暗箱操作。
凶惡看守大吼大叫,將奴隸們訓斥的一無是處,隨後拿起一根火把丟到木柴堆上。
轟!
木柴提前淋了火油,瞬間爆裂燃燒。
中年女人閉上眼睛,厚實嘴唇不停哆嗦的念叨什麼。
像是祈求信仰的羊神幫助。
“不~~”
伊蒙愣在原地,下意識的向前邁出一步。
隨後便被黑發壯漢死死拉住,捂住嘴巴不讓開口。
看守沒牽連奴隸,就是因為摸不準誰與外人有聯係。
若是寸頭小子冒失的暴露,小命就不用要了。
“嗚嗚~~”
伊蒙掙紮了一會,直勾勾盯著大火。
那個女人照顧了他一路,勸解他活下去,不要早早放棄生命。
外貌不好看,卻總能用身體換取變質的食物和臟水,保證兩個人不會挨餓。
大火劇烈燃燒,冒出滾滾黑煙。
中年女人眼皮緊閉,嘴唇念叨的動作飛速加快。
火焰蔓延到衣服上,迅速灼燒皮膚。
不多時,祈禱變成慘叫。
“彆看。”
黑發壯漢沉著臉,擋住伊蒙的視線。
伊蒙很迷茫,身體僵硬麻木。
視線的最後一刻,看到了中年女人的麵孔。
對方睜開眼,綠色眼睛滿是對死亡的恐懼。
恰好,兩雙眼睛對上。
中年女人透過火焰,看到了人群裡的伊蒙。
她愣了一下,眼角皺紋擠成一團。
可沒什麼用。
慘叫逐漸變成咒罵,咒詛所有奴隸主與走狗都和她一下場。
伊蒙被按在黑發壯漢的懷裡,聆聽一聲聲淒厲的哀嚎。
“燒成灰燼嗎?”
伊蒙閉上眼睛,嘴唇微微蠕動。
他明白這是中年女人的臨死前的期望。
很快,威懾奴隸的公眾審判結束。
所有奴隸返回地下牢房,浪費了休息區的口糧。
路上,黑發壯漢心情沉重,小心詢問:“時間定在半個月後嗎?”
偶然聽看守講過,彌林在半個月後召開一場盛會。
到時守備必然鬆懈,是個好機會。
“不!”伊蒙低垂腦袋,咬牙道:“就今晚。”
……
黃昏時分。
看守們輪換吃飯,地下牢房守備變少。
哢嚓!
一扇牢門悄悄推開,溜出幾道身影。
伊蒙丟下鐐銬,又依次將其餘牢門一一打開。
牢房裡的奴隸們兩眼放光,激動的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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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衝出去,還是找到看守告密,都能搏一搏啊。
“都給我出去,想自由跟我來!”
黑發壯漢大喝一聲,帶頭衝出地牢。
一舉撞開牢門,在兩名看守震驚的注視下,甩開鐐銬硬生生勒住脖子。
哢嚓兩聲,倒地不起。
“衝啊!!”
見到血的奴隸們興奮無比,一窩蜂跑出去。
有的亂跑,有的跟上黑發壯漢。
伊蒙目標明確,直奔休息區後麵的庫房。
“是誰!?”
一隊看守坐鎮庫房,拿起武器威懾。
奴隸們畏懼一瞬,隨後瘋狂的撲上去。
奪下長矛武器,撕碎試圖呼喊支援的看守。
哢嚓!
伊蒙麵容冷靜,立馬撬開庫房鐵鎖。
大門打開,琳琅滿目的盔甲、武器唾手可得。
奴隸灣呼吸急促,就要衝進去洗劫。
“都給老子站住,想自由就好好聽!”
黑發壯漢取下擅長的巨劍,杵在門前洪亮大吼。
一嗓子下去,將所有奴隸震懾住。
奴隸數量很多,即使跑散了一部分也有上千人。
可其中隻有幾十人是提前拉攏,其餘人或多或少都是抱著僥幸態度。
“你想說什麼,現在不跑等到什麼時候?”
一個年輕奴隸充滿憤怒,急切想要逃跑。
有了武器,就有希望。
其餘奴隸連連點頭,目光不善的盯住黑發壯漢。
誰攔他們,誰就是敵人。
“雜碎們,聽我說!”
伊蒙這時站了出來,語氣不善道:“你們想要自由,我也想要自由,可憑在場這點人手和庫房的武器能得自由嗎?”
就連大競技場都衝不出去,何況嚴防死守的彌林城市。
“那你該怎麼辦?”
年輕奴隸臉色陰沉,對一個半大小子很看不上。
“幫助我,我給你們自由!”
伊蒙張開雙臂,學著父親的模樣演講:“我是真龍血脈,你們幫我逃出去,我就能回報你們。”
奴隸們不懂什麼真龍血脈,對半大小子也不信任。
嘩啦!
伊蒙無需多言,直接打翻庫房門口的火盆。
燒紅炭火撒了滿地,火焰騰的升起。
伊蒙走到火焰邊上,伸出右手伸入其中。
從看守屍體上拿起一把匕首,刺啦一聲割破手腕。
鮮血淅淅瀝瀝流淌,落入燃燒的炭火上。
轟!
血液彷佛最佳的燃料,刹那將火焰暴漲一丈高。
這一幕,看傻了奴隸們。
伊蒙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忍著灼燒與手腕的劇痛,咬緊牙關道:“我是伊蒙.坦格利安,我就是遺落的真龍,有誰願意為我、為自由而戰!?”
在場鴉雀無聲,全都呆愣愣的看著。
伊蒙冷汗直流,任由火焰灼燒。
他不是不焚者,火焰依舊對他造成傷害。
但為了贏得人心,區區疼痛又算什麼。
伊蒙深吸一口氣,再次呼喊:“我是真龍,誰願意為了真龍而戰!”
噗通!噗通!
嘩啦啦跪倒一大片,奴隸們激動的麵色漲紅。
嘴巴哆嗦著,話堵在嗓子眼裡。
此時此刻,眼裡隻剩火焰中的半大少年。
“為了真龍而戰!!”
黑發壯漢突然一聲暴喝,揮劍砍斷庫房的架子。
“為了真龍!!”
“……”
奴隸們放聲大喊,士氣高漲到極點,從地上爬起衝進庫房。
伊蒙搖搖晃晃,灼燒後的手臂一陣刺痛。
低頭一瞧,光滑皮膚下似乎出現一層細密的鱗狀紋路。